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朱小姐,總裁吩咐我,等你下課就送你回總裁那邊。你看我差點忙忘了,幸虧你跑來找我。」Ken一副猛然記起的樣子。「走吧,我送你回去。」
「東方爍呢?他在哪裡?」
「總裁病了,在家休息。」
「病了?什麼病?」文卓訝然問。
「可能吃壞肚子,一整天都上吐下瀉,後來鬧到虛脫,差點暈倒。」Ken領著她往停車場去,邊走邊說。
「怎麼會這樣?」吃驚到瞪大眼,她這次的驚訝貨真價實。
「這一個多月,總裁一直為發表會的事忙個不停,三餐不定,有時候忙一整天,到晚上八、九點才吃一頓飯,就是鐵打的身體也頂不住。之前他的胃就不舒服,今天也不知道吃了什麼,弄成這樣。」
「喔,原來這樣。」垂著臉,文卓的臉色有些難看,心虛地扯起唇角微笑。
老實說,她沒想過會搞得這麼嚴重的,她只是在他的早餐裡下了「一點點」瀉藥做調味料而已,誰知道他的身體這麼差。
「只是拉肚子嘛,應該不要緊,休息兩天就沒事了。」她牽強地說,也不知道是安慰Ken,還是在安慰自己。
走到自己的車子旁,Ken歎了口氣。「但願如此。」
坐上他的車,文卓猛然想起,急問:「東方爍……他看醫生沒有?」
如果他去了醫院,那她的西洋鏡不就被拆穿了?
「總裁說什麼也不肯去醫院,說回家躺躺就好了。」Ken忍不住又是一聲歎息,抱怨說:「早上開會時,他就已經很不舒服,還硬撐著把發表會那些拉里拉雜的事情處理妥當,要不是下午實在撐不下去,我看他還不肯回家休息。」
「你說的是東方爍?」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沒辦法,她實在無法把東方爍的花花公子形象,與Ken口中那個事事親力親為、一派正經的老闆聯繫起來。
Ken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們談的一直都是總裁,不是嗎?還是你在講別人?」
「不是,我只是覺得東方爍不像你講的那種負責任的人。」
「那你覺得他像哪種人?」
「花花公子啊!」答案脫口而出後,文卓才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在忠心耿耿的助理面前講他老闆的壞話,好像挺不知死活的。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東方爍雖然是個很出色的時裝設計師,但他老是一副什麼事都跟他無關的悠哉模樣,整天跟那些大大小小的明星、名模搞在一起,好像只會吃喝玩樂一樣。」
注意到她孩子氣的模樣,Ken微微一笑,替他的總裁解釋:「是那些女人拚命地往我們總裁身邊撲,一心只想著飛上枝頭。」
「那他出了名的討厭醜女,這又怎麼解釋?長得醜,又不是人家的錯!」她依舊忿忿難平。
Ken忍俊不住,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以為她是在為自己抱不平。「其實,那是一場誤會。」
「誤會?看見不夠漂亮的女人就冷嘲熱諷,這也叫誤會?」
「總裁是設計師,出於職業需要,對美麗事物特別敏感,他總是說:『美女是上天的恩賜。』他不是鄙視不夠漂亮的女人,只是不想看見那些不會穿衣打扮的女生,把自己美麗的一面掩蓋起來。」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論調,文卓驚愕得小嘴微張,幾乎合不起來。「啊?是這樣的嗎?」
「他就是那種人,追求完美,有著一顆善良敏感的心,只是他選擇用最激烈的方式去隱藏最柔軟的那部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衝擊太大,她張口結舌地問。
「朱小姐,看你的樣子,你對穿衣打扮也不是很擅長,可是我們總裁對你卻很好。我想,你對他來說應該很特別吧?」
垂著頭,玩弄著T恤下擺,文卓小聲嘟噥:「你誤會了,他對我還不錯,那是因為他要我當他的白老鼠。」
Ken顧著開車,瞥了她一眼。「白老鼠?什麼意思?」
「做實驗囉!他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厲害。他要證明,就算像我這樣又醜又土的女人,只要他願意,照樣可以把我變成美女。」
「啊?還有這種事?」Ken哈哈大笑,車身也跟著他的大笑一震。
文卓忙指著前方,「喂,你小心開車啊!」
「哦,不好意思。」Ken趕緊憋住笑,認真駕駛。「不管總裁的目的是什麼,把你變漂亮這總是好事,不是嗎?」
哼!她朱文卓要是想變漂亮,也用不著靠他東方爍!只要她願意,換身美麗洋裝,隨便化個妝,她想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神思浮想間,車子停下。
「朱小姐,總裁一個人住這邊,麻煩你好好照顧他。」Ken紳士地替她拉開車門,正色囑咐。
「我明白。」走開沒幾步,文卓又回過頭,忍不住說:「東方爍能請到你這麼忠心的員工,是他的福氣。」
那種玩弄感情的大色狼,老天應該叫他眾叛親離才對!
誰知道,Ken卻一本正經地回答她:「不,能追隨總裁這樣的老闆,是我們東方服飾所有員工的福氣。」
不置可否地笑笑,文卓找不出應答的語言,只好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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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爍睜開眼,刺眼的光線令他感覺有些暈眩。
視線梭巡著,落到一旁,小小的黑色腦袋映入眼簾,微弱的溫暖染上心頭。
他微微動了動身子,這輕微的動作驚醒淺眠的文卓。
「你醒了?」略帶迷濛地抬起小臉,她驚喜的嬌嚷略帶疲倦。
「我睡了多久?」他問,嗓音顯得沙啞。
「一天一夜。」她扶他坐起。
「我居然睡了這麼久?」低低吐息,左手搭在額頭,他落拓得迷人。
看著他這副虛弱模樣,文卓的心輕輕扯了一下,牽起一陣疼痛。
他搞成這樣,其中她可有一大半的「功勞」呢!
「你睡著的時候,我請醫生來看過你了,他說你是勞累過度,把身體弄壞了。還有,還有……」她吞吐著,不知道該怎麼說。
拿開擋在額頭的手掌,他奇怪地看著她。「還有什麼?」
她的臉漲起暈紅,不好意思地招供:「醫生說,你可能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所以才會拉肚子。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不舒服,對不起喔……」
東方爍恍然大悟。「你以為是你做的早餐害我腹瀉?」
「難道不是?你昨天忙了一整天,就只吃了我煮的早餐而已。」害她想把責任推托給別人都找不到陷害對象。
他溫柔地笑了笑。「不關你的事,我的腸胃一向都不太好。」
乍然承受東方爍如此體貼的溫柔相待,文卓手足無措到不知該如何自處。
「你……你不怪我嗎?」
「本來就不關你事,我為什麼要怪你?」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舉動,他失笑。
愣愣看了他半天,她才猛然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你餓不餓?我煮了稀飯,如果你願意,你要不要吃點?」咬了咬唇,她又趕緊補上一句:「放心,我把米洗得很乾淨,保證不會害你再拉肚子。」
「好,謝謝。」他輕輕說,疲倦地又合上眼。
端著托盤回到他房中,她坐在床邊,把他當無法動彈的重病患,試圖餵他吃東西。
東方爍接過碗,客氣地笑笑。「我自己來。」
被他搶去工作,文卓無所事事坐在那裡,又不能花癡似的盯著他瞧,只好把玩自己的手指。
一時間,純白的房間安靜到聽得到空氣流動的聲音。
文卓看著他,呆呆開口:「你……吃東西怎麼都沒聲音?」
她看他的表情簡直像看到鬼一樣。
他是人耶!就算舉止再優雅高貴,也該有聲音發出吧?可他一點都沒有。
東方爍瞟了她一眼,沒答話,繼續安靜吃飯。
「好吧,我知道我的問題很蠢,你不屑回答。算了,我還是出去,免得影響你吃飯的心情。」站起身,她接著說:「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叫我,我就在隔壁。」
迫於無奈,東方爍唯有一開尊口:「小卓,你該知道,用餐的時候,我沒有說話的習慣。」
聽了他的解釋,她灰暗鬱悶的心情稍稍晴朗起來。
重新坐下,她說:「既然如此,那我說,你聽,這樣總可以吧?」
無從選擇,東方爍點了點頭。
過去,他很討厭身邊的女人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可奇怪的,他並不排斥她在旁邊沒完沒了地說話,就連靜靜聽她說話,似乎都成了一種享受。
過去寂靜到沉悶的空氣也似乎溫暖了起來。
拉里拉雜說了一大堆以後,文卓忽然記起——
「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睡著的時候,Ken和你母親都來看過你。」
「我母親?」一定是Ken那個大嘴巴說的。
「對啊!Ken是這麼介紹的。你母親又漂亮又高貴,我還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婦人呢!」她嘰裡呱啦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