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艷
安東尼閱畢,憤怒地將信捏成一團。
她又逃了!
就連信也沒有稱謂,難道他對她一點兒意義也沒有!?
他不服,真的不服!
只有他不要的女人,沒有女人可以甩開他!
打開手機撥了通電話,他命令道:「傑瑞,我要找一個女人,不計任何代價!」
房艷的離去,更加深安東尼對她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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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搭機離開波士頓的房艷,坐在頭等艙中,一直望著二萬英尺外的天空,不發一語,想著她和安東尼之間的點點滴滴。
而坐在她後方的沙冽浪,則默默地望著她,思緒飛到遙遠的過去。
他之所以會對房艷伸出援手,是因為她那張酷似他已逝小妹的臉蛋及倔強的脾氣。
本以為他的靈魂已隨著小妹的去世而死去,卻在見到房艷的第一眼時,死寂的靈魂突然活了過來,所以他才會多管閒事,否則「撒旦」是不會動情的。
看來這個酷似小妹的女孩正為情所困,而且那個幸運的男子,正是不久前才與自己過招的安東尼。
也許他該再管一次閒事。
隨即,他寫了一張紙條,令空中小姐交給房艷。
飛機也在這時開始往下降,房艷接過空中小姐的紙條後,匆匆往後瞥了一眼,先是怔了一下,旋即打開紙條—
秋來不在夏盡處。
大自然和人、事看起來都像某一天突然有所變動,其實早在之前就已有所變動,只是沒人注意罷了。
從這裡跨過去,也許是槍林彈雨的最前線,也許你或他就這麼中彈倒地不起,但停在原地,永遠都走不出迷霧。
撒旦
房艷的心頭緊緊揪起,無法平復。
這個叫撒旦的男人,似乎看穿她和安東尼之間的矛盾,可是,為什麼他要一再的幫她?為什麼?
飛機這時平安抵達紐約機場,空中小姐也在機艙門前開始送客。
沙冽浪從容地起身,朝她點了下頭後,在保鑣的簇擁下離去。
房艷朝他投以感激的笑容,望著那修長的背影暗忖,像他這麼個出色的男子,為什麼會對她另眼相看?
他不像一般男人迷戀她,也不似安東尼似有若無地逗弄著她,他就像一個親人,甚至是一個兄長般地關心她,提點她該做什麼事。
可是……他們並不認識啊!
再說,以他的穿著、氣度,甚至身邊保鑣,都可以看出他絕非泛泛之輩,簡單的說,他根本不用對她示好,那他又為何要這麼做?
他算是她第二個弄不懂的男人!
提著行李,她走出紐約機場,攔了一輛計程車。
「第十道。」她完全沒發現身後不遠處,有輛車正悄悄地跟著自已,車內的人同時還撥手機給安東尼。
房艷一回到家,就聽見電話鈴聲響起。
「喂?」她疲累地道。
「艷兒,我可不可以在臨走前,再和你聚聚?」父親的聲音從話筒的那端傳來。
房艷握著電話,說不出話來。
「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房志剛哀聲道。
窗外又開始下起雪……
「艷兒——」
第七章
臨近中國城的舊社區。
房艷心軟地來到父親下榻的旅館,望著這楝建築物,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選擇住在這簡陋的旅館裡。
他在台灣的政商關係一向很好,不是嗎?怎麼會挑上這一般上流社會人士避之避恐不及的窮社區呢?
這是怎麼回事?
望著這楝斑駁破舊的旅館,她忽然猶豫了。
單身多年,她早已學會自我保護,不乾淨的地方盡量不去;不熟的窮社區盡量不靠近,只為了自保。
如今,在父親一聲聲的哀求下,她來到了一向不會涉入的舊社區。
但,站在旅館門口,她卻猶豫了。
不!她不該心軟的!他早在她四歲時就放棄她了,憑什麼他的兩句哀求,就讓她置身於危險中!?
心一橫,她轉身折回路邊的轎車旁準備離開,但車子啟動時,她又猶豫了。
也許她該向他說一聲,請他出來一趟,或是告訴他:她不進去了。
對,就這麼辦!
她撥下手機的通話鍵。
大哥大的話筒一直傳來鈐鈐聲,卻沒有人接,直到聽見——
「該用戶現在無法接聽,請在嗶一聲後留言」
他不在!?她蹙了下眉頭,不死心地又撥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
合上手機,她的心沒來由地煩躁起來。
他為什麼不接聽電話?
他看到她的來電應該是非常期待的,而且他們還事先約好見面,他沒有理由不接她的電話!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鈐……她的手機突然響起。
一看上方的號碼,她馬上按下通話鍵,卻叫不出爸爸兩個字,強壓著期待,冷冷地應了一聲:「喂?」
「艷——」「兒」字還沒有喊完,電話就被切斷!
「喂?喂?」她慌了。他怎麼了?
她再也不猶豫地衝進這家破舊的思鄉旅館,「請問101號房怎麼走?」
櫃檯人員懶懶地將目光從電視螢幕移開,比著右邊的方向。
她立刻往右走。第一次,她感到為一個人擔心的滋味!
他病了嗎?還是跌倒了?或是有什麼疾病突然發作了?
她越走越快,心跳也隨著加速,同時訝然體悟到:她為他這個在她生命中一直缺席的父親擔、心著,
一見到101號房,她沒敲門地就轉開門鎖——
頓時,她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怔在原地!
她的父親竟然被人綁在一張破舊的單人沙發椅上!嘴裡還被塞入一塊看上去十分骯髒的布團,蒼老的臉孔寫滿了驚悸,還有她所不明白的擔憂。
他也在擔心她嗎!?突然間,她有點想哭。
父女分別這麼多年,首次見面不歡而散,再次見面卻是這番慘狀。
她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掃視了屋內的兩名東方大漢,他們手上雖沒有武器,但是那張狂的氣勢也夠嚇人的。
可是,她不能害怕。她必須救她父親,也須自保。
她力圖冷靜地面對那兩個歹徒,「你們為什麼綁架他?」她還是沒有稱呼他「父親」。
「聽說你是房志剛的女兒?」其中一名大漢邪氣地問道。
她停頓了一會兒,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堅定地瞪著他,「為什麼綁架他?」
「哈——想不到你和你老子一樣倔!要他別擋我家老大的財路,他偏不聽,」男子道出他們綁架房志剛的原因。
「你們要怎麼樣才能放過他?」她挺直背脊問道。
「來不及了。」男子冷邪地雙臂環胸。
「嘿嘿!你既然看到了,我們就一起送你上路!」另一名大漢接道,抽出隱藏在外套裡的手槍。
「你們眼中難道沒有王法?!」她試圖轉移對方的注意力。雖然知道這麼做可能於事無補,但她必須放手一試。
「大小姐,你看起來不像愚蠢的女人,不該不懂我的話!」
「那好!你們要怎麼做才肯放過他?錢?還是……」她吸了口氣問道。
「嘿——我很想要你的錢,可是我們的老大可不在乎你那一點錢,我也不想自尋死路!」男子不為所動。
房志剛終於吐出塞住他嘴的布團,緩緩說出他的無奈:「艷兒,不用費心了。他們口中的老大是台灣有名的漂白政客。他想買下我們家祖宅的那塊地,好開闢大型的遊樂場,我不同意,所以他們索性讓我死。如果我死在海外,就沒有人可以擋他的財路——」
「臭老頭,現在才明白太晚了。你們父女互相道別吧!」兩名男子同時將滅音槍瞄準他們倆。
房艷立刻衝上前,「不准你們傷害我父親!」
砰!
一聲極小的槍聲響起,接著就聽見房志剛低聲的哀嗚。
「爸爸!」房艷驚悸地望著肩頭滲出血的父親,方纔她這一推,將原本瞄準父親心臟的子彈給震偏了。
「艷兒,你終於肯叫我一聲爸爸,我死也瞑目了!」房志剛痛苦笑說。
「爸——」淚已在她的雙瞳中打轉,她又恨又悔自己當初的堅持,到了這一刻才認清血濃於水的事實。
她狠狠地轉過身子,怒瞪著這兩名殺手,「你們以為殺了我們就可以逍遙法外?」
她的心頭倏地浮出一張熟悉又心疼的人影——
安東尼他現在在哪裡?
他會像以往一樣出現救她嗎?
此刻,她竟然好希望她能看見他!不單是希望他能救下她的父親,而是她在臨死前,才發現他的影像早在她的心底深刻成印。
她想見他!
就算是見他最後一面……
她有話想對他說,儘管他可能只是視她和以往的女伴一樣,但在這一刻,她一點也不在乎。
就算結局和母親一樣——吃虧上當,但是她至少「吃」過,而非全然不知情滋味。
安東尼——你在哪裡?
兩名殺手並未因房艷的質問而停手,反倒嘲笑她的困獸之鬥,「這裡是紐約的黑街,死一、兩條人命算什麼?」對方冷殘無情地說道。
房艷立刻護住父親,「在我出來之前,已打電話給我的未婚夫安東尼,就算他不能趕來,他也不會放過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