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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簡瓔

  「怎麼回事?」席不赦看了那緊閉的房門一眼後,問紫定。

  紫定蹙起眉尖,幽幽的說:「他剛從天香閣回來,一言不發的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我不敢打擾他,我瞧他很心煩哪!姊夫,姊姊,這可怎麼辦才好?『』耶律步與童億深的故事,他們在婚禮當天的事情發生之後已從紫定口中知道了個大概,紫元聽完那段曲折的愛情故事便立刻大歎不可思議,那位艷冠群芳的花魁居然是堂堂大遼國的太子妃!

  她想,自己的逃婚還真是逃對了,至少湊成了這對有情佳偶,只不過是發生了一點點小問題,要讓他們誤會冰釋,不是太困難的事。

  「童姑娘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身份嗎?」紫元問向一旁同樣憂慮的咄羅獨。

  「少主進去天香閣的時候不准我跟,他出來的時候半句話都沒說,但臉色相當痛苦,我想,王妃一定是傷」一個柔情似水,一個卻偏偏要拒人於千里之外。「紫元十分惋惜的說,」不赦,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想個辦法讓他們勇敢的面對自己的感情,不要再逃避了?「

  才說完,席不赦尚未表示意見,紫定就急急膩到紫元身邊來了。

  「哦!姐姐,你一定有什麼好主意是嗎?我就知道你向來最熱心了。」

  紫元點了點紫定的鼻尖,  「我看你才是在遼國吃多了蜜糖了!」求席夫人救救我家少主咄咄羅獨雙膝一彎,跪了下去。

  「咄羅獨,起來再說,耶律大哥與我親如兄弟,他的事就等於是我的事,你且放寬心,毋需焦急。」席不赦作出了承諾,咄羅獨大喜過望,依命站了來。

  紫元被咄羅獨那一聲「席夫人」喊得甜蜜蜜的,也泛起了微笑。「咄羅獨,你家少主的事就是我夫君的事,我夫君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你放心吧!你這幾天準備好,等著迎接你們王妃回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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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在那樣毫無預警的情形下見著他,她也不會因為沒有心理準備而慌亂成一片,還好她是掩飾住了,以冷漠代替了內心的波濤洶湧,而他,看樣子也被她給瞞過了。

  沒想到再閃見到耶律步仍是如此震撼,都一年多了,他帶給她的傷痛卻依然清晰,原以為可以輕易的忘了他,無奈在午夜夢迴時,他仍是自己唯一掛念的人,那種深刻而尖銳的痛楚,她一生都不會忘記!

  為什麼上天要安排他們重逢?她不會忘了在不赦莊見到他的剎那自己是多麼神為之奪,而他,身邊卻跟著一位楚楚動人的美貌佳人,他對那位姑娘是多麼寵愛啊!強而有力的手掌護著那位姑娘柔弱的香肩,這情景,分明像他從前憐愛自己的時候一模一樣,她的眸子頓時受傷而淒厲了。

  她從旁人的口中得知,那位姑娘就是大遼少主耶律步的新婚妻子陽平公主,賓客誇讚著他們,好一對郎才女貌,門當戶對的佳偶啊!

  她是心碎了,但她仍是要強打起精神去道賀,她不能退縮,也不能逃避,她必須視若無睹他的幸福,如果他能做到忘了舊人,那麼她又為何不能呢?

  於是,她走過去了,她要向一對新人道賀,她要假裝根本不認識耶律步,她是情願選擇凌遲自己也不願在他面前顯出軟弱,尤其是在他另有新人,根本不在乎她的這個時候,她的自尊,她的驕傲,她的倔強,她所有的感情都強迫命令著她要這麼做!她要燒了這段感情,灰飛煙滅!

  她以為那會過去,一切她不想知道,不想看到的都會過去,然而卻出乎意料之外的,他居然還是找上天香閣來了。

  她是這麼的恨他為何在她面前要扮演著癡情的角色,難道他以為還可以玩弄她於股掌之上嗎?他明明已有了妻子,為何要在臨走之際在她心扉紊亂如麻的時候留下一個讓她想起來只會更加痛楚的!

  在這四百多個日子裡,她的心門是緊閉的,是不容許有任何波紋的,但是,他才來了多久?七天罷了!卻讓她堅毅的心開始搖搖欲墜,他的索吻讓她不得不正視自己的感情,他的出現戳得她鮮血淋漓又病入骨髓……

  「不!童億深,你不能再想他了!他絕不是你能依靠一生的男人,他是屬於別人的,別人的!」

  童億深對自己的大腦發出命令,逼迫自己想像他擁著嬌妻的情景,向來溫柔的他,對待小妻子必然也是溫存無比的,他們……

  哦——不!

  她的身體沒由來得掠過一陣戰慄的痙攣,她發現自己竟是如此恐懼剛剛腦中那些畫面,這是否代表著——自己還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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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在一眨眼間就過去了,對於夜夜笙歌的妓坊來說,無所謂的黑夜白天,只要有錢的大爺高興,時序顛倒根本不是問題。

  但是,在這短暫的七天裡,童億深卻猶似在地獄裡被煎熬過似的,她由期盼又期待轉而成失望和絕望,也由日昇東方等到寒星落幕,沒人看得見她的不安和心焦,她還是維持著表面上的一派冷然,她仍是天香閣那位令男人趨之若鷙的金釵,但是,耶律步卻再也沒有踏進天香閣一步。

  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痛,埋藏在難堪和深沉的折磨中,她急遽的消瘦了,那漾著悲愁的眼眸使她更沉默了。

  這份心事重重的憔悴模樣沒有使童億深的聲名跌落,反而引來了更多急欲一窺她美色的登徒子。

  說來可笑,落寞竟為她披上一層神秘的面紗,余大娘聰明的以這個作為招攬,那些踏破門檻,競相送上銀票的男人更多了,也樂得余大娘每天數著銀票笑開了嘴。

  今天就是,視錢如命的余大娘先是收了城裡貴公子。盧三達等三人的大把銀兩,再到她面前來扮演起可憐號兮的苦命老鴇模樣以博取她的同情心,於是她應允了,破例的出來見這王位腹無點墨,但所謂的秀才名人。

  酒過三巡,童億深只打算讓自巳再忍耐半個時辰就要走人,卻被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震得如遭電殛,臉色也跟著驀然慘白了起來。

  「你們知道嗎?那契丹蠻子好大的膽,居然敢到咱們中原來囂張,他自以為是什麼大遼國的少主,很了不起嗎?這下好玩了,還不是軟腳蝦一隻,被刺成重傷了吧!我看不死也半條命,玩完啦!」盧三達一臉嘲弄的說。

  「死有餘辜哪!」另一位秀才說話了,「誰教他們弄不清楚狀況,老虎不發威,真當咱們是病貓,哈!這下可知道咱們的厲害了吧!瞧他們以後還敢不敢來!」

  「說得好!」盧三達仰頭哈哈一笑,「那種草包就算死了也不可惜,童姑娘,你說對不對啊?」

  童億深瞪視著他,她的手在發抖,心也在發抖,渾身都在發抖,心痛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咦?童姑娘怎麼啦?你不舒服?」盧三達借口想去碰她的手,卻被她狠狠的揮開,這反射性的動作讓盧三達頓時不悅了起來,「童姑娘,我可是付足了銀兩來找樂子的,你這樣不是太掃興了嗎?」

  童億深挺直了背脊,眼睛裡燃燒著一抹凌厲而教人發麻的寒光,掃了他們三人一眼,她語氣冷凜的開口了。

  「聽著,你們口中的契丹蠻子是我丈夫,而你們這群標榜清高的文人,骨子裡卻是埋著下三濫的污穢思想,你們不配談論他,更不配坐在這裡,因為你們的品格比路邊的野狗還不如!你們所能的,不過是藉著攀附風雅的舉動來掩飾內心的無知罷了!現在,給我滾出去,在我沒有發怒以前,統統滾!」

  她一宇一句的說完,而震懾於她的寒光之下,那三個無恥的男人愣了一愣之後,自然沒命似的滾出天香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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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見他!她要見他!此刻充斥在她腦海中的唯有這個意識……

  她不能再退縮了,原本那股想要理智斬絕這份感情的心情被揮走了,這才知道,原來存在的感情早巳根深蒂固,如果她真狠得下心,為何現在會有痛楚難當的感覺?為何知道他重傷後,她會像傷在自己身上一般的痛?為何?為何?

  童億深一步一步的往天泉水寨狂奔而去,耶律步那天臨離開天香閣前說過的,直到她願意與他回大遼為止,他都會一直住在天泉水寨守護著她,直到她回心轉意……

  多麼傻啊!她竟如此折磨彼此!

  而現在,她巳無法顧及太多,她也只能對不起他那位新婚燕爾的妻子了,她實在太想見他了,如果不見他一面,她會死掉,一定會死掉!世俗的眼光,道德的眼光,她想,她是無法兼顧了,因為,她是多麼的愛他啊!

  奇異的,向來以防守嚴密聞名的天泉水寨竟沒半個人出來阻止她的闖入,她來不及起疑心,此刻她全心全意都放在見耶律步一面上,再也沒有什麼能容於她眼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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