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裙子掀起,露出的並不是粉嫩雪白且誘人的雙腿,而是一條不該出現在女人身上的褲子。
她這出人意表的舉動,瞧得身後的男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在場眾人紛紛倒抽了一口氣,竊竊私語地議論著她的行為。
雖說他們身處在與關外那些豪放民族的交界處,鎮日望著滾滾黃沙,有時還會和異色人種打打交道,行事作風自然會比在關內那些養尊處優的人來得豪邁。
可是西門落花的此番行徑,仍是驚世駭俗教人不能苟同。
可她對那些議論紛紛恍若未聞,一雙魅人的丹鳳眼直勾勾地望著天靈長風,開門見山的問道:「你當真不肯撤消賭約?」
「這西門家開的是賭坊,焉有強迫客人不准賭的道理?」
別說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激得西門忠在衝動之下答應和他一賭,就衝著能多看這俏生生的美人兒幾眼,他也不可能輕易的答應她的要求。
西門落花豐潤的紅唇微微地向上挑勾,形成一抹誘人的弧度,這一笑雖說不至於傾國傾城,但卻依然教一大堆的男人,包括天靈長風在內,都看傻了眼。
「好,告訴我,賭我大哥去你們天靈家當一年長工的代價是什麼?」
「就是這一條街的屋子,可以任你們西門家選上一間。」他傲然地答道。
身為關內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出手當然寒酸不得,一年長工賭一間價值千兩的房子,怎麼說也是西門家佔便宜。
倒是一筆好交易,不過區區一棟房子,她還看不在眼裡,要她西門落花出手,還得附加更吸引她的條件。
「好,我和你賭,只不過這賭約得改一改。」
「要怎麼個改法?」他一臉興味地問。
「就改我若贏了,這一棟房子自然是少不得的,可你還得學狗爬繞街一圈。」
天靈長風臉色一沉,花錢事小,但要他當狗爬,這……
俊逸的臉上添上了幾許的猶豫,可又不甘就此認輸,他隨即問道:「那妳若輸了呢?」
「隨你處置。」獵人在打獵之前,總得拋出點餌兒,現下她敢將自己當成餌,就看那被她盯在眼裡的獵物敢不敢吃了。
多麼誘人的條件啊,他之所以處心積慮誘得西門忠和他賭,其實最終目的也是因為眼前這四姑娘。
別瞧她從小在這邊陲之地長大,但那雪白的肌膚可是白嫩得誘人極了,是旁的姑娘家都比不上的,如果他贏了,這俏美人兒就是他的了……
「好,就同妳賭。」一個女人家,怕啥?
雖說外邊都流傳她有一手的好賭藝,可卻甚少出手,想來可能也只是街坊的穿鑿附會,畢竟一個女人對賭能有多精。
他就不信憑他多年穿梭在賭坊之間所培養出來的好賭藝,會不如一個女人。
「咱們就賭推筒子,一翻兩瞪眼兒,誰也沒有二話。」西門落花的纖手微微翻揚,不過眨眼的時間已經將桌面上原本紊亂的黑牌砌成一道牆。
「來者是客,你來選開牌的地方吧!」她大大方方地看向天靈長風說道,不想落人口實說她動了手腳。
即使剛剛她露了那一手,的確是教人眼花撩亂,但不過是動作好瞧罷了,他可還完全不放在心上。
「我就選這兒。」他也以靈巧之姿,以紙扇將桌上的牌一分為二,指著左邊的那一落說道。
「好,那就這兒。」甚至連牌都懶得拿到自己眼前瞇看,她纖細的食指一挑,四張黑牌翻轉一圈,上頭的點數立時呈現在眾人眼前。
四張牌,一模一樣的點數,是至尊兩對。
一時間驚呼聲四起,只見天靈長風臉上原本的氣定神閒立即被一抹慌亂所取代。
「你可以認輸。」西門落花冷笑著,故作大方地說。
「誰說我一定得輸的,或許……」他不甘示弱地道,但伸出去拿牌的手顯然有一些抖意。
可偏偏也不知道是真的嚇到沒力,還是不小心,他連牌都拿不穩,四張牌翻落在桌面上。
那牌面一現,他整個人心都涼了,她拿了副雙至尊的好牌,他才拿了三點和五點。
他不但輸了,還輸得很徹底,意識到自己輸了賭,他臉色難看的想,難道他堂堂一個天靈家的長公子,還真得去學狗爬和狗叫嗎?
「這……西門姑娘……」他勉強拉下面子,準備討饒。
誰知西門落花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麼似的,他才不過起個頭,她就快一步地說道:「明天,我等著欣賞天靈公子你當狗爬的模樣呵!」
這話一說,立時堵得他啞口怨言,比起初時志得意滿的模樣,如今只剩一臉的灰敗。
「天靈公子還不走嗎?難不成還想賭別的?」若是他還不識相,她可是一點兒也不介意多教訓他一次。
誰教他自動送上門來,正好解解她的悶。
經過剛剛那一役,天靈長風已經徹底知道她真的不是好惹的,當下也不敢再囂張以對,只好暗自吞下悶虧。
在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後,他轉頭走人。
氣還在心頭上,西門落花也懶得理會什麼見好就收的道理,衝著他的背影一喊——
「記得,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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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妹子、落花妹子……」
聽到這惱人的長串迭呼,原本端坐在古箏前撫弄琴弦的手忽爾一頓,平靜的臉龐微微染上一抹不悅。
告訴哥哥們多少次了,她得遵循娘的遺願做閨秀,不再理會賭坊裡大大小小的事了,可他們也不知是耳聾,還是被她往日辦事的俐落給寵壞了,一個個全都像是離不開娘的奶娃子似的,成日喳呼的喚她個不停,害她屢屢破戒,真個是氣死她了!
西門落花銀牙緊咬地深呼吸,斂眉,可是當那粗壯的身影出現在眼簾時,她還是忍不住順手抄起案上的一隻杯子,往那打擾她寧靜的始作俑者丟去。
「哇,落花妹子不用這麼狠吧!」堪堪接住了那「暗器」,西門義涎著一張笑臉,小心翼翼地求饒。
「我說過這半個月不准你們上閣樓的。」
要是任他們這麼打擾下去,那她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變成娘親希望的模樣——一個大家閨秀?
「落花妹子,我們也知道妳要閉關,可是……」即使明知道有殺身之禍,但這事還真得來勞煩她才行。
他們幾個大男人才不敢擅作主張,否則到時要是惹火了落花妹子她,那可就真是吃不完兜著走了。
「二哥,有話就快說。」看著二哥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她的心也軟了,於是口氣緩了緩。
「其實……是那天靈家派了總管來,說有事要與妳談。」
「不談!叫他去學狗爬,別那麼多的廢話。」她想都沒想的就說道。
如果那天那個天靈長風不要那麼趾高氣揚的話,或許她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光拿棟房子了事就算了。
可偏偏那廝的態度那麼差,一雙賊眼還在她身上溜啊轉的,弄得她一肚子的火,就是不想這麼簡單放過他。
「但是那天靈家好歹也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妳這麼羞辱人,不好吧?」
「他天靈家有頭有臉,咱們西門家就不有頭有臉嗎?他有膽要大哥去他家當長工,就別賭輸了還雞貓子鬼叫的討人情。」
西門落花沒好氣的一哼,只要一想起天靈長風那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模樣,她的火氣就這麼熊熊的冒了起來。
「這……」西門義也無話可說,他怎會不知道他這妹子的性子。
她一向嫉惡如仇,滿懷俠義之情,有時就連他們這幾個大男人都要自歎弗如。
要不是她是個女兒身,只怕不論是在官場上或是在武林之中,都能大放異彩,成為首屈一指的人物兒。
所以他們哥倆幾個,打小也沒把她當成纖弱女人看待,一徑讓她依照自己的喜好去發展。
而她也樂得可以毫無顧忌的打抱不平,誰知他們那在上個月才過世的娘親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卻總是不贊同。
在纏綿病楊之際,娘拚著最後一口氣,要落花答應從此修身養性,免得將來找不著好婆家,向來孝順的她為了讓娘親安心離世,所以答應了。
從此以後,本來有「四」個大男人的西門家開始彆扭起來,原本總是一襲勁裝的落花開始做起了姑娘家的打扮,她甚至還延請教席來教自己琴棋書畫。
這原也是件好事,他們這些兄長應該要樂見其成,可偏偏落花習慣了大剌剌的豪氣動作,如今卻硬是要委屈自己隨時注意言行舉止,要像個大家閨秀的樣子,於是心中的氣悶不由得快速累積,也造成了她的脾氣宛若隨時會爆發的火山,只要他們做兄長的稍有不慎,就會被炸得七零八落的。
「就告訴那個什麼鬼總管,今天日落前,我要瞧見他在街上學狗爬。」西門落花用不容商量的語氣說道。
「但是這樣著實對天靈老爺子說不過去啊!」西門義雖然也是很氣那個天靈長風,但是人情世故總也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