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不由自主的,他被牽動了。
「何況那種地方不只有老鼠、蟑螂,還有大姐頭呢。」她艱困的想抬起手來順順自己飄飛的髮絲,但肩頭傳來的劇痛讓她微微的哎呀一聲,皺起了眉。可真痛呢,傷口還傳來灼燒感,疼得她想哭了……
看穿了她的意圖,他抬起手,極其自然的為她撥去額上的發。
「謝謝。」她很懂禮貌的道了謝,又說:「你想想我這種花容月貌,一旦進了那種鬼地方,肯定會被毀容的,這樣悲慘的遭遇你可捨得?」
「當然捨不得。」直覺的話一說出口,他馬上楞住了。
他和她基本上可說是素昧平生,甚至他天性裡的正義感還讓他對她抱持一絲敵意,不管於公於私,他都不該有捨不得的情緒。
「所以嘍,為了怕你自責過度,我當然要想盡所有可以逃脫的方法了。」她好像在說別人的事般的輕鬆,「瞧,我這麼有想法,怎麼可以說是不正經呢。」
「那你想到逃脫的方法了嗎?」他竟跟她扯了起來。
「沒耶。」真糟糕,她的意識似乎開始飄離了,「因為我的肩膀好痛,讓我無法活動自如,而且我現在全身酸軟無力,看你方才上來時動作這麼敏捷,我想我是跑不過你的。」
「既然知道就乖乖的跟我回去吧。」
「不好。」她搖搖頭,臉上綻出天真的笑顏,「士可殺,不可辱,我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的投降,那我多沒個性呀!」
「你以為你還能怎樣?」都傷得那麼重了,還不快舉白旗,待會血流光了,看她還笑不笑得出來。
「我還能這樣。」她對他又是甜甜一笑,趁著他還怔忡時,突然往後一倒,整個人以毫無防備的姿態往後墜了下去。
「小心!」他的心突地一跳,直覺反應的跟著往下翻躍,在她著地的前一秒鐘接住她……一陣淡不可聞的香味鑽入他鼻中。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一定會救我的。」昏迷前她猶自笑道。
會死人的,她不知道這麼做有多危險嗎?萬一他反應慢了一點,手腳拙了一點,心再自私一點,她可會當場撞斷頸椎,一條小命成芳魂一縷。就是這麼會惹人擔心。
這樣的思緒才冒出了頭,他又是一驚。自己今天是怎麼了,怎麼老是為了一個陌生的女人擔心受驚,尤其這個女人還可能就是那個編號162的盜賊呢。
該將她送去警局吧,今晚耗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不就是為了捉她,現在她落入他的手中,從此他們不用再擔心被她威脅了,看她待在大牢裡還能怎麼作怪。
可是,她的血流在他手上,他卻開始遲疑。
警局的醫療設備這麼差,說不定徐振傑還會假公濟私,讓她血流至死,他家裡有私人醫生,設備完善,不如先帶回去醫治,這個小女人現在傷得這麼重,在他的看守下,他不信她跑得掉。
不願再多想,他將她帶了回去。
☆☆☆☆☆☆☆☆☆☆ ☆☆☆☆☆☆☆☆☆☆
她的臉色比雪白的床單還要白,長髮披散在枕上,散發出花朵的馨香。
小臉安靜的沉睡著,長而濃密的睫毛乖巧的覆在雙眼上,這是一張猶如天使的臉龐。
葉南纋洗了澡,來到客房床前細細凝視她那過份沉靜的睡顏,很難理解,這麼一張天使容顏,竟是犯下多起竊盜案的元兇。
她看來還這麼年輕,能有這麼一份能耐,除了讓他覺得可惡外,還多了欣佩,以她這樣的身手與膽識,該不是一天、兩天培養出來的。
想是在夢中傷口也疼吧!他看到她突然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心也跟著揪了一下。這太反常了,今天晚上,他接二連三做出不屬於葉南纋會做的事。
他向來自律甚嚴,天生嫉惡如仇,本性裡有強烈的正義感,對工作以外的事也激不起太多熱情,個性裡沒有太多花俏的情緒,直來直往的,對善惡曲直區分分明。
葉家和賀傢俬交甚篤,交情要從幾代以前算起。
兩年前,賀家突然受到莫名的挑釁,無論是家中珍寶,抑或是他們在外展出的物品,都三不五時有人指名將登門「借閱」,說什麼甚為喜愛,要借來玩賞個個把月。
賀家在財經界自有一定的影響力,在第一次受到這樣的挑釁後,當然備受各方重視,各界都睜著眼看這場好戲,警方更是想讓那自大狂好看,但一而再、再而三的,那怪盜162號的確是讓各界看到好看的。
葉南纋就是在這麼一個情況下涉入此事的。他不只是葉家全力栽培的聰明兒子,更是膝下無子的賀幸桐的乾兒子,所以他怎麼能袖手旁觀呢?
而現在這盜賊就在他手中,他還以為「他」有多可惡的長相,卻怎麼知道「他」竟是個如此清麗的佳人。
她全身上下無一不美,臉蛋美、身材也美、頭髮美、連唇也美……情不自禁的,他俯下頭往她唇上吻了下去。
才沾唇,他就觸電似的彈跳了起來。
天啊,他剛才在做什麼呀!別說她是個盜賊了,光她是個不知姓名的陌生女子,光她還在意識昏迷中,他就不該做出這麼荒唐的事。
但,她的唇瓣好柔軟呀,吻起來挺舒服的。
他稍稍往後退離了一步,不明白這個小女人是對他施了什麼魔法,讓他今晚一再做出輕狂事,明天一早他一定得盡早將她送到警局去,他可不敢保證自己的自制力還有多久才會崩坍。
眷戀似的多望了她甜美容顏一眼,他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 ☆☆☆☆☆☆☆☆☆☆
清晨天未明,天空還混沌不明時,佟蕼荁就醒了。
昨夜在葉南纋離開這房間後,她也跟著入睡,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她從沒能這般好眠,她知道不是因為肩膀的槍傷使她疲累,當然更不是那張柔軟的大床太舒適好睡,而是心安使她完全卸下防備,能夠放開自己隨時保持警戒的心入睡。
真是恐怖呀!像她這樣身份的人該隨時提高警戒的,昨夜就是太大意而疏忽了,累得自己多了傷口,可真痛呢。
長期以來她得心應手慣了,難得一次受挫,這回可真是意外,但有這個意外也不全然是壞事,至少她因此才得以認識葉南纋。
她躺在床上細細打量眼前的房間,這間潔淨的房間擺設簡單,但所有陳列在眼前的傢俱皆是名品,價值不菲。
她暗吁了口氣,這麼富有,改天不來借幾樣東西回她家擺,未免太對不起這個有錢的主人了。
雖說病人最該做的事是好好休養,但她可沒那個閒工夫,她奮力自床上爬了起來,然而昨夜失血過多,一陣暈眩猛然向她襲來,使她重重的摔回床上。
痛呀!可恨,那個叫徐振傑的,大家山水有相逢,這筆帳先掛在帳目上,早晚她會討回來的。
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自肩膀傳來的入骨疼痛,她站在窗前勘察起地形,以便逃脫。
這個葉南纋比她想像的還優,在這個枝葉扶疏的庭園設下了這麼多一般人難以察覺的關卡,看來待會她若想回去,肯定得花費些工夫了。
蕼荁自窗前折回梳妝台前,無趣的拿起上頭的口紅把玩,昨晚他對她的偷香畫面閃入腦海,她揚起微笑,惡作劇的念頭興起。
拿著口紅她仔細描繪自己的唇,一筆一劃的勾勒起挑逗……
☆☆☆☆☆☆☆☆☆☆ ☆☆☆☆☆☆☆☆☆☆
房裡瀰漫著一股低氣壓,除了葉南纋氣呼呼的喘息聲外,並沒有其他多餘的聲響。
陽光透過布幔,照亮了房裡的陰暗。
這個小女人算她狠,竟作戲將他給騙過!
望向昨夜她枕的白色枕頭,突然氣就這麼消了。
他在床畔坐了下來,昨夜她雪白的臉還了無生氣的靠在這,一頭飄逸的髮絲隨意散佈,而今天……
他笑了,手指沿著她頑皮留在白色枕套上的紅唇輪廊勾勒了起來。
她的唇是軟的、柔的、甜的,還引人侵犯遐想的。
而她的頑皮顯然還不只這一樣,因為隨風揚起的窗簾抖出她快意的傑作。
她用口紅在玻璃窗上留了言——
知道你愛親我,特別留下一個紅唇讓你吻個夠,儘管享用,千萬別客氣。
知道你一定捨不得將我送走的,所以我只好自己先走一步,省得你為難,大恩不言謝,改天我再以身相許吧。
P.S.:別太難過,我會再回來看你的,千萬別太依依不捨,我也會想你的。
再P.S.:我不愛這屋裡有我以外的女性用品,快將房子清一清,下回我再來時會好好檢查的,若你忘了清除,我一定會親自效勞。
再再P.S.:這支口紅的顏色俗得很,不合你的品味,我替你丟了,舉手之勞,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