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本來打算要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嚴聖御卻已經在半路等她。
"走,陪我出去。"嚴聖御拉著她就走人。
"我不去。"她才剛應付完母親,不想再應付他。
"走啦!"
"不……"
映月拒絕的話未說完,嚴聖御已經拖她出門,抱她上馬車。
他靈機一動想帶她出去走走,心胸開闊了,說不定她也會跟著想通。
"放我下車。"
面對她的怒意,嚴聖御嘻皮笑臉,他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出門溜躂,拖著她也好堵住祁空陽那張嘴,說他不瞭解跟他上床的女人,真是太侮辱他了。
"你是不是老是這樣假公濟私?"
"那又何妨。"
映月低歎,這人無可救藥了。
"人生在世短短幾年,何必活得太辛苦,能笑著過當然是最好的。"他之前就是太辛苦了才會差點死掉,以後他就學乖了,不到萬不得已,他才不會再為不相干的事犧牲自己。
映月不想跟一個愛玩樂的人談人生大道理,她可沒有蠢到在他面前發表高見,那只是對牛彈琴。
"這一趟出來做什麼?"
"你問那麼多做什麼?出來玩就是要放輕鬆。"
"輕鬆玩?你說得輕鬆,我卻不能苟同,不過,不跟你去,你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你要怎麼玩?"跟他在一起只有心驚膽跳,其他的她都沒感覺。
"來吧,我帶你去見識賭坊。"
"賭坊?"映月搖頭,她不要去。
"來了這世間一趟,就要見識見識世上一切好玩的樂趣,那才是人活在這世界最重要的事。"
"賭博一點都不好玩。"
來到賭坊前,嚴聖御拉著她下馬車,硬拖她進去。
昏暗的光線,悶熱的汗臭味,映月適應不良,她想往後退,卻被嚴聖御用力一拉,撞到迎面而來的人。
"哎呀,是哪個冒失鬼,這樣撞我?"男人因為久沒曬過太陽臉色蒼白,身上散發出一股酸味和汗臭味混雜的氣息,令人退避三舍。
映月來不及反應,嚴聖御已經幫她開口,"是她撞你的,不關我的事。"他想知道映月會怎麼反應,最好能凶巴巴的逼走眼前的男人。
"喔,小姑娘,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映月退後一步,卻被嚴聖御擋住,她瞪他,他到底在想什麼?帶她來這裡,還不幫她處理麻煩。
嚴聖御無辜的看她,他只是想多瞭解她一點,好知道她在想什麼而已。
見他不願幫忙,映月只好硬著頭皮面對那個人,誠懇的說:"真的很抱歉撞到你,我是第一次來。"
嚴聖御對她的反應不敢置信,一向冷靜平淡的她還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老實。
男人眼睛一亮,不懷好意的說:"如果你不介意,我幫你介紹介紹這個賭場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我介意!"嚴聖御在看到那男人對映月的垂涎眼神時,一股衝動逼著他抓著她就走人,將那討厭的男人拋在腦後。
"聖御,你輕點,我好痛。"
嚴聖御放鬆力道。
"你為什麼臭著一張臉?"之前他的心情還很好,興致勃勃帶她來這賭場見識,怎麼一下子說翻臉就翻臉了?
"我有嗎?"
"我又不是瞎子。"
嚴聖御深思,他自己的轉變外人都看得比他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對她投下了感情?對她的佔有慾竟是如此強烈,遠遠超出他的預期。
"這裡就是你喜歡來的地方?"映月環視四周,吆喝的人聲,下注的興奮,她觀察起眾生的百態。
嚴聖御突如其來的說:"這裡沒什麼好玩的。"他後悔帶她來這裡了,她對這裡的興趣比對他濃。
"什麼?"
嚴聖御把她拉出賭場。
"嚴聖御,你到底把我當什麼?要走就走,也不問我一聲。"她好歹也是個人,哪容得他把她耍得團團轉。
他扁著嘴,一樣一臉不善,"嗯哼,那裡面太複雜,你太單純,不適合你去。"他錯了,他再想映月改性也不能教她肆無忌憚的來這裡,以後她知道他會去哪裡,他就沒地方可以跑了,那樣他往後的人生太可悲了。
"我單純?"她不喜歡這個形容詞。
"我們去賞蓮吧,最近是蓮花的盛季,不去看蓮開太可惜了。"
"我不想賞蓮,我想進去裡面。"那黑暗又誘人的場所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那許多的人為何而來,她想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或者是喜歡來這裡的嚴聖御在想什麼。
"不行,裡面一點都不好玩。"他阻止她進去,說什麼也不能讓她栽下去,以後兩個人都在賭坊裡,誰來養小孩啊?!說什麼都不行。
"那你為什麼三番兩次的來?"
"報平安羅。"
"你跟這家賭場有關係?"
"你想知道詳情嗎?"她對他的好奇心有逐漸加重的趨向,不錯,不錯,他的作法已經使她不能不注意他的存在。
"不關我的事。"她說著反話。
"你之前不是想知道嗎?為什麼又不感興趣?我要是別人派來你身邊臥底的怎麼辦?"她實在太看不起他!
明明是他的表現不佳使她有這種感覺,一旦她真的這樣認為,他心中卻又不是滋味。
"那又如何?"
"你還是不是祁莊的總管啊?"
"我只管內務,外面再怎麼樣都不關我的事。如果等莊主娶妻後,我管的事也會全部移交給夫人。"
"你也未免太未雨綢繆。不過,你好像並不想在祁莊待一輩子。"她以為誰都不在乎她嗎?她也未免太瞧不起自己了,光看他為她動了真感情,她就該得意一生一世。
"我當然不能在祁莊待一輩子。"
"你是莊主的妹妹,祁莊是你的家,你為什麼不能待一輩子?"她到底在想什麼?
"因為我是女的,遲早得嫁人,不管我是不是莊主的妹妹都一樣。"
"有了我,你還想嫁給什麼人?"
映月不言不語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後搖搖頭。
"你這是什麼反應?!"
"正常反應。"她要是不搖頭才是不正常。
"好,我就要讓你刮目相看,你不想待在祁莊,那……要不要去住我家住一輩子?我家可不比祁莊差。"他很歡迎她來。
"那是你自己的房子,還是你父母的?"
"那有差嗎?"
映月的眼神表示有差。
嚴聖御氣結,只好不爽的提出保證,"你放心吧,買房子的錢是我自己賺的。"
"你賺的?"她像聽到天方夜譚,怎麼也不肯相信他的話。
"當然是我賺的,我好歹也工作過幾年。"
"那你有辦法可以養我一輩子嗎?"
"你!"嚴聖御一股氣往上街,沒遇過如此令人生氣的女人。"如果我說有辦法呢?"
"你可不要教其他女人養我們兩個,我很守舊,沒有辦法接受你這種新潮的作法。"她也不想嘗試這種生活方式。
"當然不會。我保證養我們的人絕對是男的。"他弟弟當然是養他們的那個人,他為家裡作牛作馬好幾年,有這些報酬是應當的。
"說到底,你還是不會自己去賺。可是你不是想遊戲人間嗎?養了我,拖個包袱,有辦法有其他女人嗎?"
"我有你就夠了啊。"
"相信你的我是笨蛋。我們這樣的關係不是很方便嗎?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不用對我交代。"
"你不在乎我們有沒有結果?"
"結果?"她苦笑,她就是結果,可是娘有比較幸福快樂嗎?沒有,娘反而陷入一種復仇的自虐中,只為了報復她愛的那個男人捨她娶了別人,更不甘心她沒辦法忘懷他。
"怎麼了?"她是想到什麼?
"結果不見得都是甜美的。"
"能說給我聽嗎?"
"我不想說。"
"我想聽,說給我聽。"他追著她問。
"這不像你的個性。"映月訝異,這不是她認識的嚴聖御,她所認識的他看似多情,其實無情,對每個人都客氣但冷漠,包裹在英挺的外表下,他隨時隨地都在警戒,也不輕易對人說出真心話。
"那怎麼樣才像我?"
"無情、冷漠。"
"我有對你無情冷漠嗎?"他乾笑兩聲。
"你對我的好不都是在演戲嗎?只是為了在我身上取得好處。"他給她的感覺就是如此,他不真實,對誰都一樣,她縱然不懂原因,但她的直覺告訴她他對她的感情也像空中樓閣,當不得真。
兩人互視無語,他們的心中都有一處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也都在防備對方的窺伺。
嚴聖御更驚訝她的敏慧,他吞了吞口水,"人說戀愛中的女人都像密探,什麼事都知道。"祁空陽說得沒有錯,他沒放情,映月對他也只有應付。
映月拉起他的大手把玩,摸到他手上有硬繭,粗粗的不好摸,但此刻她相信他曾經辛苦過。
嚴聖御驚訝,"你不是嫌這種行為丟臉嗎?"她一向不愛在人前展露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
映月點點頭,"我是嫌丟臉,只是你帶我來的地方離祁莊有一段距離吧,我熟識的人都不會在這裡出現,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