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來了!」興奮的凌颻颻衝向新郎那頭,當開路先鋒。
楊赫及錢克平,則互相幫對方整理了下儀容。
「長到這把歲數,才第一次當新郎倌,我實在是有點緊張耶!」楊赫小聲地說,額際還冒出了汗。
「岳父大人,別緊張。你今天看來帥得很,堪稱『師奶殺手』了。」錢克平微笑地安撫道。
「我老囉!比不上你。只要可以迷倒荔兒的媽媽一個人,就夠啦!」楊赫深呼吸了口氣,又輕扯著領帶。
「她們走過來了。」錢克平邊說邊上前迎接。「荔兒,妳穿白紗的樣子,真美!」他不禁脫口讚道。
伍荔兒嬌羞地伸手挽著錢克平的臂彎,在他的帶領下,緩步走下飯店門口的台階,站立在艷麗的綵帶前。
就在陣陣的拉炮聲,以及交響樂隊的演奏樂聲中,四位新人一同完成剪綵的儀式。
周圍紛紛傳來賓客們的道賀聲,鼓掌聲此起彼落。
「我們的夢想終於實現了。」伍秀玉與楊赫相擁,喜極而泣。好不容易啊!就像他們的愛情,總算苦盡甘來。
「克平,我們真的辦到了!」伍荔兒異常地興奮。
「美夢成真。」錢克平也將她摟入懷中。
「從今天起,每一對在這兒完成終身大事的愛侶,都能白首偕老,比翼雙飛。」楊赫如同宣誓般微笑著說。
「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伍秀玉拉著楊赫靠向女兒和女婿。「緣份真是奇妙,是不?」
「嗯。」小兩口也點頭同意。
雖然,他們各自的情路都曾走得坎坷,可畢竟都蒙老天眷顧,讓擦身而過的愛情,有幸失而復得。
「愛,使人萌生出勇氣,無畏一切的挫折阻撓。」伍荔兒揚起燦爛的笑靨,慷慨激昂地說。
「真愛就如同在靈魂深處烙下了印,腦海中永遠都留有痕跡,忘也忘不了。」錢克平有感而發。
「感謝上蒼,讓我們都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楊赫意有所指地笑睇著妻子。「雖然牠害我繞了好遠的路,但也總算是及時趕到,沒有迷路太久。」
不久,二十二年而已!他咬牙暗忖。
「宴會開始了,咱們快進去吧!」伍秀玉連忙轉了個話題,表情有些不自在。她知道丈夫仍在責怪她當年的倔強。
如果,當年她沒因賭氣拒婚,一家人老早就團圓了。
「對啊!我們是主角,別讓賓客們久等。」伍荔兒也出聲打圓場。大喜之日,切忌發脾氣喔!
即將重登飯店入口的階梯,伍荔兒望著手上礙手礙腳的新娘捧花,隨後又瞥了一眼同樣舉動的母親。半晌,母女倆有志一同地將手中的捧花,齊往一旁的伴娘--凌颻颻身上一丟。
「下一個輪到妳啦!」母女均落得輕鬆。
天外突然飛來兩束捧花,K得凌颻颻一陣頭暈。她腳步踉蹌了下,差點跌個四腳朝天,幸虧站在她身後的一名年輕男子及時伸出援手,挽救了她免於出糗。
「小姐,妳沒事吧?」男子有副媲美歌星的悅耳嗓音。嗯,還有一方厚實的胸膛,正承接著她的嬌軀。
「沒、沒事。謝謝你。」凌颻颻難為情地道謝。急忙離開陌生男子的懷抱,這才驚覺自己的長髮竟勾住了他的領帶夾,一時難以解開。
「對不起。」她用力想扯斷那綹不聽話的髮絲。
「別!」男子連忙制止,反而拔下自己的領帶夾。「那麼美的頭髮,扯斷了可惜。」他微笑道。
「可是它纏著你的領帶夾呀!」她心急地道:「不好意思,我趕緊解開來還給你,你先等一等!」
「不了。我還另有急事,先告辭了。」男子轉身欲離開。
「那……你的領帶夾,怎麼辦?」她不禁手忙腳亂。
「送妳吧。」男子揮了揮手後,便走向等候在一旁的豪華轎車,揚塵而去。
凌颻颻一臉怔愣地目送著男子離開。良久,才回過神來,低頭筆著手中那枚精緻的領帶夾,又發起呆來。
伍荔兒見表妹呆呆站著,不禁好奇地探過頭來看,一瞧便驚呼道:「哇!純白金還鑲著寶石耶!」
「嗯?上頭還刻了個『安』字。」錢克平也湊近看。
「啊!是安氏企業的少總裁--安孟涯。」楊赫隨即憶起,他有發請柬邀請安氏企業來參加開幕酒會。
「什麼來歷?很有錢嗎?」伍秀玉隨口問道。
「不是很有錢,是非常、非常有錢。」伍荔兒喳呼道。「媽,別老看連續劇和綜藝節目,偶爾也看看新聞嘛!」安氏企業,近來可出名得很!
「我沒料到他們真的肯賞光屈駕,實在是太招呼不周了。」楊赫著實過意不去。待會兒可得撥通電話去致謝。
於是乎,眾人便開始談論起有關安氏企業的種種八卦。包括前任總裁共有七位大小老婆、兒女成群,還有前一陣子媒體報導得沸沸揚揚的接班人鬥爭,還有……
「安孟涯……」凌颻颻的腦海又浮現方纔那張俊逸爾雅的臉孔。手中的領帶夾彷彿會燙人般,教她頰畔一紅。
他們,還會再見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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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之旅一結束,錢克平便神秘兮兮地拉著伍荔兒往基隆去,說是要介紹幾位很重要的人給她認識。
「誰呀?怎麼不見你邀請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別急,就快到了。等會兒見過他們之後,妳自然就曉得了。」錢克平專心地開著車,表情十分開心。
「這麼巧!你的老家在基隆啊?」望著一路上熟悉的景致,伍荔兒笑道:「我國中時也住過基隆喔!」
「是嗎?那還真巧。」
車子一個轉彎,爬上一條蜿蜒小徑。
「好像愈來愈偏僻了。」
「嗯。」又一個轉彎。「到了。」錢克平停車熄火。
「這……這裡是『墓仔埔』耶?」她頓時錯愕。
「沒辦法。我父母和奶奶全都『移民』來這兒,我只好帶妳來他們墳前做初次拜訪了。妳不會生氣吧?」誰教他先斬後奏,只好將皮繃緊一些。
「你說這話太見外了吧?好歹我也是你們錢家的媳婦,理應來此向長輩請安、祭拜的。」她沒好氣地說:「可是,你應該告知我一聲,好讓我有心理準備嘛!瞧!害我穿著一身紅衣服來,多失禮呀!」
「新娘子穿紅衣裳很適當嘛!讓他們也能沾沾我們的喜氣,不是很好嗎?」他由後車廂拿出祭拜用的東西。
「強辭奪理。」她捏了他的腰側一把。
「哎喲!爸、媽、還有奶奶,你們瞧瞧,我娶了個恰北北的老婆。」他煞有其事地訴起苦來。
「討厭!」她連忙鬆手。「你亂告狀。」臉都紅了。
「在家裡都縱容妳當上霸王,好不容易捱到我家人面前,當然該由我佔上風啊!」他得意地笑著。
「嘖,你好賊喔!」她嬌嗔。
他含笑地將點好的香遞給她,然後一臉正經地朝墓前拜了拜。
「爸、媽、奶奶,不孝子孫克平,在此向你們請安。」
「爸、媽、奶奶,你們好。初次見面,我是克平的妻子,我叫伍荔兒,請多多指教。」她也舉香拜了拜。
兩人同心協力地將墳墓四周圍的雜草拔乾淨,又燒了些紙錢聊表敬意。不知不覺,天色已漸昏暗。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台北吧!」錢克平牽起妻子的手,往車子停放的空地走去。
街燈亮起,車子平穩地馳騁在他們回家的路上。
伍荔兒將視線由窗外景色,移回丈夫專注的臉上。
「很少聽你談起你家人的事。」她不禁好奇。
「因為我年紀很小的時候,父母就車禍雙亡了,一直都是奶奶獨力扶養我長大的。」
「你奶奶一定很疼你喔!」
「那當然!畢竟我們祖孫兩人,相依為命了十二年,直到我念專四那年寒假,奶奶因高燒並發肺炎而過世。」
「當時,你肯定很傷心吧?」
「何止傷心,簡直以為世界末日來臨了。」回憶起往事,他仍心情沉重。「我這才驚覺自己真的舉目無親。妳能想像嗎?所有的親戚朋友都避不見面,彷彿怕極了我這個瘟神接近。」
「瘟神?」她皺眉。
「對!他們背地裡都喊我瘟神,說我克父克母,又剋死唯一的奶奶,是個不祥之人。」
「這種事怎能怪你呢?」她氣忿不平地道。
「天知道!」他輕嗤了聲。「沒有親戚肯借我錢辦奶奶的喪事,最後,我只好忍痛把老家的三合院賣掉,好不容易才完成奶奶的遺願,將她老人家葬在她早逝的獨生子,也就是我父母的墳墓旁邊。」
「克平……」她幾乎能想像他那時的茫然無助。
他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等我一開始走紅,賺了些錢後,我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們老家的房子買回來,總算是對得起我錢家的列祖列宗。」
「嗯,我以你為榮。」她讚許道。
「唉,只可惜……」他語氣裡充滿了遺憾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