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情況不好嗎?」海浪探問。
「倒不是不好,只是怪異。」風勁沉吟地揉弄下頷,「簡直太怪了。」
「哪裡怪了?」
「我也琢磨不出來:總之你先去幫我探探吧。」
「是,屬下遵命。」
海浪退去後,風勁先是沉思了半晌,接著命人再斟來一碗茶,又拿起一卷書,興味盎然地讀了起來,直到夕陽西沉,仍沒有打算休息的跡象。
忽地,御書房外傳來細碎聲響,原來是日綺夫人久候他不到,索性親自來找人了。
侍衛進來通傳,風勁輕輕領首。
「進來吧,」他揚聲喊,話未落盡,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已娉娉婷婷移向他。
「怎麼王還在讀書啊?」一見他還捧著書卷,日綺夫人嬌聲發瞋,「人家在楓林裡等您好久了呢。您明明答應了人家,怎麼還不去呢?」
「我不去,妳這不也來了嗎?」風勁邪笑道,擱下書卷,一手拉過她,日綺夫人順勢坐上他大腿,小鳥依人的偎著他。「瞧我這下多輕鬆,不用到外頭吹冷風,也有美人自動上門。」
「人家不依啦。」粉拳輕輕搥向他堅硬的胸瞠,「王這麼作弄我一片癡心!」
「作弄妳,總比辜負妳好吧?」
日綺夫人仰起麗容,紅唇噘得老高。
「我事情多,何時有空作不得準,若是等不得,妳儘管撤席。」他這話說得平淡,可其後隱藏的意味,卻讓口綺夫人不寒而慄。
她臉色刷白,「您這是責備我不識時務?」
「妳說呢?」他似笑非笑。
她氣息一顫,急急抓住他衣襟,柔媚地認錯,「是我錯了,人家不懂規矩嘛,王千萬別怪罪,下回我一定會耐心等候您大駕光臨,這回您就看在我一片誠心,饒了我吧。」
「這就對了。」他在她水潤紅唇上隨便啄一口,「這樣才乖。」
雖只是一個輕率的吻,卻已迷得口綺夫人神魂顛倒,一顆芳心怦怦跳,差點兒蹦出胸口。她不覺挺起陶,豐潤的渾圓朝他擠壓而去,半露的酥胸在他面前形成美好的景致。
他動也不動,只是用那雙幽亮的眼,意味深長地瞧若她。她輕喘一聲,芳頰教他謎樣的眼神看得發燙,欲苗在心窩竄起,一吋吋延燒全身。
「您好壞……不要這麼看我……」她難耐地呻吟,玉手焦渴地探入他衣袍,撫摸他健碩的胸膛。
怪了,她好歹也三十餘歲,比他尚且大上幾歲呢,情場閱歷亦遠非初識情滋味的處子所能相擬,怎麼他光是一記啄吻、兩道眼神,便輕易挑起了她的慾望?
風勁啊風勁,這男人,果真有股難以形容的邪魅。
「這裡是御書房呢,日綺。」風勁性感的舌尖舔開她耳窩,「妳確定要在這兒跟我……」
他沒說下去,也正因為沒道出那關鍵字眼,才更催出日綺夫人澎湃的情慾。
她仰望他,氤氳的眸因情潮得不到紆解而微含痛楚,「王,您快點兒。」她捧住他俊美的臉龐,不停親吻他,「您別逗我了,就在、就在這兒--」
「如何?」他輕輕按摩她頭皮,跟著用力一扯她青絲。
「啊!」她一時吃痛,驚喊出聲,但最初的疼痛過去後,隨之攀起的是更激烈的渴望。
她的臉被遠遠地扯離了他,她的唇再也吻不到他,愈是觸不得、碰不著,就愈渴望接近。
「求求您,王,求您。」她模糊地、沙啞地低語。
「求我什麼?」大掌箝住她後腦勺,溫柔的嗓音仍然在逗弄她。
「求您……要了我……」她媚聲懇求,豐臀技巧地摩挲他大腿根部。
「站起來!」他命令。
她茫然地睇他,
「我要妳站起來。」他重申,這回,語氣冷冽了些。
「是、是。」她急忙站起身。
她衣衫半敞,釵搖發亂,個然站立的姿態固然倉皇,卻也誘人。他銳利地打量著,好似獵豹評占獵物。
「王?」日綺尷尬不已,以為自己哪裡惹惱了他,既懊悔又難堪,「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王,您別生氣,我會改,別趕我走--」
「到『流風宮』等我。」他簡潔地下令。
「嗄?」她一愣。
「這裡是辦公的地方,妳先到流風宮裡等著,讓宮女為妳淨身沐浴,時候到了我自會回去。」他淡淡道。
原來不是趕她走啊,只是換個地方而已。
日綺鬆了口氣,一方面感到寬慰,一方面也不禁懊惱。她原以為他會在這裡直接要了她的,沒料到他竟還能耐得住,究竟是她魅力不夠,還是他自制力太強?
「是,那我先告退了。」她輕拉裙襬,優雅地行了個宮廷禮。
「去吧。」風勁揮揮手,連瞧也不瞧她盈盈離去的背影一眼。
他端起茶碗,飲了一口。茶湯有些涼了,卻正好助他冷卻方才被挑起的慾念。
這就是身為男子的麻煩,就算神志如何清醒,生理反應依然克制不住。
他嘲諷地撇唇,又多喝了幾口茶,跟著重新拾起看到一半的書卷,繼續讀下去。只是沒看多久,眼前再度淡淡地浮現一張教人捉摸不定的笑顏。
又是那丫頭!他倏地台上書卷,俊朗的眉間多了一道皺褶。
看來他似乎該覓個空檔再去探望她了。
第三章
風勁雲徘徊,卿冷情意灰。
海珊瑚攤開宣紙,蘸墨寫下這幾個字,寫罷還低聲念著,細細咀嚼詩中意味。
她不喜歡這首短詩。這詩裡,嵌入了風勁與雲霓的名,詩意好深沉,韻味哀傷,教人讀起來滿腔不悅。
她討厭這詩,若不是為了摹擬雲霓的字跡,她不會選擇寫下這兩句。
擱下毛筆,她捧起雲霓以前習字的字帖,頁頁翻閱。這法子是花信教她的,為了不在風勁面前露出破綻,他希望她盡快恢復以往的字跡,而最快的方法,便是描摹從前的字帖。
於是她請貼身宮女搬出雲霓從前的習字字帖,隨意揀了一本來練習,而這本子裡,光是這首短詩便反覆寫了數十遁。看來雲霓似乎相當偏愛這首短詩。
為什麼?莫非她其實偷偷戀著自己的表哥?那個花信口中聰慧活潑的公主,難不成也像一般少女一樣,心底悄悄埋著說不出口的女兒心事?
她喜歡風勁嗎?海珊瑚在書案前坐下,取來一迭短箋,一張張細瞧。這些短箋,全是櫻染的,顏色粉嫩好看,還熏著淡雅的香氣。箋上,有些是雲霓的心情筆記,有些是她與人來往的字句。
她好奇地念出其中一悵,「花容不曾改,初心未敢忘。」
這張沒有署名,也不似雲霓的字跡,是誰寫給她的?花容,花容……莫非是花信?海珊瑚心神一凜,仔細一瞧,果然覺得這字跡和花信確有幾分相似,也許是他幾年前送給雲霓的。
如此說來,他果然對雲霓存在著好感,只可惜雲霓的意中人不是他。
海珊瑚冷峭勾唇。
這些人呵,一個個都是傻子!她漠然想著,提起毛筆繼續習字。
光陰流逝,暮色漸沉,一股異樣情緒緩緩在她心頭漫開。她垂下頭,仔細端詳剛剛寫就的字。奇怪,她寫字的筆法似乎進步得很快,前陣子還握不穩毛筆,一味歪否扭扭呢,現下卻已能精準地落筆。
她取來字帖,壓在宣紙下比對,驚異地發現她下筆的方向、力道、技法,幾乎和雲霓完全一般。怎會如此?她顫抖地擲開筆,心怦怦直跳。她才剛開始拿雲霓的字帖來描摹啊,只寫了一下午,竟然便成功模仿了她的筆跡?
明明不久以前,她的宇還醜得讓人不忍卒睹啊!
「這怎麼回事?」她迷惘地呢喃。
不對勁,一定有哪裡不對勁。她怔想,恍惚之間,太陽穴又隱隱犯疼了起來。
怎麼又頭痛了?她懊惱地咬牙,伸手捧住暈沉沉的腦子……
「怎麼一副傻呆呆的模樣?在想什麼?」帶笑的聲嗓在海珊瑚身後揚起。
她一震,回過頭,迷濛的眼與一雙湛眸相接。「風表哥?」
「妳沒事吧?霓兒。」湛眸斂去笑意,深思地凝視她。
「我、我沒事!」她急急站起,勉強自己勾起微笑,「你怎麼忽然來了?」
「我來瞧瞧妳。」風勁視線一轉,落向紙張散亂的書案,「妳在寫字?」
「啊,是。」她一顫,連忙彎身,收拾案上一團混亂。
「別忙。」風勁按住她的手,拾起其中一張紙,「風勁雲徘徊,卿冷情意灰?」念罷,劍眉挑起,似笑非笑。
這下糟了,他該不會是誤會她暗戀他?海珊瑚粉頰微熱,思量著該如何應對,還來不及計較出法子,風勁已笑著開口--
「妳不必瞞我,我早知道了。」他淡淡地、若無其事地說道。
她一怔。他早知道了?
「妳以為我遲鈍到看不出妳對我的心意?」風勁微微一笑,拿著那張墨跡,在角落一張毛皮座椅坐下,好整以暇地端詳著,「我早看出妳這小丫頭腦子裡轉些什麼念頭。」
海珊瑚扶著桌案,顫顫落坐。他早看出雲霓偷偷喜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