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有張令人難忘的絕色姿容,那清靈脫俗的容貌,卻令他驚恐地連退數步。
「你……你是……」他手指顫抖地指著她,震驚得無法成言。
「怎麼,不認得我了嗎?我還記得你曾抱著我說,我長得同娘一個模子,都是個絕色美人呢。」羽蝶唇畔泛著冷笑,她當然知道他驚駭的原因。她的容貌酷似她親娘,雖然他沒見過長大的她,但這相似的容顏,卻也不需多言了。
「你是羽蝶小姐。」郭廷和震驚過後,迅速地穩住心神,雙眼激動地望著她。
「我沒死,你很失望嗎?郭大善人,今天我要你為我全家的死納命來!」寒光一閃,手中的長劍毫不留情地指向他。
郭廷和雙腿一軟,跪在她面前,一臉悔意地直視著她。
「羽蝶小姐,我錯了。當年我利慾熏心,才會做出這喪盡天良的事。事後,我幡然醒悟,才知自己罪孽深重。這十年來,我廣發善行,就是希望能減輕我所造的罪孽。」
羽蝶冷嗤:「你再如何行善也挽不回南宮世家七十餘人的性命。若照你這說法,人人行惡後,再做些善事.就能抵掉自己所造的孽,那對於那些慘死之人,又如何交代?」長劍一揮,指向他前額,冷聲道:「廢話少說!今日就是你命喪黃泉之目。我不像你這般心狠心辣,我可以饒過你全家人的性命,只取你一條狗命。」
「謝謝羽蝶小姐網開上面。十年前,當我得知你和婉琴小姐獲救後,我就一直在等這一天。而今我多活這了十年,也該是我去向少爺和夫人懺悔的時候了。我對不起南宮世家所有人,更對不起待我恩重如山的少爺。」語畢,從懷中探出一把一首,在羽蝶意料之外,狠狠地朝自己胸口刺下。
「你……」羽蝶反倒被他的舉動給震呆了,手中的長劍垂落於身側。
「……小姐……當年同我一起犯案的那群人,他們……是狼王寨的人。全在三天前的夜裡,被人一夜給挑了,無一人倖存。小姐……你的大仇算……全報了……」嘔出口血,勉強將活給說完,即兩眼一翻,斷氣了。
「什麼?!'』
羽蝶震愕地直瞪向他,她多年的血海深仇,竟輕易地就在一夕之間解決了。而她甚至還未出手,失神地看著地上的屍體,心頭競無一絲喜悅。
為什麼?
他死前不也說了,大仇已報,那她為何不開心,反倒胸口似被一塊大石壓住般的難受。
「老爺!」淒厲的尖銳呼喊,劃破了寂靜的暗夜,也驚醒了羽蝶的神志。
抬眸掃了眼奔來的身影,轉身一躍,纖細的身形消失在夜裡。
隨著那哀淒的喊聲,驚動了整個郭府。在看到郭廷和的屍體時,莫不倒抽口冷氣。
誰人料到,才剛過完自己五十歲的壽辰,他竟不到天亮就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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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蝶宛若遊魂,飄蕩在冷清的寒夜裡。
腦海裡不停地浮現郭廷和自殺的那一幕。
她該高興的不是嗎?
多年的心願,終是如願以償,那她為何一反常態,是他死前懺悔的話影響到她嗎?那她未免也太沒用了吧!
忍不住在心裡嗤笑自己可笑的心軟,這一刻,她突然好想爹娘,好想回到已成廢墟的南宮世家。
心隨意動,未暇細想,腳下幾個起落,優美輕盈的身姿在暗夜裡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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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兒,你知道姐姐去哪了嗎?她一夜都沒回來。」婉琴嬌小的身形,佇立在羽蝶房門口,一張小臉擔憂地緊皺著。
「小小姐,你別擔心,小姐那麼大的人不會不見的;況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以小姐的武功,就算遇到強敵,要安全脫身對她來說絕對沒問題,所以你就別擔心了。」巧兒笑著安撫多慮的她。
聽她這麼一說,婉琴這才安下心來,但一張小臉仍朝大門口的方向望去。
瞅著她寂寞的身影,回想那日小小姐與小姐的對話,心下不忍,一時衝動開口:
「小小姐,你若真想出,我可以趁這時候,偷偷帶你出去。」
「真的嗎?」婉琴激動地轉身,欣喜地瞧著她。
見她那高興的模樣,巧兒更加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不過得盡快回來,不能在外逗留太久,必須在小姐回來前趕回。」
「可是就我們兩個嗎?」
「我會叫左棠陪我們一起出門,有他保護我們,我才放心。」
左棠是梅園的護衛之一,雖其貌不揚,但為人耿直,身手不凡,有他跟隨她才敢帶小小姐出門。
「可是……」婉琴小臉上閃過一抹猶豫。「萬一被姐姐知道了,她會不會生氣?」
雖然羽蝶不論對何人,總是溫柔和善,但只要事情攸關婉琴的身體,她的反應就會變得謹慎小心。
「小小姐,請你放心,若是不幸被發現,頂多我挨一頓罵。小姐絕捨不得凶你一句的,我們快去快回就好了。」巧兒迭聲保證,絕無問題。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婉琴終是敵不過心裡的渴望,頷首輕點,宣佈道:
「好,那我們趕快出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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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榮熱鬧的市集,琳琅滿目的攤販,在在吸引著婉琴的目光。
婉琴因鮮少有機會出遊,對她來說每樣東西都感到好奇有趣,幾乎每一個攤販她都停下來佇足觀看。
巧兒小心地牽著她的小手,不讓兩人被人群給衝散。
身後緊跟著一個瘦長的男人,男人左臉上有著一條嚇人的刀疤,加上他此刻臉色緊繃,教他的臉看起來更是嚇人。不少人在觸及他的臉後,嚇得慌忙低頭走開。
左棠沉著臉緊跟在兩人後頭,當她們兩人來找他一同出門時,他先是極力反對巧兒的提議。因為以小小姐的身體狀況,他不敢冒險。之後還是屈服在小小姐懇求的眼光下。
現下在見到她開心的笑顏,心下也跟著高興,但仍是小心地守護著兩人,不容出一點差池。
「小小姐,我們找家客棧休息一下,可好?」巧兒以手絹輕拭婉琴額上的細汗,為免她累著提議道。
「好。」婉琴點頭,任由巧兒牽著她的手,找家乾淨的客棧。
選定一家福記客棧,三人便入內,挑了塊安靜的位置落座。
此時,在角落裡,一雙冷然犀銳的黑眸,在他們一進門時,視線便鎖住他們。
「左棠,我忽然想吃糖葫蘆,你可不可以幫我跑一趟?」婉琴陡然開口要求。她方才就見著有人在賣糖葫蘆,礙於人多,嬌小的她擠不過去,現在又想念得緊。
「這……」左棠為難地皺眉,他不放心兩人留在此地,萬一出事,而他又不在身邊,教他如何向小姐和少爺交代。
明白他的顧忌,巧兒出言笑著安撫道:
「你放心吧!我和小小姐就坐在這喝茶等你,不會亂走的,你就快去快回吧!」
躊躇了下,瞧了兩人一眼,左棠向婉琴一拱手,匆忙地走出客棧,決定用最快的時間趕回。
「小小姐,先吃些點心。」小二送上來一些精緻糕點,巧兒夾些放到她碗裡,招呼著。
婉琴夾了塊吃,正想稱讚這點心好吃時,胸口猛然竄過一股冷意,接著擴散到四肢百骸。手中的筷子一個不穩,連同整個人摔落到地。
「小小姐,你怎麼了?」巧兒驚呼,臉色迅速地刷白,瞧著倒在地上全身蜷縮成蝦米狀、不停打顫的婉琴。
完了!小小姐久未發作的寒毒,竟又開始發作了!
她手忙腳亂地想找出藥讓她服下,這才驚覺之前匆忙出門,竟忘了帶出來,這下慘了。
「小小姐,你別嚇我!」
雖已見過數次她發作的情形,但她從未獨自一人面對,害她現在只能蹲在她身旁亂了手腳。
兩人的異樣,驚動了客棧所有的人,大伙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往這望來,當然也引起角落三人的注意。
「巧兒,我好冷。」婉琴全身顫抖,連牙齒都不停地打顫,小臉毫無血色。
「怎麼辦?左棠又還沒回來。」巧兒忙不迭地將地摟抱住,卻在觸及到她身子時,被她全身散發出的冰冷寒意,嚇得心下更是慌了。
就在巧兒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時,一道冷然低沉的嗓音平空從兩人身後響起。
「她怎麼了?」
巧兒驚愕地抬頭,卻撞進一雙深沉、透著精銳的黑瞳。
男人身上所散發出的冷然霸氣,令她一時只能愣愣地盯著他看。
待回神過來,見他的手竟搭上婉琴的腕脈,兩道濃眉緊擰,接著在她週身大穴點了下,然後將她昏厥的身子,交給身後的兩人。
「你……你是誰?你要對小小姐做什麼?」強自壓下心頭的懼意,巧兒看著眼前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