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回開口不贊同的不止克力韓了,連曉青也認為現在去皇宮無疑為不智之舉。
童億深看著他們倆,平靜的說:「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也知道皇宮裡有關於我的流言太多、太多了,當然,我也知道自己在那裡是不受歡迎的。」她頓了頓道,眼中泛著少見的光彩說:「但是,今天我無論如何都必須走一趟,你們少主愛我、護我之深,我又怎麼能夠忍心見他母后、姊妹、子民遇難而只顧著自保?」
「但是小姐,只憑您一個人的力量,唯恐寡不敵眾啊!」克力韓憂心忡忡的坐立難安,剛才小姐要怎麼樣,他都可以盡量配合,說不定真的可以有一線生機,但現在小姐卻要出行宮,這實在太冒險了,他絕不能讓小姐這麼做。
「天下無難事,任何事情都必須試過了才知道。」童億深輕描淡寫的說,「就算前面已無活路,我都要去。」
「小姐……」克力韓還是認為不妥,他沒有理曲讓小姐去冒這麼大的險,但是一旁的曉青卻已經折服在童億深那無比的勇氣裡了。
「就讓小姐去吧!」曉青熱烈的說,「克力韓總管,你難道看不出來小姐早下定了決心,不會動搖了嗎?你不讓小姐走這一趟,就是存心要小姐不好過啊!」
於是就這樣,克力韓不得不放行於主人了,他為主人準備了快馬輕風,希望主人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皇宮馳去,而免於半途被敵方擒走,「小姐,您要保重啊!這十名侍衛是行宮裡的精英,有他們保護,願小姐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躍上馬鞍,繫起披風上的帶子,一揚馬韁,童億深如脫弦之箭般的飛馳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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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才分開五天,但耶律步已經好想他的童億深,帶著十八騎從而來,耶律步希望能給心愛的人兒一個驚喜,而千萬個沒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居然是另一個更大的「驚喜」。
「少主!」在行宮眾人的驚愕恭迎中,他明顯的察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怎麼回事?你們的表情倒像見了什麼怪物似的!」雖然感覺奇怪,耶律步仍不改其本色的打趣,他將披風脫下交給婢女,意態優閒的下馬。
「少主……」
克力韓期期艾艾,他真不得從來沒被曉青那熱烈的語氣給打動而答應了小姐那個壞主意。
耶律步從容的一笑,他的眼光瞥過四周,最後停在他的總管的臉上,「怎麼了?克力韓,你看來很不好喔!教廚房多準備些補品給你補補,天氣多變,要注意自己身體知道嗎?」
「少主,屬下該死!」克力韓雙膝一彎跪下了,耶律步那些話讓他如有萬針孔心般難受,主人如此看重愛護,而他卻……
「求少主賜死!」全部的人都垂著首跟著克力韓一起跪下了。
「起來說話。」
耶律步掃了他們一眼,特別注意到曉青渾身發抖得都快要昏倒了,「別告訴我,億深有任何的差錯。」
「求少主賜死!」
跟著這群頹喪聲音而來的答案,他知道事情一定不小。
耶律步發現自己喉頭幹得難受,而那事情的真相,想必會令他更難受!
第八章
到遼國之後,童億深一直沒真正見過遼人發狠的樣子,而今天總算教她見識到了。那一群群粗野不但將皇宮團團圍住的摩會族人,個個散發出來的壓迫氣息教人無所遁形,而他們顯然相當滿意此刻所製造出來的氣氛,正揚著眉,一邊盯著殿裡發抖中的后妃、婢女,一邊笑得詭譎得意。
「女人,快把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給弄走,也許還可以饒你一條活路,否則待會別怪我一掌格斃了你;不過話說回來,你這麼美麗的女人死了倒有點可惜。」摩會剔半瞇起眼睛在童億深身上轉來轉去,他巨掌上握弄著一根烏黑的鞭子,像是威脅,更像是示威。
「阿爹,不如把她賜給我吧!這樣細皮白肉的女人我還是第一回瞧見呢!」摩會南先涎著臉要求,他雖然已有妻妾無數,但對於女人,男人總是貪得無厭,尤其是姿色如此渾然天成的麗人。
「別忘了我們今天的目的!」摩會剔瞪了沒用的兒子一眼,「她是耶律步的女人,如果不能活捉她,也要殺了她讓耶律步痛苦一輩子,讓他嘗嘗失去愛人的難受。」
「我知道阿爹!」摩會南還是不死心的說:「可是您瞧瞧她一臉的倔強,要馴服這種驕傲的女人,兒子最有一手了,保證一天就讓她服服帖帖,乖乖聽話……」
「混帳東西!住口!」摩會剔毫不留情的賞了兒子一掌,嫌惡的說,「你除了滿腦子女人和酒之外,還懂什麼?難怪會教耶律一族囂張到現在!」
「阿爹……」摩會南先訥訥的叫了一聲之後,便不敢再多話討罵挨了。
童億深冷冷的看著他們父子倆鬥嘴,她掃了他們一眼,冷漠的開口了。
「摩會剔,枉你身為一族族長,兩年前大遼可汗赦你一族不死,待你摩會族向來甚好,且繼續倚重不疑、親如手足,而今你卻仍用背義忘忠來報答他,只想圖自己的利益,坐大自己的權威,而不惜犧牲你的族民,今他們浴血於戰爭,你自己也有妻有子,你於心何忍令族民骨肉分離?」
「呸!你這名小小的漢家女懂什麼?」摩會剔凌厲的掃了童億深一眼,繼而相當不屑的抬起下巴,嗤之以鼻的反駁,「說什麼繼續倚重?笑話!那都是在騙三歲小孩的話!大家心知肚明,發生了叛變的事後,還有哪個傻瓜會真的『繼續倚重』?耶律族的人最會表面上裝大方,實際上早把我們摩會族畫上黑記號,在他們眼裡,我們永遠都是叛將,這個污點別說兩年,是一輩子都洗不清!」
「你不覺得你的話太主觀了嗎?」童億深的眼光巡視到了摩會剔的臉上,她知道自己這麼說會觸怒他,也知道話一出口會令情勢更添危險,但她仍然要說。
這一切令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爹當時被皇上所懷疑而冤死的悲慘,而摩會剔如此受君主的重任卻想弒君奪位,不由得她心下一涼,怒火中燒。
「摩會剔!你食君之碌,在大遼可汗開疆拓土的羽翼下安心的享受一切美好,你可曾想過可汗為了子民付出多少血汗?為了保固國家又歷經了多少風雨飄搖才能走到今天的境地?這些你全該死的看不見!你的族民奉你如神祇、信你不疑,而你卻用這種方法回報他們的信任,這一役,能活著回去的人有多少?又有多少人要面臨失去親人的痛苦?難道你還不肯悔悟,非要假一族之名而行奪大權之實嗎?」
「你胡說!」摩會剔怒喝一聲,惱羞的他此時只想快點解決眼前多話的女人,以免她又說出更多他不想聽,而確實是事實的話,他怕自己那原本巳不甚堅定的心會遭到動搖,此次叛變,是他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的啊!不能讓任何人破壞,絕不能!
「是不是胡說,你最清楚。」看著面前如此聲勢浩大的人馬,還有摩會剔那要殺人的眼光,童億深神情淡漠,還是一派悠然的無畏無懼。
被童億深那毫不在意的模樣所激怒的摩會剔,此時扭曲的思想已充斥在他腦中,毫不考慮的舉起弓箭,他必須解決這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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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駕馬狂飛而至的耶律步帶十八騎從而來,他以不要命的疾馳法雷電般接近皇宮,另一方面命克力韓快馬加鞭去捺缽紮營地召集兵馬,在短時間他必須以相當的人馬力抗摩會的叛眾。
「摩會剔!放下你的弓箭!」耶律步喝聲剛至,人也跟著到了。
「哈!我道是誰這麼好氣魄,原來是咱們契丹的大英雄要來救美了!」摩會剔瞟了耶律步一眼,他的手還舉在半空中,而箭尚未發出。
「摩會剔,如果你膽敢出手,讓任何人有一分一毫損傷的話,你會為這個錯誤的決定付出最慘痛的代價。」耶律步一提疆繩停在摩會剔的面前,他注視著這個曾同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親密族民,內心有說不出的傷痛和難過。
「耶律步,你這愚蠢的東西!大話可別說得太早,你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嗎?」摩會剔嘴角邊泛起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他面帶驕傲,佔盡上風的姿態一覽無遺,「前是死路,後無援兵,除了你這十八個還算有用的騎從之外,其他的人手全都是不堪一擊的婦孺和傭兵,抵得過我這精挑細選出來的部從嗎?要我停手,你簡直作夢!」
耶律步痛心的說:「摩會剔,同是大遼子民,同是在一塊土地上生長,你隨我父王東征西奔數十年,有君臣情誼,也有兄弟情誼,我對你一直敬如父執,你在我父王心目中更是不可或缺的賢將,為什麼你仍拋不掉利慾薰心,非要弄得兩敗俱傷不可?我不懂,真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