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太狠心了吧,人家都那麼跪著求你了。」
安西揚本來就熱心過了頭,這會兒,更是當起了外人的說客,這讓安西駒早已揪緊的心,恨不得一路狠下去。
「好吧,如果妳那麼堅持的話……我答應妳替他看一下。但是,我必須先行明,萬一後果不盡理想,你們得自行負責一切。」
「當然,這是當然的。」
聽到他鬆口,她眶中的淚水,就這麼滑出眼眶。
不過,一向只信任西醫的艾柏特夫妻,仍是面有難色。
而安西駒自然也察覺到了。
「放心,針灸是最沒有傷害的治療方式,如果你們仍不安心的話,我可以先示範給你們看。」他才說完,便拉住-旁吊兒郎當的安西揚,用著中文笑說:「禍是你闖的,這下子當個活體示範,不會有怨言吧!」
什麼?老哥居然要拿他當活體示範?
他存心報復嘛!
「鬼才會上你的當。」
他當然是連忙揮手,還用別人聽不懂的中文向兄長表示抗議,但,在場有這麼多雙眼睛在看他,他那拒絕的揮手,能再繼續揮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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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喔……嗚……痛呀……哥,輕點、輕點……哥……」
活體示範的結果,還真讓人高興不起來。
只聽到安西揚痛不欲生的鬼喊時,雷亞國皇后早就嚇得撤退老遠,艾柏特則強忍鎮定,眼神卻沒敢直視,而貼身女僕愛咪則是緊拽著公主的手,抖個不停,唯有蒂芬妮凜氣凝神的望著一頭是汗的安西駒。
這個東方男人的本領到底有多高呢?
瞧他一臉專注的神情,想起從二樓墜下的那一瞬間,要不是有他擋住,後果真是不堪設想,而這會兒,他拿起長針扎進人體皮膚,這般神乎其技,不是神,會是什麼?
想著想著,蒂芬妮忍不住輕撫前下久才被他推拿歸位的手,現在摸起關節連接處,除了有些微酸麻之外,她完全感受不到手臂曾經脫臼的疼痛。
這會兒,安西駒在弟弟的臉部四周扎針,看起來挺可怕的,但,神奇的效果,卻在十分鐘後,立即見效。
當安西揚臉上的血被擦拭後,他本來腫脹的臉,這會兒全消了。
「痛死了,痛死人了……」
他的哀痛喳呼聲,惹得剛才還不敢看的愛咪,噗哧的笑出來。
「噢,寶貝,妳真是沒良心。」
「誰是你的寶貝!」
她扮個鬼臉的頂了一句,卻因為國王的臉色而立刻退於一旁。
「安先生……我願意相信你。」
艾柏特的肯定,讓安西駒一點也快活不起來,蒂芬妮甚至察覺到,當父親轉過身後,他悄悄的歎了一口氣。
而由於時間緊迫,安西駒得立刻進佐恩的病房為他針灸,而這時,蒂芬妮卻也跟進了房。
「怎麼,妳想監督我嗎?」
她絕對沒這個意思,不過正在準備三稜針和小眉刀要進行放血的安西駒,顯然有些暴躁。
剛才進房前,應該先打電話問問在台灣的丘斌搞定那樁手術了沒,省得這會兒三心二意的,心裡老是不夠踏實。
「先生,我只是擔心我兄長,況且我說過相信你,但我不能在旁邊看嗎?」
蒂芬妮萬萬沒想到,這世上居然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所以她不自覺也表現出尊貴的嬌氣。
「當然,不過,我怕妳會承受不住的昏倒,到時候,我可是沒空拉回妳的玉手。
瞧他一臉神氣的說教,她差點就衝動的拿個什麼東西往他頭上砸去。
這男人到底怎麼回事?
沒錯,他們有求於他,他是該神氣,因為他救了她,而且他也有可能會救回佐恩的性命,但,好歹她也是名尊貴的公主,這傢伙替王室的人行醫應該感到光榮,怎麼會是一臉的不甘與無奈?
「我想……」蒂芬妮盡量忍住快要發覦的脾氣,她小心翼翼的忍氣吞聲,「如果我保證不會惹麻煩,請問我能待在這房間裡嗎?」
「妳都決定那麼做了,我又能如何。」
沒想到他的回答會如此直接而且口吻冷淡,他說話的音調甚至沒有抑揚頓挫,一副萬般無奈,又不把她放在眼裡……氣死人了,她真的快被這個古里古怪的男人給氣到發抖。
但,她不能。
因為佐恩能不能醒,得全靠他了。
「那麼,打擾你了。」
見她忍氣吞聲的模樣,安西駒突然感到有趣。
這是他這趟來雷亞國,最為輕鬆的一刻,因為他從沒機會認識任何在皇室貴族裡長大的人,這時代還有王子、公主……真不曉得他們是怎麼生活的?
收回那短暫飄遠的思緒,安西駒才走近佐恩,察看到他的後腦勺不正常腫大,推測頭部恐怕是受到了撞擊,腦中因瘀積血塊而昏迷不醒,他隨後與等在外頭的外科醫生們討論了一下,證實了他的看法。
緊跟著,在這些門外漢的協助下,他著手進行放血的工作。
而當蒂芬妮看到一根根的針往佐恩的頸後紮下時,她突然覺得胃一陣緊縮,並且頭暈目眩,而等到安西駒開始放血時,她連忙找了張椅子想坐下。
「要吐的話,請到外面去。」
也不曉得是他激人的話讓她不敢吐,或是為了爭一口氣,她強忍渾身不舒服的感覺,站在他身邊,完全不畏懼那些看來噁心的血塊。
安西駒有點訝異的看著她。沒想到嬌滴滴的公主,也有這般骨氣?
然而,就在公主的眼神瞟向他時,他假裝別過頭去,繼續他的工作。
四個小時後……
「怎麼樣,進行得還頤利嗎?」
步出病房後,安西駒首先面對的是國王。
「應該沒問題,他已經不需靠氧氣筒呼吸了。」
聽到這句話,艾柏特終於忍不住落下眼淚。
而看到隨後走出、臉色發白的女兒時,他忍不住又問:「我聽你弟弟說,用針灸治癒的時間因人而異,雖然你暫時救活了我兒子,但,他會需要長期的針灸才能正常的生活,是嗎?若真是如此,不曉得你是否願意暫時留在雷亞國?我會以貴賓的方式對待您的安先生。」
聽到安西揚又做了惹人厭的國民外交時,安西駒立刻把眼神斜瞟過去,不過那傢伙倒是挺俐落的,沒兩三下就跑了開。
而本來就很不舒服的蒂芬妮,則立刻衝到他的跟前,「這要做像剛才那種治療很多次嗎?」
安西駒雖然沒法解釋這些繁複的過程,但,他立刻回絕了他們的要求。
「其實,在中國大陸或台灣有很多像我這樣會施以針灸的人,我已經將你哥哥的寶貴生命救了回來,接下來,你們可以找到更可靠的針灸中醫師來幫忙,不一定要我留下來。」
「可是……」蒂芬妮想留住他,因為她只相信這個男人。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這一趟來雷亞國,只是想帶回我弟弟,碰到你們的事已經耽誤了我的行程,我在台灣還有要緊事必須回去處理,很抱歉,你們可以重金禮聘名醫,應該會有很多人搶著來幫助你們的。」
才說完,安西駒對著艾柏特行禮致歉,然後轉身離去。
此情此景,看得蒂芬妮又氣又急,可是又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而後,就在艾柏特忙著動用關係尋找中醫師時,消失一會兒的安西揚,又忽然出現在蒂芬妮面前。
「怎麼了?妳的臉色有點難看。」他忍不住的問。
「你還沒走嗎?」
蒂芬妮很是驚訝的看著他。他的臉已經完全不腫了,不過,臉部消腫的他跟安西駒,還是長得不太像。
「嗯,妳爸爸堅持要用專機送我們一程,現在我老哥正在替他聯絡一些可靠的中醫師,所以我利用這段空閒到處閒晃。」安西揚在她身旁坐下來,看著她沮喪的臉龐,他突然很想替她想辦法,「妳沒要求他留下來嗎?」
她看了他一眼,很洩氣的扁嘟著嘴,「他肯定是個很難相處的人。」
「沒錯,我幾乎沒有一天不被他罵,還有啊,他老是用那種令人很受不了的語氣跟我說話,好像我是犯了什麼滔天大錯似的。」
「對呀,他對我也是這樣。」
蒂芬妮隨口附和了一句,兩人便很有默契的對望而笑。
安西揚歎了一口氣,「不過,他真的很厲害,簡直是我的神、我的偶像,可惜他說到做到,毫無商量的餘地,不是每個中醫師都像他那麼厲害的。」
有這樣的老哥,他在安家的地位,就顯得可有可無了。
而這些話蒂芬妮聽在耳裡,擔憂在心裡。
萬一如他所說,佐恩的情況就只能這樣了,那麼,跟死去還不是沒兩樣。
她無措的擺動著雙腿,這時,她聽到一個哭泣的聲音,才抬起頭,便發現是愛咪帶著一直未得到通知的未來王子妃凱賽前來。
還沒見到佐恩,她就已哭成了淚人兒,模樣叫人頗為心酸。
「一聽說王子的事,她就沒停止過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