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滿健康的嘛!」她還以為會有什麼特殊方法咧。
「然後完全不吃甜食,每天還要慢跑三千公尺,上健身房一小時,有氧舞蹈半小時……」依綠繼續細數。
「好了、好了……」夏冰荷阻止她,覺得自己都快吐了,這種減肥方法簡直是自虐。「恭喜你減肥成功,可以當個漂亮的新娘子,喔……現在就很漂亮了。」漂亮到她懷疑傅依綠跑去整容。如今仔細看來,也不過是瘦了、皮膚變好、頭髮燙了離子燙……對了,她身上這粉紫洋裝也很美,不知去哪買的。
「新娘子?喔……哈!」想到這件事,依綠笑了,新郎結婚了,新娘不是她,她可樂得很,政治婚姻怎麼可能會是她努力變美的動力。
夏冰荷撇嘴。「我可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好笑的,傅老氣翻了,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生氣。」
就是因為傅依綠消失了,讓所有人都找不到,她才會和潘人浩、韓皇星一起回來台灣。除了公事,最重要的還是找到傅依綠,好跟傅老交差。
「我猜得到。」她微笑看著潘人浩放下球桿走近,很顯然他贏了,因為韓皇星的臉色不太好看。
看出她想結束這話題,夏冰荷也很有默契地適時閉上嘴,傅老在他們之間是個嚴肅的話題,不適合在此時提起。
兩個男人還沒走近,他們就聽見潘人浩的笑聲。他笑得跟大男孩一樣,走到桌旁,拿了杯酒遞給身後的韓皇星,後者滿不情願的接過一飲而盡。潘人浩側頭,看著見底的酒杯,一臉得意。
依綠怔怔地看著潘人浩,他眼角有著淡淡魚尾紋,好看的唇形微微上揚,他讓她癡迷,讓她心臟都快停止跳動,可是她卻永遠只能靜止不動地望著他。
潘人浩推推韓皇星,挖苦道:「不用喝得這麼急,待會兒夠你喝的。」回頭對上依綠眼神,他對她笑,從她手上拿走抽了一半的YSL,自然地湊上自己的嘴。
看見他薄唇咬著的是她剛才嘴巴碰過的地方,依綠的臉頰唰地紅了,整個頸子熱燙,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
還好室內光線昏暗,沒有人發現她的不對勁,就算有,也會誤會是酒精作祟。
夏冰荷蹙眉,卻沒說什麼。他不當傅依綠是女人,她可以理解,她不需要小題大作,何況潘人浩也不像要佔她便宜,那神態自然得就像從菸灰缸拿起菸來就口,根本沒關係。
韓皇星眼尖。「喂,你搞什麼,幹麼抽依綠的菸?省錢啊!」
「哈哈——」潘人浩朗笑,今晚的他喝了不少,心情正好。「有什麼關係,我們是好哥兒們,一起抽根菸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連褲子都可以穿一條,還可以在同一張床睡覺,你說對不對,依綠?」
傅依綠心裡苦笑,點頭。
潘人浩又把手放在她肩頭,他的氣息吹拂在她耳邊,他們之間毫無距離,她覺得胸口悶了起來。
就算她處心積慮改變自己、就算她再怎麼瞭解他的喜好、就算他們感情再怎麼好,他也不會用看夏冰荷的眼神來正眼看她一次。
她捏著自己的裙擺,感覺心裡某部分開始往下墜。但只要他笑,她就會不明所以地跟著開心,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聽到潘人浩口中兄弟兩個字,韓皇星想到一件事,笑了出來。「為兄弟兩肋插刀,為美女插兄弟兩刀嗎?我記得你說過。」
潘人浩一拳掄上他胸膛。「我才沒講過這種話!」
依綠笑起來,接著說道:「兄弟如手足,美女如衣服;誰穿我衣服,我砍他手足。」
「Hey!Give me five!」韓皇星鬼叫一聲,跟她擊掌。
「依綠,你竟然跟這傢伙同一國,我好心痛!」潘人浩痛苦地捧胸,逗得他們很樂。
夏冰荷掩嘴笑了。難得看到人浩這麼開心,他玩瘋了,在她面前不曾如此。他們三個感情太好,她根本也沒機會插話,坐在這裡感覺好悶。
「還沒講完勒,最經典的是——」韓皇星顯然存心要報輸球之仇。「美女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誰動我手足,我穿他衣服。冰荷,這是你男朋友講的喔,他簡直是禽獸。」
「靠!這幾句明明是你後來加的,竟然賴到我頭上!」潘人浩惱羞成怒回了他一拳。
韓皇星擋住他的拳頭,拿起了酒杯遞給他笑著。「好嘛好嘛!我也是男人,我可以瞭解的。」他再拿了杯給依綠,要她附和。「依綠,你說對不對?」
韓皇星從沒當依綠是女人,她變了個樣,在他眼裡看起來也不過像個穿裙子的男人,所以伸手搭她的肩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
潘人浩把酒一飲而盡,搖著空了的酒杯,透過玻璃杯緣,他看見韓皇星手搭在依綠的肩上,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總覺得依綠被佔了便宜。他完全忘了剛才自己也做過相同的事。
「人浩,我們回去飯店睡覺了好不好?」夏冰荷拉拉他。
「再等一下可以嗎?」他貼在冰荷耳邊,手環過她纖腰。「一個月沒見到依綠,我們要好好聚一下,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們還不知道要喝到什麼時候。」
冰荷扁嘴瞪他,他淺笑,湊過身親了她臉頰,迷離燈光下,他們模樣登對,感覺恩愛。依綠感覺香菸熏到眼睛,鼻頭酸澀,只好移開視線。
「我送冰荷出去,你們等一下。」
潘人浩牽著冰荷的手往外走,冰荷回頭微笑跟他們揮手說再見,他們也跟她道別。
「人浩這次栽了,你看他什麼時候對一個女人這麼好過?來台灣也處處帶著她,跟她說話輕聲細語,連要她先走都會用哄的耶。」韓皇星拿酒杯敲敲依綠手上的杯子,隨意說著。
她回神,喝下了好一大口不知名的酒。「你們住哪?這次會來多久?」
「我們住晶華,大概會定下來一陣子,一直到這裡的事情全搞定。」韓皇星頓了一下,輕描淡寫地問道:「你打算躲傅老多久?」
好友之間總是有一種默契在,雖然韓皇星完全沒逼迫的意味,依綠也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
傅氏企業橫跨國際,總公司在舊金山,品牌代理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潘人浩和韓皇星拿到MBA學位後,馬上進駐公司,是裡頭最年輕的生力軍。而夏冰荷則是後來才被傅氏企業挖角進去,沒多久,就和潘人浩變成一對戀人。
其實要在台灣開發新市場,也不需要動員他們三人。只是三個月前,傅氏企業要結合戚氏企業——台灣最大的代理公司,免不了要來場政策婚姻以示忠誠。傅家只有一個女兒傅依綠,這任務她當之無愧,於是便獨自來到台灣準備結婚,但她卻在婚禮前夕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遠在舊金山的傅老氣炸了,女兒一向聽話,怎麼會突然搞失蹤?依綠不讓人聯絡,只偶爾發封mail到公司交代事情,手機關機,完全找不到人。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三個人會一起出現在台灣。
傅依綠得聽命嫁給完全不認識的人,韓皇星他們當然也替她抱不平,當傅老找不到她時,他們也暗自替她鬆口氣。
今天相遇的感覺其實很矛盾,好友重逢當然開心,可是他們又必須要跟傅老交差,這種感覺並不好過,所以他們只能酒一杯一杯的喝,把這個話題暫時丟到一邊去。
「別說了。」依綠不想討論,抬頭,剛好潘人浩回座。
潘人浩惡作劇地舉起手,作勢要劈她頭殼,這是習慣性動作,她也笑嘻嘻地沒要躲,可是他卻在接觸到她的目光後,把手縮了回來。
化了點薄妝的依綠,睫毛看起來好長,她對著他無防備地笑著,嘴唇是嫩嫩的粉紅色。他莫名其妙地移開目光,胸腔裡好像爬了好幾隻螞蟻,偷偷騷動了起來。
頭一次意識到依綠的性別,這種感覺好詭異!潘人浩蹙眉,不知不覺中被韓皇星又灌了一杯酒。
「依綠,他臉紅了。」韓皇星不可思議地盯著他。認識潘人浩十年有了,極少見他臉紅,潘人浩的臉皮有正常人一百倍厚。
「你是不是喝太多了?」依綠伸手觸上潘人浩的臉,他沒動,卻感覺熱浪漫過耳邊。
「哈,這點酒而已,能灌得醉我?」他舉起酒杯,三個玻璃杯在半空中撞擊。
「喝吧,難得我今天心情好。」
韓皇星納悶,搞不懂今天的潘人浩在high個什麼勁。
依綠也有點擔心地看著他,酒精滑下喉頭,有些辛辣。他說心情好……是為了她嗎?
潘人浩得意地對依綠揚眉,卻感覺自己思緒漸漸遲鈍而且視線模糊。
啊,糟糕,不會是真的要醉了吧?
第六章
桌上的空酒瓶束倒西歪,夜深了,俱樂部裡的客人卻越來越多。燈光暈黃,音樂迷人,室內瀰漫著放縱的氛圍。
潘人浩斜躺在沙發上,眼神渙散。他搖搖晃晃地奪走依綠手上的酒杯,喝乾後隨手一丟,口齒不清地跟著店內的音樂哼起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