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原來她也會情緒失控?東川御司難掩心中的驚奇。
他始終都認為這個嬌滴滴的小女生是個溫和柔順、沒什麼脾氣的秀氣小姐,想不到,她竟會為了一隻寵物跟他翻臉,太有趣了,他還一直以為她很景仰他呢!
「我吃飽了!」她氣呼呼的收拾便當盒,隨手拿起一本筆記便往外走。
東川御司連忙斂起興味盎然的神色。
「妳去哪?」他瞪著她的背影,口吻冷硬的追問。
風生回過頭,眼神中充滿了對他的怨懟。
「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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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她真的生氣了!
還以為讓她出去冷靜一下,回來後應該會是原本那張笑臉迎人的嬌顏,不料,估計錯誤,人是回來了,卻不是他想見的那張芙蓉俏靨。
更離譜的是,她的臉色甚至比一個鐘頭前還要臭上一百倍。
東川御司倚坐在辦公桌的一角,手裡拿著一份文件,狀似不經意的翻閱,其實非常注意她的動靜。
「幹嘛?」她沒好氣的坐進自己座位。
「妳幫我把這份研究稿存進計算機裡,我後天自己整理。」他端出頂頭上司的架式,把文件丟到她桌上。
「你特地廣播叫我回來就為了這個?」風生瞪著那份草稿,不由得怒火中燒。
他今天下午根本沒什麼重要行程,只有一疊學生報告需要批改,既然他有空檔,幹嘛不自己輸入計算機順便整理就好,居然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叫她立刻滾回研究室,可惡!他真的把她當成便利商店啊!
換成平時,只要是他下達的指令,她絕對會唯命是從,但是今非昔比,她現在為了飛寶的安危心亂如麻,就連剛才在圖書館找書看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滿腦子想的都是飛寶被綁架,被關進鐵籠子的可怕畫面,各種慘況在她腦海中逼真的推演過一遍,越想她就越惶恐。
要是……要是飛寶真有個萬一……她……她也不想活了!
「妳剛才去哪裡?」他隨手抽出一個檔案夾,不怎麼用心的瀏覽。
「圖書館。」她板著一張晚娘臉孔打開計算機,開始輸入資料,敲鍵盤的力道過大了點。
「妳好像很喜歡泡在圖書館?」他隨口找個話題試探她的反應。
「嗯。」她冷漠的應了一聲,瞧都不瞧他一眼。
「隆三也是,那小子只要一有空就會往圖書館跑,你們這對表兄妹都挺上進的嘛。」
他輕快的說著,笑容比平常還要親切,可惜,風生依舊不賞臉。
接下來的十五分鐘,無論東川御司說了些什麼,即使語氣再溫柔,表情再生動,她也一概相應不理,讓他一個人唱獨腳戲。
夠了!一切到此為止!東川御司臉上的笑容與溫柔同時不翼而飛。
莫名其妙!他都已經放下身段、低聲下氣的找她聊天了,她還想怎樣?不高興就別回來啊!既然回來,就別擺這種臭臉給他難看,她最好搞清楚,一向只有他給別人臉色看,從來沒人敢對他不理不睬,這是不變的定律,絕對不會因為她而改變。
很好,既然她不識抬舉,他也用不著對她太客氣,他決定收回懷柔政策,以及那殘存的男性自尊,然後,開始行動!
「妳!去把放射技術講義影印三十份,我明天上課要用。」他的態度非常惡劣。
風生氣惱的瞪著他,「現在?」她資料都還沒建文件完耶。
「懷疑啊?」他的眼神陰狠。
王八蛋!臭雞蛋!大混蛋!分明故意找她麻煩!她到現在才認清楚他可恨又可憎的真面目。
風生用力拉開書櫃抽屜,取出一本醫事技術講義,火冒三丈的走向複印機,在操作的過程中,機台板面被她弄得砰砰作響,想藉此抒發她無處宣洩的憤怒。
「輕一點,弄壞了妳賠得起嗎?」他尖酸刻薄的嘲諷。
這個可惡的大男人!風生不甘示弱的回瞪他。
她當初一定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他優雅穩重、儀表不凡,什麼美男子,什麼萬人迷,根本就是個該死的殺千刀!
很快的,三十份講義影印完畢,風生在腦海中盡情演練把一疊講義當面砸給他的痛快鏡頭,然而,身為一個家教良好的窈窕淑女,她當然不能這麼做,不過沒關係,光憑想像過過乾癮就已經很滿足了。風生站在複印機前暢快的微笑。
「印好--」她轉過身,一頭撞上他堅硬的胸膛。
噢!她的鼻子……
「這份會議資料給我印十張。」他把文件塞進她手中,儘管被她衝撞了這麼一下,也依然文風不動。
風生捂著撞痛的鼻頭,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
哼!想跟他鬥,再回去修煉個八百年吧!東川御司一臉得意的站在她身後。
不管背後那渾厚的熱氣以及他強烈的存在感,風生決定忽視到底。
淺淡的招牌微笑再度回到東川御司臉上。
她真的好嬌小……就算她挺直腰桿的站定,最高也只到他肩膀而已,真是個小不點。
靜靜俯望她的腦袋瓜,他的胸口忽然泛起一陣漣漪,輕輕的,淡淡的,像一道清風吹拂過心湖,將原本波瀾不起的湖面挑弄出一圈圈的水痕。
風生錯愕的驚呼,小手不停拍打複印機的護板。
「不會吧?居然給我卡紙……」
她的慌亂喚醒了他,他連忙收回漫遊的心思。
「別打了,就算妳把它拍到腦震盪,它也不會吐出紙來。」
「啊,出來了、出來了!」她興奮的低叫。「哼!不打不成器。」
話才說完,複印機又鬧自閉了,整張紙硬生生的卡在出口匣,不出來就是不出來。
「該不會是生氣了吧?沒想到複印機也會意氣用事。」風生被打敗了,只好轉頭求助於他,「怎麼辦?」
「我修理看看。」他先拆開側面護板,把卡在輸送帶上的紙取出來,再蹲下身檢查當機的原因。
「哪裡故障了?」風生把頭壓低,關切地查看他進行診斷,兩張臉幾乎碰在一起,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她靠得這麼近只會害他不能專心,但她不是故意的,至少風生本人並不覺得奇怪或尷尬,她比較關心的是複印機的病情,不過東川御司可就沒辦法這麼客觀了。
一股清恬淡雅的馨香不斷從她身上飄向他鼻端,撩撥著他的嗅覺,弄得他心猿意馬,根本無法全神貫注,終於,他受不了了。
「妳整顆腦袋擋在前面我怎麼檢查?」
他側過俊首低吼。
她偏過螓首回望。
兩唇在千鈞一髮之際,無可避免的碰出火花。
啊!她率先彈開,一屁股跌坐在地,臊熱的紅雲瞬間佈滿俏臉。
他受到的驚嚇可不比她少,然而,堅定的意制力並不容許他表現出任何驚動的反應,他深吸口氣,繼續若無其事的調整機械。
時間就在這微妙的一刻悄悄靜止。
某種曖昧的暗流瀰漫在空氣間,他們彼此都清楚,只是,誰也沒有開口打破,就這樣任由它靜靜流動。
「好了,妳再印一次試試。」他故作鎮定的指示,不敢轉頭看她。
「哦……好。」她胡亂地點個頭。
他們同時站起來,兩個人的表情同樣尷尬。
她繞到複印機的另一邊,默默地低頭作業。
他轉身走回自己辦公桌,決定離她遠一點。
叩叩叩……
聽到窗戶傳出敲響,風生下意識的轉頭輕喚,「飛寶!」
「那只是一隻麻雀。」他白了她一眼。
風生望著窗台外的麻雀,不禁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不曉得飛寶現在在哪兒?」她喃喃低問。
「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心靈相通嗎?」他的口氣很差。
還不都是那只臭肥寶害的!沒事幹嘛飛來這裡攪亂一池春水,弄得他們倆反目成仇,最後還差點……算了!不提也罷。
「牠常常飛到上野公園遛達,聽說那裡有很多人會在樹上設陷阱捕捉鳥,萬一飛寶誤觸陷阱被捉走,那怎麼辦才好?」她還是放心不下。
「還能怎麼辦,捧著贖金一手交錢、一手交鳥是最壞的下場,妳認命吧。」他把一肚子「陰陽失調」的肝火轉移到她身上。
「教授,你可不可以有點愛心?」風生的表情冷了下來。
「要不然,我發揮仁民愛物的精神,幫妳付一半贖金好了。」他做出最大的讓步。
「你!」風生一時氣結,眼珠子如兩團熊熊火焰,恨不得在他英俊的臉上燒出兩個窟窿。
「不接受就算了。」反正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或許,我應該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看緊牠才對,但是,我又不能把牠囚禁在身邊,剝奪牠的自由。」她愁眉苦臉的說。
這不關他的鳥事,他沒有發言的必要。
「兩全其美的方法就是把飛寶帶來學校跟我一起上下班,可是……你一定會反對……」她的秀眉擰起。
「沒錯!妳死了這條心吧。」他狠狠的戳破她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