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承認?」言熇咆哮地再度出拳。
「該死!我用我對你的那份心意發誓,不是我!」只覺得心底一片冰冷的高力,絕望又憤怒地嘶聲吶喊,一手反射性擋下了讓他臉部再度掛綵的那一舉。
剎那,四周變得靜默了。
偌大的室內,突然靜得只剩兩頭忿忿怒瞪著彼此的公牛,他們粗重急促的呼吸聲。
就在此時,一陣音樂鈴聲忽然響起。
對峙的兩人同時震動了下,亦同時望向那出聲之處。
「不接嗎?也許是通很重要的電話!」片刻,高力哼著鼻息,對那久久未行動的人道。
像一瞬間被點醒,言熇放開高力,很快地掏出手機。
「喂?他媽的!你打錯了!」咆哮地按掉通話,沒料到鈴聲又響起。
「王八蛋!你要是再讓我聽到你這蠢蛋的聲音——」忽然,咆哮的怒吼沉寂了下來。
一旁,高力看到言熇神色一凜,表情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下,越來越顯陰森……高力猜到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了,登時,他的表情陷入複雜的神色裡。
「讓我跟她說話!」言熇咬著牙要求。
沒想到對方的回答是「萩啦」一聲掛了他的電話。
「王八蛋!」言熇一僵,怒聲咆哮,差點沒把手機摔個粉碎。
「誰打的?」知道實情的高力,從昨晚到現在,其實內心是很掙扎的。
「綁了盈盈的人。他要我二十四小時內,準備好五百萬,地點會再聯絡……」言熇忽地揪住了他。
「該死!你那樣看著我是什麼意思?」他的注視引發高力的怒吼。
「我想你高大少爺應該是不缺那點錢。」他不再瞧著他。
「等、等等!你去哪?」高力神色一變,緊張出聲。
「你以為呢?」心急如焚的人,頭也不回地怒吼著。如果之前還有絲冷靜的話,現在也只剩下一片混亂。
可憐的門板又一次受到蠻力的摧殘,重重的被甩向牆壁。
高力眼見言熇就要奪門而出,情急之下,他不覺脫口而出,「我、我知道她在哪!」
他實在不忍心瞧他焦慮得像只無頭蒼蠅的樣子.
這句話讓魁梧的雄軀,在門口硬生生踩住了步伐。
「你……」言熇猝然回首,泛著紅絲的一雙眼,驚怒地直祝著開口的高力。
高力微微別開了目光,靜默了一秒,他冷冷的開口,「昨晚我是有找人,打算要小小的警告那膽小的女人,識相的話最好趕快離開你身邊,別再出現;怎知卻被兩個蠢蛋給捷足先登了!那兩個蠢蛋在抓人時,剛好被我找去守候在車上的人瞧得一清二楚……半夜那通電話就是他打來的,他問我要怎麼做,我告訴他什麼都不必做,只要把他們藏身的地方告訴我就好了……這就是我為什麼會知道她在哪裡的原因。」
說完,高力深吸了口氣,然後才將視線移回門前那猙獰得嚇人的男人身上。
「高力你這他媽的混球!」
找人找得快瘋掉的言熇,咆哮嘶吼一聲,撞向了此刻在他眼中與瘋子相去不遠的傢伙。
「你這天殺的王八蛋!為什麼你現在才說?」
他們在地上撞成了一團,言熇的拳頭隨著幾乎掀了屋頂的狂嘯齊出。
高力黑眸一凜,不願再處在挨打的份,他吃力地用雙手擋下了逼一拳。
「言熇,你最好控制一下!否則你這一打下去,或許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高力飽含威脅的怒吼,令四周的聲音像一下子被抽掉了一般。
再度靜得可怕。
只除了,男人們濃重的粗喘聲。
☆☆☆☆☆☆☆☆☆☆ ☆☆☆☆☆☆☆☆☆☆
妳這笨蛋!
妳這全世界最笨的笨蛋!
「唔!不……我不是……我不是笨蛋……我不是全世界最笨的……不是!」
將近五點的清晨,受噩夢所困的人兒,費力揮舞著一雙小手,像要將眼前那張可惡的嘴所吐出的話,統統抹去一般。
於是,只聽見偌大的臥房裡,忽然連連響起了辟哩啪啦的拍打聲,有人被莫名其妙的啪啪甩了好幾下耳光。
然後——
「該死!」猝然驚醒的言熇,下意識做出反制的動作。
沿著一雙抓在手掌裡的罪魁禍「手」,言熇找到了它們的主使者。
「孫盈盈,妳偷襲我?」他低低哼了聲,滿臉不敢置信。
「我……我作噩夢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好事的人兒,不好意思地怯懦懦道。
「又作噩夢了?」幾不可聞的一聲輕歎,言熇將柔軟的身子攬進懷裡,看了眼窗外將明的天色。「這次是哪個混球?」
雖然烏龍綁票事件已落幕了近半個月,但這小女人仍時常受噩夢所擾。
「還、還不就是你!」既然他這麼問了,她也就不客氣囉!
「我?」微訝的男人,揚起一邊眉。
「對呀!」好不委屈的小女人,像個貓咪般,在寬闊溫厚的胸膛上磨磨蹭蹭的,一邊撒著嬌,一邊輕輕抱怨著,「都怪你啦!誰教你那天,一連罵了我將近半小時的笨蛋,罵得我作噩夢啦!」
厚∼∼他那天罵人的樣子真不是蓋的!就連智商一八○的人,也會被他罵得不得不去懷疑,自己搞不好智商其實只有十八!
「你不知道驚嚇過度的人,最需要的是溫柔的撫慰嗎?」
「那妳知不知道『被』驚嚇過度的人,非常需要用大吼來發洩?」他都被嚇得內出血了!
「是、是這樣嗎?」懷裡的嬌容一怔。
「當然是。」
「……」紅菱小嘴不平地微噘了噘。
盈盈知道自己想說得過這頭惡劣的熊是白費唇舌……突然,她想起了擱在心口多日的疑惑。
「那……你現在要不要告訴我,在警察局作完了筆錄,回家的路上我問你的那些問題了?」
「嗯?」
「就是高力為什麼要打你啊?為什麼他要說這次是你欠他一拳?為什麼那天在木屋裡,他要對我說『妳真是個因禍得福的幸運女人』?」
黑眸緊盯著天花板的男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那天,在他跟警察局報了案之後的十分鐘,他便讓高力佯裝自己是山上附近的村民,因為上山時意外發現廢棄木屋裡的異樣,所以趕忙打電話到警察局報案,讓這烏龍事件能完美落幕……
遲疑了片刻,言熇緩緩開了口。
聽著言熇的陳述,窩在他胸前的孫盈盈,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她美眸越睜越大,越睜越大……
「你都沒察覺嗎?」最後,她忍不住驚駭地抽口氣。呃……難怪高力瞧見自己在言熇的屋子裡時,表情會那麼一副……嗯……很受震撼的樣子。
「不,其實早在一年前,我就隱隱約約感覺到……只是並不確定。」
「那你……」
「高二時我就認識那傢伙,當時那傢伙自閉的模樣,是妳絕對無法和現在的他聯想在一起的……他永遠是我的好學弟、好哥兒們!我希望經過這次,他不會再辜負我對他的期望……雖然我知道這對他來說並不容易。」
「……」盈盈怔怔地睜亮著燦眸,然後嘴角不覺輕輕彎起了笑。
呵∼∼這男人愛護學弟的心意全都透露在這番話語裡了,不是嗎?
哇!原來她的男朋友、她惡劣的熊,其實是這麼溫柔的人呢!原來……原來他的溫柔她一直沒有好好看清楚。
給了他一記溫柔的擁抱,她輕輕抬起了身子。
「怎麼了?」他注意到她突然變得格外燦亮的眸光。
她不語,指尖輕柔地撥弄著他額際的發,然後微笑地瞧著他糾結的眉在自己的指尖上,逐漸被撫平。
「我啊……終於知道原來你是一個這麼溫柔的人。」當最後一絲皺折被撫平時,她輕輕地道。
「哦?妳什麼時候改變對我的評語了?」突然被稱讚的人輕哼了聲。
「現在囉!」孫盈盈燦亮亮的眼,眨了眨,嘴角的笑像美麗的花朵,徐緩盛開。
她略抬起上半身,用雙手捧住了言熇那張酷厲的俊容,將溫暖的掌心輕輕貼合在他的面頰上。
被她異樣舉止所惑的男人,不得不伸手挾住她纖細的柳腰。
「盈盈……」他怔然凝望著她笑得嫵媚的一雙眼。
「言熇……」纖纖玉指遊走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最後駐足在他性感的唇瓣上,她開口輕喚了聲。
「嗯?」言熇只覺口乾舌燥,心跳亦被纖纖玉指給弄亂了,扶持著柳腰的巨掌下由得加了勁。
「我們來做愛做的事吧!」
咦?!百熇一怔,心跳為此而停了一拍。
他張蠕著嘴,但還來不及出聲,便被臉紅得比蘋果更為嬌艷的女人,羞澀地用她的柔軟蜜唇給輕輕覆了上來,堵絕了任何聲音。
如果深深喜愛一個人的心情,就是想和對方緊緊融合為一體,不分彼此,那麼,這就是她現在最想做的。
常言道:「星火燎原」,無疑的,孫盈盈的這一吻便是那星火了!
很快的,偌大的床鋪已打得一片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