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竟敢動手吃他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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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進來。」東川御司懶洋洋的應門,猜想著有誰會在中午休息時間上門來找他麻煩,而且還是他空著肚子,等飯等得正火大的時候。
然而,枯等了老半天,還是不見有人推門而入。
叩叩叩……叩門聲再度響起。
「進來!」他不耐煩的抬起頭,一雙如炬的目光幾乎燒穿研究室的門板。
叩叩叩……
到底是誰在惡作劇?他離開辦公桌走向門邊,打開門,外頭沒人,可是依然聽得到叩叩響的聲音。
他寒著臉關上門,回過身,終於找出噪音的方向。
打從一開始他就判斷錯誤,其實叩門聲並非傳自於門外,而是發自於窗口。
訪客是一隻鳥。
一隻又肥又胖的……姑且稱之為鸚鵡吧!他也不太確定那隻鳥的種類。
圓滾滾的體型大約有他一個拳頭大,五彩繽紛的羽毛華麗又高貴,頭頂上還有一小搓金黃色的羽冠,定睛一看,又不像是鸚鵡,應該是相當罕見的稀有品種,連Discovery頻道也從未介紹過的稀世珍禽。
問題是,一隻快絕跡的鳥怎麼會流落到他的窗台前?
叩叩叩……那只稀有品種正用牠珍貴的小嘴繼續敲打玻璃窗。
該不會是蹺家的寵物吧?東川御司滿臉狐疑的打開窗戶。
「你好。」
出乎意料之外,牠會說話,而且很有禮貌。
他愣了一下,隨即一想,這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許多受過語言訓練的鸚鵡都會這一招,像是「你好」、「謝謝」、「再見」之類的,牠們通常都能朗朗上口。
「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你在跟我說話?」他不可思議地瞪著窗台上的小東西。
「對,我可以進去嗎?外頭好熱。」
他是不是聽錯了?這隻鳥居然會說話!東川御司目瞪口呆,然後,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態。他一定是餓昏頭了,才會產生這種不切實際的幻覺。
「先生,我可以進去了嗎?」牠可憐兮兮的央求。
帶著一臉茫然,他把不速之客請進室內。
「謝謝。」牠飛過他眼前,直接降落在風生的桌面上。
「不客氣。」東川御司掩上窗戶,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鎮定。他是一個見過世面的專業人士,千萬不能表現出驚訝的樣子,那會有損他的權威。
況且,這不是幻覺,他也沒有精神異常,千真萬確的事實就擺在眼前,這隻鳥真的會講人話,不但字正腔圓,還會與人類雙向溝通。
是了,會溝通,就代表牠有思想,知道如何思考,智商也已經發展到足以跟人類進行交談的階段,好,他的分析到此為止。
這只能言善道的鳥已經超出他所認知的領域,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牠招待好,以免牠飛到動物保護協會控告他虐待小動物,他是個有頭有臉的醫界學者,擔負不起這項罪名。
「來,喝點水。」他把盛滿水的小量杯端給客人飲用,但願牠能賓至如歸。
「謝謝,你人真好。」
不,他一點都不好,這一切實在太荒謬了!
「教授,抱歉、抱歉,讓你久等了,你一定餓壞了吧?」風生拎著兩盒便當,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
不,他不是餓壞了,是嚇壞了!東川御司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表情很冷淡,心情很混亂。
「小風!」
「飛寶!」
肥寶?這名字取得不錯!這隻鳥的確又肥又寶,假如上電視,應該會造成全球性的大轟動。東川御司冷眼旁觀他們人鳥團圓的溫馨畫面,並且強迫自己面不改色。
「飛寶,這位就是東川教授,你上回飛來探視我的時候,他剛好不在。」風生歡天喜地的介紹著,俏臉掛滿了笑容。
飛寶展開雙翅,飛到他的辦公桌上站定,然後,風度翩翩地伸出右翼。
「你好,東川教授。」
東川御司遲疑了三秒,才勉強伸出左手的大拇指與食指與牠交握。
「你好。」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跟一隻烏握手。
「教授,你一定很驚訝對不對?」風生偷偷觀察他的神情。
對。
「還好。」他口是心非。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爸是生物學家?」她把一個便當放在他桌上,拿著自己那一份回到座位,招呼飛寶一塊享用。
「沒有。」他面無表情的打開便當盒,忽然覺得食慾全消。
風生無視於他冷漠的反應,開始敘說起飛寶的由來。
「二十年前,我爸在非洲剛果的一個叢林裡研究銀背猩猩,卻在無意中發現了一種稀奇的鳥類,我爸翻遍了各種動物百科全書,問遍了所有鳥類學家,都查不出這種鳥類的紀錄。
「根據當地土著的說法,這種鳥叫做『索多』,也就是『天神的羽翼』。索多通常生長在非洲剛果一帶,數量非常稀少,牠們具有相當高的智能與靈性,而且聲帶肌肉的構造跟人類差不多,因此能學習語言並與人類溝通,據說牠們的壽命很長,大約可以活五、六十年,比較可惜的是,這種鳥類已經瀕臨絕種。
「我爸有幸親眼目睹的那兩隻,剛好一雌一雄,也是剛果境內碩果僅存的一對,牠們小兩口被當地的巫師當成神獸供養,每天早晚鮮花素果按時伺候。
「我爸運氣不錯,借宿在部落期間,索多夫妻產下了四顆蛋,巫師看他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就在他離去前送他一顆未孵化的蛋當做臨別贈禮,我爸把蛋帶回日本,並且成功的孵化出雛鳥,然後在我六歲生日那天送給我當禮物。
「飛寶從小就跟我們一起生活,所以牠會觀察人類的行為模式,我爸曾經幫飛寶做過智力測驗,發現飛寶的智商居然跟人類一樣,會隨著年齡的增加而有所成長,怎麼樣,很厲害吧!」她沾沾自喜的述說著。
豈止厲害,牠根本就是擬人化了!東川御司瞄了飛寶一眼,仍然覺得匪夷所思。
「你們都餵牠吃些什麼?昆蟲?小魚?小蝦米?還是跟你們一樣大魚大肉?」他盯著飛寶豐滿圓潤的身材,認為牠太胖了,以一隻小型鳥而言,牠的體積稱得上過重,她這個飼主實在該替牠減肥了。
「飛寶吃素。」她羞愧的吐露。「牠只吃蔬果跟干穀類的食物而已。」
吃素也可以吃成這副德行?他從鼻腔哼出訕笑。
「小風,我吃飽了。」飛寶用餐完畢,跳到窗台上,準備告辭。
風生把窗戶打開,「別太晚回家哦!」
「好。」飛寶揮舞著雙翅,「教授,再見。」臨走前,牠還很有禮貌的知會他一聲。
「再見。」他點頭客套一下,笑容有些僵硬。
當飛寶展翅高飛後,他的笑容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迷惘。
這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如此光怪陸離的現象居然就教他碰上了。
在他三十歲初夏的某一天,他跟一隻品種高貴、血統不明的珍禽說了幾句話,並且一塊進餐,然後跟牠點頭道別--這真是一個值得記念的日子,他應該永遠不會忘記才對。
「教授,你好像受了很大的衝擊喔?」風生偷偷瞥他幾眼,想笑又不敢笑。
「牠一定嚇壞過許多人,我絕對不是唯一的例外。」他死也要維護住自己的尊嚴。
「才不會呢!」風生反駁道:「飛寶每天都會出門旅行散散心,還在外頭交了不少朋友,而且都是人類的朋友。」她刻意加重語氣強調,「從來就沒有聽牠說過有人被牠嚇到。」
「什麼?妳居然放任牠在外頭拈花惹草、處處留情?」
風生不禁失笑,「教授,你幹嘛這麼激動?」
「不是我激動,是妳太沒有危機意識了。」他嚴肅的提醒,「牠成天在外面招搖,萬一引起不法分子的注意,隨時都有可能被綁架,屆時不是被賣到馬戲團,就是被動物園高價收購,請問,妳拿什麼去贖牠回來?再者,牠口中那些友善的人類朋友當中,或許早已有人虎視眈眈的想把牠占為已有,而牠還不知死活的老往對方家裡跑。」
「可是飛寶牠很聰明,應該不會誤入陷阱……」
「牠畢竟只是一隻鳥,無論牠多麼聰明蓋世、天下無雙,也看不穿人性的醜陋面,牠現在還能好端端的在妳面前晃來晃去,妳應該感到慶幸,也許明天就不會這麼僥倖了。」他鄭重的警告。
「那……我該怎麼辦?」風生越聽越慌。
「我怎麼知道。」他聳聳肩。「牠又不是我兄弟姊妹,就算牠被綁架,付贖金的人也不會是我。」
「你好過分哦!」風生當場發飆,跟在他身邊一個多月,她第一次當面吼他。「沒事說一堆聳動的警告給我聽,把人家弄得緊張兮兮之後不提供意見就算了,居然還敢說風涼話!」她氣得拍桌子,一雙圓睜的杏眼幾乎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