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不懂!」摩會剔硬下心腸,刻意的忽略掉耶律步眼中的傷心,他冷冰冰,刻意不夾帶一絲感情的說:「你們耶律族不過是運氣好了一點罷了,就一直以群龍之首的姿態傲視大遼,你想過我的心情嗎?只能一輩子做個臣子,只能永遠仰賴你們耶律胰的鼻息而活,我不甘心,永不會甘心!」
摩會剔的話令耶律步深深的震撼了,他一直不知道這個老臣子對耶律族有如此深的心結,他向來是那麼尊敬摩會剔的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般難以意料?
「如果讓子民自相殘殺能令你好過的話,我沒話好說,但是,」耶律步深深吸了口氣鎮定心情,「如果你還有一絲愛民的心的話,我希望你能住手,而我相信,你絕不是一個殘忍的人。」
「見鬼!別以為這麼說你們就能輕易的逃過這一劫。」摩會剔低咒一聲,他眼中的凶狠明顯的減少,心中那難消的不平也似乎在漸漸融化,但好面子的他卻嘴硬的不承認,這畢竟關係到他在族民面前的形象啊!
耶律步看著摩會剔,那眼光相當誠懇,也相當友善,幾乎令人不能拒絕,「如果過去我父王曾經忽略過你的感受,就請你體諒他國事繁忙,就讓你們彼此心中的不解之結隨風而逝吧!在未來的日子裡,我還希望見到你和父王把酒言歡的情景,別讓我失望——摩會叔叔。」
摩會剔的嘴角微微抽動著,他完全來不及反應,耶律步叫他什麼來著?摩會叔叔?!那是耶律步小時候才會對他的稱呼,那時候耶律步還不是什麼皇太子,只是個喜歡黏人的小傢伙罷了,成天纏著他學騎馬、學射箭,一個月裡總有十天半個月耍賴在他帳棚不肯走,更因為嫉妒他幾個兒子能聽他說故事而吵著也要當他的兒子……
往事一幕幕的在摩會剔腦中掠過,思潮不斷,他還沒準備好怎麼反應,耶律步卻突如其來、毫無預警的向前緊緊擁住了他的肩膀,像一個君主在安慰臣子所受的委屈,更像一個親人在擁抱他失去巳久的溫暖?耶律步完全對不加以防備,這份信任,教他這個鐵石心腸的男子漢差點就要把持不住而落淚了。
摩會剔的手舉起一半,良久良久,他終於也緊緊的抱住了耶律步。
對面的童億深感動的落下淚來,從看到耶律步飛奔而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知道事情會用這樣圓滿的方式結束,她的情人啊!總是用溫柔解決一切,而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另一個溫柔卻帶著善意謊言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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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步帶著童億深回到小行宮的時候,令全部將心提在半空中的人全可以讓心臟恢復正常運作了,尤其是曉青,她差點沒因自責而死。
「我的好小姐,你總算回來了!我擔心得要命。自從你出去後,我起碼去大堂張望了五十次,克力韓總管說啊,泥地都快教我踏出個洞來了!」曉青又哭又笑,直握著女主人的手不放。
「真是傻姑娘,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童億深疲倦的笑了笑,一天的奔波已經讓她充滿了倦意,尤其是她現在有孕在身,才一天就耗盡了她的精神,剛才回來時幸好是耶律步與她共騎一馬,否則她恐怕只有倒下了。
「曉青,你看小姐她是不是臉色好蒼白?」耶津步扶住童億深的腰際,他微微一笑詢問曉青的意見。
「是啊!真的好蒼白!」曉青恍然大悟,「哦!一定是今天受了風寒……不行,我得快去熬一碗薑湯,還要煮些食物,小姐肯定是餓壞了。」
看著曉青急匆匆而去的身影,耶律步笑了笑,也不避諱,旋即抱起童億深往房裡走去,他知道她此刻最需要的不是薑湯,也不是食物,而是好好的睡一覺;而他總不能拒絕曉青對主人歸來的熱情,因此才用了和緩的方式差遣了曉青離開,讓他的愛妻可以獲得真正的休息。
將她放在柔軟的床鋪上後,他凝視了她片刻,動情的吻住了她的唇瓣,她身上那股獨特的麝香不由自主的讓他軟化屏息,他的大手輕輕抬起了她的下顎。
「以後,我不許你這麼不愛惜自己了,懂嗎?」耶律步點點她鼻尖,為她蓋好被子。
「對不起。」童億深整理著他領沿有點亂的部分,也知道今天發生的事確實是教他擔心了。
「不要說對不起,我知道你全是為了我。」他輕輕握住她忙碌的小手壓在自己的左胸膛前,大拇指摩挲著她冰涼的手掌心,「是我不好,沒有將你保護周全,如果我小心點,今天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了,我應該時時陪在你身邊的,卻留你一個人在這裡……」
「哦!如果你再自責,我會很難受的。」她美目輕抬,用眼阻止了他的話,努力的綻放出一個笑容,「不要說了,讓我們都忘了好嗎?畢竟今天的結局是個喜劇而不足悲劇就夠了。」
「知道嗎?母后告訴我,她好喜歡你,喜歡你的機智,也喜歡你的勇敢。」耶律步的手指撫過她滑如凝脂的臉頰,來到她菱形的柔嫩嘴唇,「小東西,謝謝你,你幫我保衛了親人,也為你自己打了漂亮的一仗!」
「哦!別把我寵壞,你再這麼說,我可是會禁不住讚美而驕傲的,」童億深垂下了眼睫,微笑的說。
「我聰明的小妻子,你是有資格驕傲的!」他看著她,眼中寫滿深情,更蘊藏著散不去的愛憐,「快睡吧!!你已經好累好累了,我要看著你睡著才出去。」
童億深聽話的在耶律步溫柔的凝視中閉上了眼睛,但是為什麼會有一股酸楚的感覺蜂擁而來?弄得她的心好痛,她的生命、她的血液幾乎都要因為這股痛而凝績了,而他卻看不見她的悲、她的傷……
他的母后喜歡她又如何?喜歡不過是一種客氣,一種生疏罷了;而他身為大遼國地位尊貴的皇太子,能紆尊降貴的來娶她這個平凡的小女子嗎?
童億深知道耶律步不能,但他卻沒有勇氣對她坦承這一切,坦承他即將要另娶她人為妻的事實,他……究竟想瞞她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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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捺缽對大遼來說並不只是一項遊獵活動,更是一項政治活動,在捺缽舉行的會議中,非但大遼的可汗要四時巡狩,國內的南、北臣僚也都要扈從;不只這樣,場面浩大的連各部族、外國也都要來倷缽朝見大遼可汗,可汗可叫趁著活動的過程中瞭解民間疾苦。
因為捺缽地位重要,因此平息了摩會旅的叛變事件後,耶律步縱然萬分不捨留童億深一人在行宮中,但他還是必須以大體為重,回到捺缽地去。
「億深,留下你我不放心,和我一起去好嗎?這是我大遼的盛事活動,我要讓我的子民們認識你這位將來母儀天下的皇后。」耶律步行前還依依不捨,試圖說服童億深與他同行。
「下次吧!總有機會的。」她微笑著婉拒了,「我有孕在身,路途遙遠多所不便,你總不希望讓你的子民看見我的憔悴容顏吧!再說,你已經派了咄羅氏五兄弟下來保護我,難道你信不過他們嗎?」
這招以退為進果然有效,面對童億深的堅持,耶律步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但兒女情長,他再三叮嚀了留駐行宮一干人等,這才吻別了童億深,正式踏上路程。
「哦!小姐,你瞧少主對你多深情啊!真教人嫉妒。」曉青繞著主人打轉,一副替主人喜不自勝的模樣。
「看你的樣子,似乎該為你找個婆家了。」童億深一笑,轉身進了屋裡,曉青急急忙忙也跟著進去。
「小姐,我是說著玩的,千萬別幫我找什麼婆家啊!我還想在小姐身邊多服侍幾年呢!而且人家才十四歲,要嫁人,還早!再說也沒什麼人會看中我啦!我是個漢人,又沒身份的,曉青只求小姐不嫌棄,我就萬福了。」曉青解釋得也過分熱切了點,但她自己沒發覺。
「嫁了人未必不能留在我的身邊。」童億深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你看咄羅獨如何?」
「咄羅獨?天啊!那個莽撞鬼,我才不要嫁給他呢!」
曉青翻了個難看的大白眼,不以為然的說。
「我什麼時候說要將你嫁給他了?」童億深瞭然的—笑,徐緩的說:「是管理花圃的銀娘,她挺中意咄羅獨,我正在考慮是不是對你們少主提起這件事,畢竟咄羅獨也快二十七了,是該娶妻了。」
「銀娘?!」這回曉青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就憑她那小鼻子、大嘴巴的也想高攀咄羅獨?有沒有搞錯啊!」
「曉青,咄羅獨在你眼中也許不屑一顧,但是,仰慕他的婢女可多了。」童億深不疾不徐的接口,「雖然他平時是莽撞了點,但他忠心耿耿,為人沉穩又木訥,不會花言巧語,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對象,你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