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
「以前的同事,後來也退下來的。」他看了看她。
「你……你自己有一個保全公司?!」她瞪大了眼。「對不對?還是你在幫什麼徵信公司工作?」
「我和朋友合夥開的徵信保全公司。」他微笑了。「妳很機靈嘛。」
「還能有什麼其它的可能?你不但有齊全的竊聽裝備,而且還有人幫你監聽!」太嚇人了,幹這行一點都不便宜的哪,請過徵信公司去捉姦的人都知道。而就算她是自己一個人,光一個人還是很花錢的。
「妳一個人也做得來的。」他淡淡地說。「妳會換一個方法去做。」
「像是躲在會議室的櫃子裡偷聽?這是最『省錢』的辦法了。」她促狹地把手附在耳上比樣子。問題是,被捉到了一定死得很難看!
喔,不對,她大概會copy到帳單就跑,連監聽也免了。若被尤千驥擺了一道,偷到的是假帳冊,她恐怕連害伍叔吃虧了都不知道。不像蕭雨,還會考慮到要確定這一點。
「你為什麼會想到這麼多啊?」思考得這麼周密,好崇拜喲!
「因為我從來不信任任何人。」
講得斬聽截鐵,毫無轉圜餘地,那份嚴肅教人吃驚。
「為什麼?警察都是這樣的嗎?」
「妳不喜歡警察,是吧?」他反問。
「啥?」她縮了縮肩。「我沒說不喜歡呀!只是……」
對於代表權威的一切力量,她都感到緊張不安。譬如男人的力量,警察的權威,世俗規範的牢籠……
她像個流星一樣沒有目的地的亂飛,不想走一般人的路,而這也並不是個黑白分明的世界--誰是好人,誰又是壞人?
收容所裡的人,大概都會被一般生活無虞的人當作是應該避而遠之的人吧?但他們又不是壞人!雖然她知道,任誰走在街上,看到那些餐風宿露、蓬頭垢面的流浪漢,都是又厭惡又害怕……
而警察就是好人嗎?誰說的?她也不是沒看過爛警察!
「那你又為什麼不幹警察了?」
他扯了扯嘴角。「我不太守規則,有很多事都是警察不能做的。」
「像是什麼?」
他放在計算機旁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他伸手去拿。「像是現在。」
他專注地聽著對方說話,一直沒吭聲。她真是好奇得快死了,但蕭雨不說話,她連猜也沒得猜。他就是這麼沉得住氣,和她完全相反的性格啊,他們怎麼做夥伴呢?
好不容易,聽到他說了一句:「那我還得再回去了。」
流星趕緊坐直身子。再回去?回去尤千驥的辦公室嗎?
等他終於掛斷電話,立刻炮轟,「為什麼要再回去?帳目是假造的嗎?」
「尤千驥很圓滑,他做了兩份帳本,一本用來應付合作的對象和繳稅用,真的那份不知道藏在哪裡。」蕭雨沉吟道。「別墅是他的,他在市區還有一間公寓,但是開會都是在別墅。」
「那我們再回別墅去!」除了辦公室,那裡還有尤千驥專屬的臥室,說不定……
「我回去就好。」蕭雨簡單地說。
啥?啥?「門都沒有!」這算什麼,要她在這裡眼巴巴地望穿那道破門?「姓蕭的!你敢?!你口口聲聲要什麼『伴』,你就乖乖把這個『伴』給帶著走,你聽到沒?」
忽然看到了那個酒窩……咦?
「我就希望妳會這麼說。」他連笑容都亮晶晶的。「承認是伴了?」
該死的蕭狼!哇哇哇,著了他的道!她把一疊帳目狠狠往他頭上砸下去,「伴你個頭……」
半秒鐘之內又被擺平了,嗚……唔……呃……嗯……
第七章
車子還在當初停的地方,但流星不僅蕭雨為什麼會把車丟在這裡不用,出租車好貴喲。
「上次為什麼不開回去,還麻煩伍叔呢?」
蕭雨低頭在手中某種機器上猛按著什麼,「因為車子裡放了有關妳的線索,他們並不知道我的存在,但卻會查妳的來路。我就留了一些亂編的文件,足夠讓他們查得團團轉,卻搞不清妳究竟是何方神聖。不這樣,他們很可能真會查到流爺那裡去。」
哇,他能未卜先知?居然算準了那個姓尤的會找上車來。「那這次可以開回去了吧?」
「檢查了沒被那些人動手腳就行。」
「動什麼手腳?竊聽器?追蹤器?」
他抬起頭來,平靜地瞟她一眼。「炸彈。」
殺人啊!她跳得老高,「什……什麼鬼?查他幾個數字也犯得著要把人大卸八塊?太誇張了吧?!」
他明亮的雙眸凝成一道威光,「小不點,不能看輕了這群人,他們比地痞流氓還糟,普通的壞蛋不會把死亡當遊戲的,這些人卻玩得起。」
她哼了一聲。「要玩老娘奉陪啊!」不禁要玩興大起,炸彈耶!好久沒碰了,說不定這次可以玩到!
「妳玩不起的。」
「誰玩不起了?你以為我怕啊?」她用力瞪回那雙亮眼。「面對那種人就要比他們膽子還大,有什麼玩不起的?!」
「妳要顧及妳的伴,所以玩不起。」
啊?她一下子漏了氣,扁了嘴。有了伴就不能亂來了,真……真倒霉!
但是又有一種甜甜的滋味,好像第一次養了寵物的那種感覺。原來有人要她照顧啊,滿新鮮的。
母性大起,她故意摸摸他的頭,換來一個霸道的瞪視。
「聽到了嗎?以後不准冒不必要的險、不准單獨行動、不准……」
「要死了!什麼都不准,我『一星保全』還幹不幹得下去啊?」
「不叫『一星』了。以後,就改名『流星雨』。」
流星……雨?
心裡忽然像是起了風、下了雨。雨啊,忽然喜歡起這個字眼了。
「那誰是老闆?」她瞇起眼。
「當然是妳了。」
哎呀,好乖的伴,再摸他的頭,差點被咬。
「那你呢?」
「我是老老闆。」他揚起嘴角。
「你……」好啊!敢佔她便宜,不摸頭了,敲下去--
「噓!」
圍牆內忽然傳出隱隱的談話聲,蕭雨拉著她往車後伏低身子,話聲似乎又漸行漸遠,很快消失了。天色已相當暗,過路的車行也少了,尤其他倆一身的黑,就算是偶爾掃過的車燈也不容易讓他們曝光。
「我們要翻牆進去?」她低聲問。
「嗯。」
他輕輕鬆鬆地握著她的腰舉過肩頭,像捧只小貓一樣,如同上次,她先用捲起的牛仔外套墊在圍牆頂端嵌入水泥的玻璃碎片上,才小心攀著輕巧地翻過牆。真不知鑲這些碎玻璃有什麼用!以為闖空門的都是笨蛋嗎?
她才落地,他也跟著落在身旁。喝!這麼大塊頭,發出的聲音竟比她還小。自己武術好說也是爺爺正傳,怎麼會差他呢?一定是警察學校教了什麼怪招!
潛進了漆黑一片的宅第,只有二樓有燈,傳來談笑和歌聲,像是殺豬一樣難聽,真對不起那台伴唱機。真好,他們如果在喝酒更好,男人就是有兩個時機最弱,一是動情時,二就是醺醺然時。
但他們是該再多等一些時候,還是趁現在溜進姓尤的臥室?
「照計畫嗎?」她扯了扯那個「伴」的袖子。
「嗯。」
死人,又在惜言如金了。她忽然起了個頑皮的念頭,扯緊他的袖子就壓上去,迅如風地伸舌舔了他的下唇。
嘶地一聲,他猛吸一口氣。
哇啊,成功了!她壓低鈴一般的笑聲,把頭埋在他胸前。從來不知道有這種快樂--逗弄情人,好爽,好……幸福的感覺喔!
「小不點。」在警告了。
「人家忍不住嘛。」她偷笑地回答。
看不見他,也感覺得到他在無奈地苦笑。活該!是他要她這個伴的,這下後悔也來不及了吧?
「好了,我先去,找到了回到車邊會合,有狀況會給你暗號。」她說。他們昨晚紙上操兵好幾次,應該沒問題的。
蕭雨點點頭,她正要轉身,卻被他拉住了。
「幹嘛?還有什……」
哇啊,馬上被扳回一城了!她的嘴被整個佔住,說輕很輕,說深又很深的……他才不像她點到為止,一開始了就要吻到底,唇陷入她雙唇之間,舌滑過她齒下超級敏感的地方……
總有一天,會被他教成接吻高手!
他先抬起頭的,因為她早就黏住他,根本放不開。
「好恐怖!」她打了個顫。
「恐怖?」他疑惑地蹙起濃眉,兩道眉毛變成一道。他的呼吸有點亂,她可是早就沒氣了。
「好像一吻就會有感覺,想要整套一起來。好恐怖!」
他輕笑,酒窩深得不見底,額頭輕靠上她的,「小不點,小不點……就是妳這樣熱情不懂得做作的個性,讓我著迷。」
喝!蕭雨也懂得甜言蜜語啦?還著迷耶!她的臉開始熱呼呼的。
「該……該走了吧?」她問。
「嗯。」
一直到隻身閃上二樓了,頰上的熱度仍未消退。
蕭雨,蕭雨,蕭雨……
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越來越少去轉腦筋想案子,而是在想那一百零一個名字?這輩子加起來還沒有花這麼多的時間去想過「男人」,現在搞不好是在「補救」,一想就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