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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向紫悠

  然而,真是無緣無故嗎?

  「克平,你的手機響了,要不要趁空檔接聽一下?」左祈安把手機遞還給克平。

  克平……

  霎時間這個名字彷彿變成了千萬隻螞蟻爬上她的心窩,在那兒蠢蠢欲動。

  經過上回在醫院裡的那個夜晚後,為了避免尷尬的困窘局面,她始終故意與他保持距離。

  其實,就算她不迴避他,也很難有機會再像往昔般和他吵鬧兼閒扯淡。因為在她受傷住院之後數天,正值學校放寒假的葛秋苓藉機黏上錢克平,美其名是要替受傷的伍荔兒分憂解勞。結果越幫越忙,甭說能分啥憂、解啥勞,反倒是惹是生非的本領,令伍荔兒刮目相看。

  說起這位人小鬼大的葛大小姐秋苓,伍荔兒只有三句評語--白目、很白自、非常白目!

  「討厭!他的事與我何干。」伍荔兒搖了搖思緒混亂的腦袋,企圖將錢克平及相關的人事物,一併甩到天邊去……

  她沒有看見葛秋苓「掛」在錢克平身上。伍荔兒告訴自己。

  她也沒有看見葛秋苓火紅的唇幾乎要吻上他。伍荔兒雙手握拳再告訴自己。

  她真的沒看見葛秋苓那該被挫骨斷筋的一雙賊手,正不安份地在他身上遊走。她咬牙切齒地又告訴自己。

  「對,我什麼……都沒看見……才怪!」伍荔兒脫下腳上的一隻鞋,忿恨難抑的K向葛秋苓,正中屁股。

  眼尖的錢克平雖然發現凌空飛來的不明物體,卻已來不及出言警告葛秋苓,於是……

  「哎喲!是誰拿鞋子丟我?」葛秋苓摀著受傷的屁股,急欲找人理論。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對她葛大小姐無禮,敢情是活膩啦!

  這時站在長階上方的伍荔兒裝模作樣的尖叫道:「哎呀,我的新鞋果真太大了,一不小心就踢飛了出去。」她掩嘴竊笑。「不好意思,請問我可有傷著誰了嗎?」她又虛情假意的問道。

  葛秋苓手裡緊握著分明是蓄意擲來的「凶器」,怒氣沖沖地往伍荔兒飆去。

  「別想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這鞋子明明是妳故意丟下來的!」

  「明明?」伍荔兒諷刺的冷笑道:「妳不是正忙著與大明星談情說愛,哪只眼睛瞄到這鞋兒『明明』是我故意丟下去的?人家我只是『不小心』才將鞋子踢飛了出去,怎知會這麼準,『剛好』打中妳。」她故意無辜地眨了眨大眼睛。「對不起囉!」

  嘖、嘖、嘖!女人吃起醋來真是嚇人。

  錢克平心中暗自竊喜,原來伍荔兒還是在乎他的。儘管這陣子她對他不理不睬,但由她現在的反應和舉動看來,或許他已如願以償的擄獲了她的芳心。

  他感動得幾乎要大叫了。

  洩憤得逞的伍荔兒,洋洋得意的一笑。「秋苓,謝謝妳特地將鞋子撿回來還給我。」此語一出,更是氣煞了葛秋苓。

  只見她暗暗詛咒了好一會兒,足足瞪了伍荔兒三分多鐘,這才心有不甘的轉身離去。

  好一個伍荔兒,整起人來絕不手軟。錢克平無奈的搖了搖頭,沒辦法,誰教他喜歡上她,看來往後他可得安份些,否則惹她生起氣來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上帝保佑啊。」他自求多福的在心裡祈禱著。

  ☆☆☆☆☆☆☆☆☆☆  ☆☆☆☆☆☆☆☆☆☆

  今晚是錢克平到日本巡迴宣傳的第六天,由於伍荔兒的護照來不及辦妥,只能眼睜睜地任由這趟免費的日本之旅擦身而過。

  她永遠也忘不了葛秋苓臨上飛機前,那副小人得志的討厭嘴臉,只要一想起來,她就氣得差點嘔血。

  「死秋苓,跩個什麼勁!」她將懷裡的抱枕隨手砸向牆壁,幻想那顆枕頭就是葛秋苓。

  凌晨兩點,她卻輾轉反側,遲遲無法入眠。

  窗外正下著細雨……

  「滴滴答答的吵死人了,害我睡不著覺。」她煩躁地坐起身。

  不知為啥,這幾天伍荔兒都提不起勁來,放著大好的賺錢機會不要,寧可在家裡閒晃。

  昨天有網友願意出價三萬塊錢標下錢克平穿過的外套,換作從前,她老早就將手邊現有的貨給賣了,豈知她竟昏了頭似地將交易取消,任憑到嘴的煮熟鴨子給飛了。

  她點亮床頭櫃旁的檯燈,取下吊掛在牆上的淺藍色外套,將寬鬆的大外套穿在身上,隱約問,似乎還能由衣服上嗅到他獨有的味道。這是上次她受傷住院時,錢克平怕她著涼,脫下來披在她身上的。

  突然一股沒來由的甜蜜感自她心底浮起,她低頭笑了開來。原本不曉得他也有抽煙的習慣,直到上回在醫院的中庭,他猛然吻了她……

  雖然他的煙癮似乎不大,身上的煙味也讓慣用的古龍水掩蓋過,然而那淡淡的苦澀煙草香,依舊透過他溫潤的唇舌,清楚的傳遞給她。

  不知他都習慣抽哪種牌子的煙?她用指尖輕撫過自己微微顫抖的唇瓣。

  雖沒出息,卻不得不承認--其實她還真有些想念他。

  習慣了有錢克平存在的日子,就像習慣生活中有陽光、空氣和水一樣的理所當然。

  她實在捨不得把這件得來不易且別具意義的外套割愛讓人,只因上面殘留著他的氣息。她用外套包裹住略寒的身子,就好像被他環抱著一般。

  今晚的她好像有些多愁善感,少女情懷遽然氾濫。

  「都怪颻颻不好,沒事租了部文藝愛情片回來,害我看完後整個人都變得怪怪的。」她坐在桌子前,兩手托著腮幫子,低聲歎息。

  靜躺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響起,劃破了寧靜的夜,她心不在焉地接起電話。

  「喂,我是伍荔兒。」管他是哪個同樣失眠的冒失鬼,反正她正好悶得發慌,也想找人聊一聊。

  電話那端足足維持了三分鐘的緘默,就在她耐心全失欲掛斷之際,對方總算開口說話了。

  「荔兒……是我。」低沉的嗓音從話筒中傳來。

  「是你?」她詫異得由椅子上彈了起來。

  這幾天她只能從電視的娛樂新聞中,瞭解錢克平在日本宣傳的一舉一動,除此之外並無其它聯絡。

  「對不起,這麼晚還打電話吵妳。」他的語氣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妳已經睡了嗎?」

  「還沒。」她內心五味雜陳,有驚訝、有欣喜、還有點生氣,氣他這麼久沒消沒息。「有事嗎?」

  「我剛忙完。」他深吸了口氣。「突然想起很久沒有打電話跟妳說晚安。」

  哼,這借口太老套了吧!而且遜透了,萬一她早已睡了,豈不多此一舉?她翻了翻白眼,不發一語,只是安靜地聆聽著。

  「北海道的夜裡滿冷的,台北的天氣如何?」他又白癡的問了個蠢問題,令她差點沒暈倒。

  「你錢太多了嗎?專程打國際電話來問我天氣如何,你怎麼不乾脆上網去查全球氣候概況?無聊!」她終於忍不住地開罵了。

  「我……只是希望妳穿暖和點,千萬別感冒了。」唉!平時舌燦蓮花的好口才,在這緊要關頭卻派不上用場。

  其實錢克平完全是在無意識下撥通這個電話。

  雖然後天晚上他就要回台灣了,可是數日以來因她而生的相思情意,早已悄悄氾濫成災。

  突然好想好想聽她甜美悅耳的聲音,等他意會過來時,科技的進步已跨越時間和距離,將他渴慕許久的人兒與他串連起來。所以方才乍聽到她的聲音,反倒遲疑了好一會。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難道分不清冷或熱嗎?」這男人真是不解風情,盡講些廢話。

  「我沒任何惡意,只是出於關心。」他連忙解釋。

  「真教我受寵若驚。」她諷刺道。

  唉,她果真在生他的氣,他早有心理準備。

  「妳是不是看過今天傍晚的娛樂新聞?」

  「閒來無事,稍微看了一下。」其實她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電視,注意一切和他有關的消息。「不錯嘛!你和葛秋苓當街熱吻的畫面,日本媒體可是拍得一清二楚。你們何不趁機公開你們倆情侶的關係,那肯定又是大頭條。」

  為此,她可是氣得吃不下晚餐,更睡不著覺。

  「那是個誤會,妳先聽我解釋!」他焦急地恨不得馬上飛回台灣。

  「我只是你的助理工作人員,你毋需向我解釋。」她打斷他的辯白。「隨你愛跟誰傳緋聞,那是你個人的自由,我無權過問,也沒興趣瞭解你的任何一段情史。」

  有道是,男人的話若能信,那狗屎也能吃了。

  「小苓騙我說她眼裡有沙子,要我幫她吹一吹,我不疑有他靠過去時,她卻突然強吻我……」他著急地解釋。

  「然後剛好附近有狗仔隊守著,正巧替你們的熱吻拍照留念,是不是?」伍荔兒「好心」地幫他補充完。

  「我沒說謊,當時事實真的是這樣。」雖然連他自己都覺得老套,但這真的是事實啊!

  「你以為在演八點檔肥皂劇嗎?這麼拙的爛劇情,還好意思說給我聽,不怕我笑掉大牙?」她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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