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離開他,雖然他是個混蛋,但是我還是在乎他,我看不起自己,明明嘴上老是說厭惡男人,為什麼卻獨獨對他提不起放不下?」桑景蘭心碎地說。
「妳別這樣說,人的感情不是理智能左右的,不然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傷心事了。只是我很擔心妳,妳確定真的要這樣做嗎?齊簡到底在想什麼?他會不會打老婆、還是虐待妳之類的啊?」路曉珞的想像力一飆千里遠,她現在對齊簡可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這話讓桑景蘭失笑,鬱悶減輕了些。「妳想太多了,齊簡就算再差勁,也還不至於會對女人動手,何況我也不是會乖乖忍受暴力的女人。」她想了想,吁了一口氣,「妳問我他到底在想什麼,我還真的想知道呢!我跟他結婚,是因為我在乎他,但他呢?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跟我結婚。」
「妳就問他呀,如果答案讓妳不滿意,那妳就把他休了,反正婚禮還沒舉行嘛,隨時可以反悔,妳說是不是?」路曉珞建議道。
然而,桑景蘭終究沒問出口,一直到婚禮前幾天,她還在為這件事憂愁,她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結婚,以後他們該用怎樣的方式一起生活。
這一天,桑景蘭去看過奶奶後,回到家便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儘管這樁婚姻有這麼多不堪的內幕,但是好面子的父親仍然十分注重排場,一群不認識的人每天在她家穿梭,快要讓她煩死。
她父親還對外放出消息,說她跟齊簡交往已經好幾年,他也早已經認定齊簡是桑家的女婿,知道她懷孕後原本就打算讓他們結婚來個雙喜臨門,沒想到發生意外流產,不過婚禮還是會照常舉行,她父親甚至對媒體說,相信很快會有好消息再傳出。
全是謊話!
她還有幾天就要嫁給齊簡了,但是到現在她還是覺得好不真實,好像在做惡夢一樣。從那天跟她父親攤牌後,她已經好久沒見到齊簡了,他究竟想怎麼樣呢?或者他……他該不會想在婚禮上臨陣脫逃,讓桑家冉添一樁醜聞吧?
如果……如果他真要這麼做,她又能怎麼樣呢?這是桑家欠他的,如果這樣做能讓他平復心裡的恨意,那倒是挺值得的,要是她彼人害得家破人亡,她一定也會想報仇的。桑景蘭讓自己站在他的立場想。
只是……為什麼偏偏是他和她呢?這世界這麼大,偏偏她就是找上他,這是不是某種宿命呢?
桑景蘭孤單的待在房間裡,覺得好寂寞。雖然她一直是寂寞的,但是在即將舉行婚禮的現在,那種感覺更強烈。她究竟是哪裡不好呢?為什麼沒有人愛她?唯一愛她的人只有奶奶,偏偏父親說奶奶已經癡呆,怕會發生什麼意外,不許奶奶來參加婚禮。今天她才去看過奶奶,告訴奶奶她快要結婚了,奶奶卻只是對她笑,她不知道奶奶究竟聽懂了沒有。
她就快要結婚了,卻感受不到一絲新嫁娘的喜悅,她最重要的家人、最愛的奶奶也不能來參加婚禮……
齊簡打開她房門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桑景蘭一個人默默坐在床上流淚的畫面,這畫面讓他的心整個揪了起來。要嫁給他讓她這麼不開心?甚至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
見到他來,桑景蘭慌張的伸手將淚抹去,一臉鎮靜的問他:「有什麼事嗎?」
有什麼事嗎?齊簡自問,覺得他們之間生疏得可笑。他們就快要結為夫妻了,見面卻沒有任何話好說,齊簡懊惱得很,爬爬頭髮,走到她身邊,問道:「妳這麼不想嫁給我?」
這是什麼可笑的問題?他丟下她一個人,又莫名其妙出現,現在竟這樣問她?桑景蘭瞪他,忍不住幽怨又嘲諷地說:「不,我想嫁你想得要命!」
齊簡當然不是笨蛋,聽出了她話裡的譏諷。他惱怒地瞪著她,小喜歡她話裡強烈的嘲諷,「妳是不是……另外有想嫁的人?」他有些艱難地問。
他想起上次在街上叫住她的那個男人,還有送她到他家的男人,天知道她還有多少個像這樣的追求者!依景蘭的美貌、家世,追求者肯定是數也數不完,那其中有她喜歡的人嗎?
他這幾天不人好受,他忘不了那一天景蘭臉上的表情,那是種震驚絕望混合背叛的幻滅表情,他不想傷害她的,但是從認識到現在,他似乎一直在傷害她。到了現在,他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強迫她結婚,他只知道他不想離開她,不想讓他們的聯繫從此斷了。
這是什麼話?桑景蘭驚愕地看著他。再過幾天就是婚禮了,他現在居然還問她這種問題!如果她說是,難道他就會放過她嗎?桑景蘭語氣酸澀地反問:「你呢?」
齊簡不明白,皺著眉說:「當然沒有。為什麼這樣問?」
當然沒有?桑景蘭想到那大見到的淫穢景象,忍不住道:「是嗎?那位葉欣薇小姐呢?」
葉欣薇?這關她什麼事?齊簡擰眉,不明白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名字怎麼會被提起。想了半天,他終於記起上回在餐廳,她們兩個見過面,莫非景蘭在吃醋?齊簡忽地有絲莫名的欣喜,但是他並沒有意思解釋,他知道只會越弄越擰。
「她跟我們的事無關。」齊簡用一句話帶過,「妳為什麼哭?」這才是他關心的重點。
她為什麼哭?她有很多答案,其中大部分跟齊簡有關,但是她不想讓他知道,於是她選了一個最安全、也最接近事實的答案。「我奶奶不能來參加我的婚禮。」
「為什麼?」齊簡問,聽到她是為了這原因而哭,不知為何,感到安心了些。「把她帶來不就行了?療養院又不是監獄,妳為了這而哭?真是傻瓜。」
「我爸爸不許她來。」桑景蘭回道。
「為什麼?」
「他怕她……鬧笑話。」桑景蘭難過的說,覺得父親好無情,竟怕奶奶給他丟臉。
這回答讓齊簡愣住。什麼樣的兒子會不願意讓母親來參加自己孫女的婚禮?只因為怕她鬧笑話?桑志博這混蛋,對外人冷酷無情便罷,連對自己的家人都這樣無情無義,何況那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哩!
外表風風光光的桑家,看來有著不為人知的複雜問題,這段日子以來,除了對媒體放話將為寶貝女兒舉行婚禮外,他沒見過桑家夫妻私下同時露臉過,這一家子看來都不太單純,他能為景蘭做什麼呢?
「我去找妳父親談。」齊簡道。
「不用了,我爸爸不會改變主意的。」他去找他只會製造另一次衝突而已,她很清楚。
齊簡停住往外走的腳步,回過頭來,見到她眉頭深鎖的模樣,忍不住脫口而出:「景蘭,我不會虧待妳的,妳可以放心。」
桑景蘭望著他。她知道他不會虧待她,可是她要的,他能給她嗎?而自己究竟想從這樁可笑的婚姻中得到什麼呢?桑景蘭問自己,卻沒有得到答案。
第八章
不管桑景蘭希望從這樁婚姻得到什麼,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得到一個不到夜深不回家的丈夫。
從結婚隔天開始,他就不到三更半夜不回家,留她一個人守著一屋子的寂寞,就算回家了,也總是不跟她說話,寧願自己一個人跑去睡客房,而早上總是一大早就出門,擺明不想跟她打照面。
他曾經說過不會虧待她,沒想到竟是這樣對她!桑景蘭好痛苦,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可憐的棄婦,整天等待已經變心的丈夫回家。
她父親為她買了一棟大別墅,但是齊簡不要,他說他自己有住處,不需要靠妻子的嫁妝。她知道齊簡有骨氣,反正他家她也很熟悉,就這樣跟著他回來住,不料他給她的居然是這樣的新婚生活。
他們沒有人想要度蜜月,蜜月就這樣無異議地取消,她對這樁婚姻並沒有太多期待,畢竟這是樁只有短短一年就要結束的婚姻,可是……為什麼齊簡連一點尊重都不給她?
他不但深夜不歸,而且連一次都沒有碰過她!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至少一個晚上會要她一次,現在卻連一次都不碰她,他是不是已經對她失去興趣了?還是……他在外面有女人?
生活苦悶,無所事事,讓桑景蘭整天淨往牛角尖鑽,她想到葉欣薇、想到那天晚上他們在外面做的齷齪事……現在他們是不是又勾搭上了?他每天三更半夜才回來,是不是都待在那個女人的香巢?
桑景蘭活得像是行屍走肉,她想念齊簡卻又怨恨他;她想要像個老婆質問他究竟去了哪裡、為什麼不跟她上床,但是她又告訴自己,這只是為期一年的權宜婚姻,她管他跟幾百個女人在一起!那不關她的事,她不要拋棄自尊去問他這種事。
可,她偏偏該死的在乎啊……齊簡說過,他一開始就是為了報復,他對她顯然沒有一點真心。諷刺的是,她不相信愛情、嘲笑愛情,也讓自己變成了一個得不到愛情的女人,事實也證明她是對的,愛情不存在這世上,但是呵……她卻已經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