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意外,我一直以為學長應該會對性子柔順的維蘋動心,因為子芯姊就是個很溫柔貼心的人,沒想到……」
聽到「子芯」兩字,任如緹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挑起。她微微彎身向前,低問:「為何君曄房裡沒有他和妻子的照片?」她沒在況君曄房裡瞧見任何一張他與死去妻子的合照,更別提該掛在床頭的結婚照。
「好像是為了不讓學長睹物思人,伯母將所有關於子芯姊的東西,全帶回南部。」林學鈞的注意力全在她進過況君曄臥房的話上頭,那證明他們關係確實親密,沒發覺她小聲低問的舉動有何不對勁,就他所知的說。
事實上他到學長事務所工作,已是他自喪妻之痛中振作起來,重新投入事業後的事。韓子芯遭槍殺時,他人在國外進修,並不清楚這事,是後來聽況伯母提起,才知道她是因況君曄接下圖利案才會惹禍上身,這也是況伯母要他暗中幫學長推掉這類案子的原因。
「原來。」她低喃,雙眸不禁瞟向況君曄的房門,為蒼天弄人,硬生生拆散一對有情人而覺得心疼。
「學長是個好人,本來我是希望自己的堂妹能跟他配成對,不過他既然心有所屬,我會祝福他的。」
任如緹將視線調回他臉上,「但願你堂妹也能這麼想。」
「我想會的。」他沒說出堂妹可能弄混真愛和戀慕的感覺。他不止一次聽過維蘋誇讚學長帥氣,她對學長有多喜歡,然而此外就沒有了,而且她跟他提到學長跟任如緹是一對時,並沒有哭,只是神情有些哀怨,這表示這次失戀對她的打擊,應該不是很嚴重吧?
任如緹只能點頭。希望真是如此,否則只怕林維蘋再如何癡纏,也得不到況君曄的回應。
證實自己聽到的消息,林學鈞也不再多作叨擾的起身告辭。
送他到門邊,任如緹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差點忘記,君曄出去前交代過,若你有來要我轉告你,暫時別將我們的事跟他母親說,否則不但要炒你魷魚,還不讓你再喊他學長。」
「這麼嚴重?」他愕然。
「我們想等感情更穩定時,再向伯母報告好消息。」她淺笑的補述。
「知道了,我不會跟伯母提起。」林學鈞允諾著離去。學長應該是很看重和任如緹的感情,才會想在最適當的時機跟伯母說,他還是別胡亂報告,免得徒生不必要的事端時,學長會翻臉不認人。
第七章
送走林學鈞後,任如緹頓覺如釋重負。
她緩步走向況君曄的臥房前,輕敲房門,「人已經走嘍。」
門內半點回應也沒有。
「難道睡著了?」喃喃自語著,她悄悄打開門。
十分鐘前當他由監視螢幕瞧見林學鈞的身影時,便要她幫忙應付林學鈞,逕自回房裡,他……
他直直躺在大床上,雙手背在腦後,兩眼直盯著天花板,對於她進入他臥房,走近他床邊,恍若未覺。
任如緹納悶的皺眉俯視他,「奇怪,你是金魚投胎的?睡覺不用閉眼睛?」
一雙定在天花板的深黑瞳眸倏地轉向她。
「喝!」她驚呼的直拍胸口,「你想嚇死人?要動也不先說一聲,沒睡著幹麼不吭聲,哇啊--」
她突然被擁鎖在他懷裡,和他雙雙躺在床上。
「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你別想欺負我。」
「你是鸚鵡投胎的?這麼聒噪!」況君曄沒好氣的。誰想欺負她了?居然還說他是金魚投胎的?!
「你想對我不軌,難道還要我乖乖就範?」當她白癡啊!她直在他懷裡扭動掙扎。
他氣得很想敲昏她。「我要是想對你不軌,你身上的衣服早被扒光啦!」IQ零蛋的傢伙!
呃,好像對厚,她停止掙扎,瞪著他的眼眸仍有防備。「那你突然這樣扣著我是什麼意思?」
與她澄澈雙瞳對視的眸子微顫了下。為何環抱著她?因為思念死去妻子的低迷情緒又侵襲著他,讓他好想緊緊擁抱點什麼,以填補心中的落寞空虛,恰巧她在此時出現,於是他便想也沒想的拉過她?
「我好心借你懷抱取暖,你還有意見?」他很快推翻心中的想法,隨口回答。過往數不盡的孤寂夜裡,他不都在對妻子的思念中煎熬度過,從來也沒有過要抱其他女人的念頭,今晚當然也不例外。
他的意思是,因為她替他擋掉林學鈞的「興師問罪」,於是他良心發現,決定「以身相許」?
「那你等等。」
「等等?」
他才因她怪異的話皺眉,就見她由他懷裡爬坐起來,脫去身上大衣,然後拉妥翻起的棉被,又迅速鑽進被窩,偎進他懷裡。
「這樣就行了,沒有人穿大衣睡覺的,對吧。」她微笑著,小手環住他的腰。今晚可是他自己說要借她懷抱取暖的,她沒道理跟他客氣。
望著她清甜笑靨,況君曄有片刻的閃神,但他可沒忘記他的不以為然外加不敢恭維,「你都是這樣大方的往男人懷裡鑽的?」
半分鐘前才慌怕他對她不軌,這會兒竟主動往他懷裡偎?
「別說得我像個花癡,要不是你的懷抱像暖爐,你拿錢倒貼,我還不要哩!」
「是喔,真有個性,現在我不想借你取暖了,你走吧。」這女人,分明怕冷怕得要死,還敢大言不慚。只是他嘴上這麼說,大手卻沒鬆開對她的摟攬。
不知為何,有她在懷裡,之前充塞他胸中的空虛低迷,好似散去不少。
任如緹完全沒察覺他的言行不一,只對他要趕她走的事在意,馬上衝著他甜甜地笑,柔著嗓音說:「怎麼這麼說?我個性,你性格嘛,多合啊,你的胸膛當然要繼續借我嘍。」
她死抱著他不放。她又不是傻蛋,有暖烘烘的暖爐可以用做啥不用。
「你沒當律師實在可惜。」況君曄忍不住咕噥,忽覺自己的辯才無礙相較於她的巧言令色,略遜一籌。
聽不清他的低喃,任如緹倒記起一件事,「我有告訴林學鈞別跟你母親說我們的事,他答應了。」
「嗯。」不是故意迴避林學鈞,而是他沒心情跟他談林維蘋的事。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你的決定?其實林維……」
「你再多嘴……」
「好啦,不說就不說。」在他肯定會不高興的要她滾回客房前,她緊急將話題打住,把臉埋入他胸膛。
可是,奇怪,今晚他的懷裡為何多了絲淡淡的傷感氣息?
思緒微轉,她憶及進房時,他定視著天花板的那一幕。他那時是在想念他死去的妻子嗎?這麼想,她內疚頓生,該不是因為白天她衝口提到他妻子,讓他直到現在仍陷在痛苦的回憶裡吧?
「問你一題腦筋急轉彎。」沒有抬頭,她在他胸前道。
「你說什麼?」他狐疑低頭,望見她有著黑亮髮絲的頭頂。這女人有覺不睡,要問他腦筋急轉彎?
「將一根香蕉從二樓丟下,會怎樣?」
「你冷昏頭啦,這種問題也問?」
「你知道答案?」她訝然抬頭。
「你的頭從二樓掉下去都會破了,香蕉能不爛嗎?」吃飽撐著,問這什麼蠢問題。他一點也不客氣的睇她。
她還他一枚大白眼,「都跟你說是腦筋急轉彎了,你給這什麼回答?答案是會變茄子好嗎?香蕉從二樓摔下去會瘀青你不懂嗎?這已經是流行很久的問題了耶,你真的很沒有幽默感……好,乖乖睡覺是吧,晚安。」
望見他的眉心攏得可以夾死好幾隻蚊子時,叨念轉為識相的輕喃,她隨之將臉貼回他胸膛,安靜的閉上眼。
人家她是好心想幫他驅走感傷耶,他還這麼不解風情的睇她,那如果再問他,茄子放十天之後會變怎樣,肯定答不出傷好又變回香蕉的他,不就要直接踢她下床?
見懷裡人兒當真靜下來,況君曄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挫敗感。他居然會因一個沒營養的爛問題,被個小女人嘲笑沒有幽默感?
稍微摟緊懷裡的寧馨身子,他有些沒轍的闔眼,在意識沉入夢鄉之際,他想--改天非得拿根香蕉從樓上丟下,讓她瞧瞧它到底會不會變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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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幸運的,任如緹又獲得一頓可口的中式早餐。
「你煎的荷包蛋真的很好吃。」嘴裡吃著嫩滑的荷包蛋,她含糊不清的說。
扒著碗裡的稀飯,況君曄沒有應聲,好看的眉頭微擰著。他正在思索一道很詭異的問題--今早醒來,望見像溫馴小貓窩在他臂彎裡的任如緹,他竟再次興起多抱她一會兒的念頭,而且比上回更強烈。
他是睡糊塗了,還是男性荷爾蒙失調,瞎生遐想?而且在他不情願的放開她下床,煮自己的早餐時,又連她的份也一起準備。
沒道理嘛,他有必要對她這麼好嗎?
「喂,我在稱讚你的廚藝很好哪,你怎麼沒反應?」沒聽見他的聲音,她抬眼望向對面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