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蕭鳳卿一睜開眼,就看到關嚴昊焦灼的臉孔,她連忙問:「威兒呢?」
關嚴昊看著愛妻,沉重的搖了搖頭。
「威兒……哦!我的威兒,你到底在哪裡?娘好想你,你快回來啊,威兒……」蕭鳳卿哭了起來,那一聲聲、一句句宛如撕心裂肺,道盡了為人母的哀傷。「威兒啊──」
「娘,您冷靜點。」關冀磊摟住她安慰。
「磊兒,威兒是你弟弟,你快去把他找出來。」蕭鳳卿推著他走。
「娘,山上氣候變化無常,又有野獸出沒,弟弟他──」
「住口!」蕭鳳卿怒斥一聲,「叫你去找就去找,你在這兒磨蹭什麼?快去!」
「鳳卿,妳冷靜點。」關嚴昊想要安撫她。
「我不要冷靜!你們是怎麼了?威兒不見了,你們都不去找,一個個杵在這裡做什麼?你們都不關心他、都不愛他,他也是你的兒子!」她指著關嚴昊說,又指了指關冀磊,「也是你的弟弟呀!為什麼你們都不去找他?」
「娘,不是我們不去找,而是找不到啊!」關冀磊辯解著。
「找不到就去找,一定要找到他才行!」蕭鳳卿看著丈夫、兒子,成群的護衛及僕婢皆無奈的望著她,她不禁惱了,「好,你們不去找,我自己去!」說完她轉身就走。
突然,一道黑暗襲來,她腳下一個踉蹌──
「鳳卿!」
「娘!」
「王妃……」
眾人的呼嚷聲喧騰叫囂,來不及飄進蕭鳳卿耳裡,她便失去意識了。
第二章
其實被這麼個可愛又美麗的女孩看上,應該是很榮幸,只是她到底是誰?為什麼住在山中的宮裡?這裡又是什麼地方?許多的疑惑像泡泡般冒了出來,礙於被她點了啞穴,關冀威沒辦法發問。
她待他不錯,怕他冷了給他毛毯蓋,怕他餓了給他食物吃,感覺……很像是她養的寵物。
「吃飽了嗎?」
關冀威點點頭,在山裡能吃到這麼好的料理令他覺得奇怪,她看起來不像一般的村婦,感覺很貴氣,像京城的那些大小姐,有些驕縱和任性,年紀看起來也和他差不多。
「吃飽了的話,我們到樹上坐坐吧。」
也不問他答不答應,朱殷殷抓著他就躍到樹上。
好……好高啊!關冀威趕緊抱住樹幹,免得掉下去。
「你在幹什麼?」
他怕嘛!站在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相較他的害怕,朱殷殷非但不怕,反而在高高低低的枝幹上走來走去。
「這裡有鳥巢,是我上個月發現的,你看,小鳥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再過不久,牠們就會飛了吧?」朱殷殷將雛鳥小心翼翼捧在手中,走到他面前道。
關冀威根本不敢轉過頭,深怕一個不穩就會掉下去。
「你看嘛!」朱殷殷抓了抓他的手臂,他心一驚,雙腿一軟,整個人重重的坐在樹幹上,嗚……屁股好痛啊!
她蹲了下來,一臉關心的問:「你怎麼了?」
還不都是她害的!關冀威咬牙切齒的看著她。
朱殷殷沒心神理會他,喜孜孜的道:「你看這多好玩!這些小鳥本來是蛋,後來啄破蛋殼跑了出來,等到有一天翅膀硬了,牠們就會飛了,然後牠們就會再生小孩,等牠們的小孩長大,也會飛到天上。」她的神情突然黯然下來,「可是……是誰生了我呢?」
當然是妳的爹娘啦!廢話!
「有時候我在想,我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會不會跟小鳥一樣,也是鳥爹爹生出來的?」她捧著雛鳥,在他身邊坐下來。
她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
關冀威看著她迷惑而失落的臉龐,心頭突覺不忍,想要安慰她,於是一隻手抓著樹幹,另一隻手伸過去拍拍她的肩膀。
朱殷殷愕然的轉過頭,看到他誠摯的表情,心頭暖暖的。
「你知道我想我爹和我娘是不是?師父和兩位師姊從來不肯告訴我他們在哪裡,每次我一講到這個,她們就不開心,所以我就不再問了,可是我還是好想問我爹娘到底在哪裡。」
關冀威無言以對,他怎麼知道她爹娘在哪裡?可是看她如此,他就是心頭不忍。
頭上傳來啁啾聲,兩人同時抬起頭,見到一對文鳥在盤旋。
「你們回來啦。」朱殷殷忽然開心的道。「你們放心,我馬上把你們的小孩子放回去。」說完,她便謹慎的將雛鳥放回窩裡,然後趴在樹上看牠們餵食。
那對文鳥也不懼怕她,不時的喳呼彷彿在跟她聊天。
所以她才需要同伴吧?關冀威突然明白她的心情。她是這麼的孤獨、這麼的寂寞,多麼的需要有人在她身邊。
像她這麼一個絕色女孩,怎麼會住在山裡呢?她身上帶著無數的謎,卻又如此天真瀾漫,關冀威忍不住為她心神蕩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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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把他當成狗啦?關冀威氣得吹鬍子瞪眼,但因為不能講話,他只能很生氣的看著朱殷殷。
此刻她正拿著剪刀,抓著他的頭髮,準備剪下去──
關冀威護著頭,幾乎是瞬間移位到離她三尺遠的地方,然後瞪大眼睛看著她。
「來嘛!不要跑。」朱殷殷拿著剪刀和梳子,笑吟吟的向他靠近。
不要!他死命搖頭。
「來嘛!」
不要!他頭搖得像博浪鼓。
「過來!」她惱了。
不要就是不要!關冀威用力搖頭,幾乎快把頭甩飛了出去。
「你不過來我就過去。」
見他遲遲不肯聽話,朱殷殷縱身躍過去,一屁股坐在他身上,關冀威被壓在地上,臉陷入土裡。
「叫你過來你不過來,你看,都弄髒了。」朱殷殷拉起他,幫他把臉上的泥巴擦乾淨。
「咿……啊……」他發出類似悲吟的聲音。
「我知道你想說話,可是你不能叫,會被其它人發現的,到時就完蛋了。」朱殷殷邊跟他說話,邊抓了撮他的頭髮,開始設計起造型。
嗚……還以為她有多善良,沒想到那全是假象。關冀威無可奈何,誰教他縱有武功,卻技不如人,他那三腳貓功夫只適合跟阿貓、阿狗比畫,遇到真正的高手就沒轍了。嗚……他好後悔沒乖乖的練功,就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見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朱殷殷安慰道:「別哭、別哭,剪個頭髮而已,又不會痛,沒什麼好哭的。哪,給你吃甜,不要哭了。」說完,她塞了片雲片糕到他的嘴裡。
「不哭不哭,你哭又不好看,不要再哭了。」
關冀威氣個半死,卻沒辦法說話。
「不過是剪個頭髮,又不是要你的命,你緊張個什麼勁?」她邊說邊利落的動起剪刀。「髮型常一個樣子會膩的,我幫你換個新髮型,你應該感謝我才是。」
關冀威無法可施,只好任她擺佈。
好不容易,終於熬到朱殷殷說:「好了,你看。」她得意的取出銅鏡放到他面前,期待受到讚賞。
關冀威駭然的望著鏡中的自己,嘴色下意識的張開,卻叫不出聲音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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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銬著鏈子,又不能說話,關冀威盤坐在地上,雙手交抱胸前,表情冷峻,唯一露出情緒的是他那個足以吊起十斤豬肉的嘴。
朱殷殷疑惑的、不解的站在他身後。
「喂,你怎麼了?」
怎麼了?她還敢問他怎麼了?關冀威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發那麼大脾氣做什麼?你不喜歡嗎?」
會喜歡才有鬼!她將他的頭髮剪得像鬼一樣,七零八落、參差不齊,左邊從額頭到耳際呈鋸齒狀,右邊則長長的垂到眼睛,這是什麼髮型?
而那小妮子顯然很高興,抓著他的頭髮開心不已。
「你知道嗎?每次我要求大師姊、二師姊讓我剪頭髮,她們都不肯,害我想好好發揮創造力都不行,不過還好有你在,呵呵!」她開心的笑了起來。
廢話!她沒聽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嗎?就算要剪也得找剃頭師父嘛!她大師姊、二師姊有先見之明,要不然一個姑娘家頂著這種頭能看嗎?
嗚……他俊俊的臉蛋、帥帥的髮型,竟然被這魔女摧殘成這樣,他還能出去見人嗎?
見關冀威滿臉不悅,朱殷殷收起笑容,小心翼翼的道:「喂,你生氣了嗎?」
哼!他從鼻子噴出一口氣。
「你不要生氣嘛!」
關冀威還是不理她,存心要她好看。
「不要這樣嘛,看我一下嘛。」
他指著自己的頭髮,額上青筋立現。
「你不喜歡嗎?我覺得很好啊!」
這樣叫好?他不如去死了算了。
見他冷冰冰的毫無反應,朱殷殷腳一跺、嘴一噘,眉頭像兩彎新月糾結,眸中含淚,像是要哭了出來。
「人家又不知道你不喜歡,你不要不理我嘛!」
越不要他不理她,他就偏不理她,以表示他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