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無法讓師父也救她,縱使他早已巧舌如簧地試過多回,只可惜師父壓根就不理睬他的任何巧言利誘。
實在搞不明白,既不為財、也不為名,她幹嘛非來蹚這場渾水,還弄得自己一身傷?究竟何苦來哉?想著她佈滿皺紋的臉,獨孤天涯喟然長歎。
但他更不明白的是,自己為什麼就不想讓她死。
她明明一路上都沒給他好臉色看,還百般捉弄、刁難,並且還是人們眼中罪不可赦的「妖鳳」,讓她自生自滅不正好為武林除一大害嗎?
或許真是因為那瓶酒吧,那瓶特意留給他的酒……
「發什麼楞,陪老頭子下棋這麼沒意思?」突然,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打斷他的沉思。
「沒酒沒菜的,下棋有什麼意思?」獨孤天涯收起心中思緒嘻皮笑臉地說道。「要不這麼,我出去給您弄點酒來?」
「給我?」白鬍子老頭揚趄眉。
「給我們!」獨孤天涯哈哈大笑了起來。
「想用聲東擊西之計脫身?門兒都沒有!」白鬍子老頭冷哼了一聲。「讓她自生自滅得了,你替她瞎操什麼心!」
「你當初不也這麼說我,說什麼讓我自生自滅,後來還不是……」
「渾小子哪來這麼多話?下棋!」白鬍子老頭眼一瞪,獨孤天涯只能苦笑。
四年了,認識他四年了,這老頭子的古怪個性依然沒改,也活該他一輩子守在這裡。
但若不是那回的機緣巧合,現在的自己又怎能坐在這裡下棋?早該橫屍在大漠上,連枯骨都湮沒在黃沙下了?nbsp; 。?br />
那時,也是為了酒,他來到了大漢,卻在大漠迷失了方向,昏死其中。醒來後,看到的就是白鬍子老頭,一手拎著他干辛萬苦才找到的百年陳酒猛地灌著,另一手則下著棋。
「給我留一口!」這是他醒來的第一句話。
「等我嗆死!」這是白鬍子老頭的第一句話。
就這麼,一老一少因為「酒」成了忘年交,而獨孤天涯更在這個洞窟內整整住了半年,並在白鬍子老頭的強迫下學了不少奇特的武功。
半年後,他走了,什麼話也沒多說。
只是往後,每逢立夏、立冬,他總會帶上大批好酒前來……
雖然,他仍不知曉這白鬍子老頭究竟姓誰名啥,但他看得出這老頭似乎身負著一股很沉重的血海深仇,並在此等待著某人……
「不下了!」就在獨孤天涯冥想之際,白鬍子老頭忽然丟下了手中的棋子,猛地站起身來。「沒意思!」
「那什麼有意思?」獨孤天涯攤了攤手。「該不會是又想強迫我練什麼亂七八糟的武功吧?」
「老頭子的東西早全教你學了去,還能教你什麼?」白鬍子老頭斜睨了獨孤天涯一眼。「不過你也實在太沒出息,竟會栽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裡!不行,我非得去看看她有什麼本事不可。」
「她沒醒,你看了也是白看。」獨孤天涯聞言心中一陣欣喜,但表面上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要不這樣,我帶你過去把她叫醒,讓你好好問問?」
「跟我裝什麼蒜?你心裡不正為我要去救你那小媳婦兒而高興得很麼?」白鬍子老頭冷哼一聲,踹了獨孤天涯一腳後,大搖大擺地往鳳于飛藏身的洞裡走去。
「她不是我的小媳婦兒。」緊跟在白鬍子老頭身後,但獨孤天涯沒忘更正他的話。
「不是你的小媳婦兒我救什麼救?」聽到這話後,白鬍子老頭突然換了個方向,迅速地往另一頭走去。
獨孤天涯見狀,連忙捉住白鬍子老頭子的手,一把將他扯回。「行、行,你說是就是,她是我的小媳婦兒這總行了吧?」
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獨孤天涯盡力說服著自己,反正天知道,他也知道,如果真要是他媳婦兒老頭子才肯救人,那就假裝是好了!
得到答案後,白鬍子老頭終於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走到榻旁探視著鳳于飛的傷勢。
站在一旁半晌,獨孤天涯就看著白鬍子老頭一會兒將她擺弄過來、一會兒將她翻弄過去,他看得一頭霧水,壓根不知他的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但等到看到白鬍子老頭開始扯她的衣襟時,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
「這個……」
「怎麼?口渴了喝水去!」白鬍子老頭瞪了他一眼,然後在解半天解不開鳳于飛的衣襟後,乾脆「刷」一聲的,一把將它撕開!
知道自己應該保持君子氣度的,但獨孤天涯的眼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一片如凝脂般的白皙上。
因為露在鵝黃色肚兜外的那片肌膚,是他見過最美的顏色,透明白皙中又帶著淺淺的粉紅,就像睡蓮般粉嫩:而被包裹在那少少布料下的身軀,既有著女人般的玲瓏曲線,卻又散發出少女的淡淡芳香,就算他站得離她這樣遠,似乎都還能聞到那股花般的淡雅馨香……
「不至於看自己的小媳婦兒看到眼睛發直吧?」發現到獨孤天涯的靜默,白鬍子老頭在心中淡笑著,但口中卻不饒人。「還不過來,幫我把她的衣衫脫了!」
「這……」獨孤天涯臉上升起一陣熱浪。
「脫不脫啊?不脫我不救了!」白鬍子老頭板起臉來,然後看著他傻楞一下後,手忙腳亂地將鳳于飛的外衣全褪下。
至此,白胡老頭子才又滿意地點點頭,連點了鳳于飛幾個穴道後,將手掌貼住她的背心。
而站在一旁的獨孤天涯,所有的知覺全在那雙發熱的掌上,而他拎著的衣裳則像剛被煮過似的燙手……
這段期間,他就見白鬍子老頭的頭上冒出一陣白煙,而鳳于飛的臉上則紅白變幻,汗珠一滴滴地由她額上沁出。
不自覺地,獨孤天涯舉起手輕輕為她將汗珠拭去,而在發現到她因痛苦而不斷地四肢顫動時,又趕忙制住她的雙手,穩住她的身子不讓她擾亂治療。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的動作竟也會讓他汗流浹背!
而這全因他眼眸直視的地方,正對著的竟是她那豐腴而又引人遐思的胸間起伏
不讓自己的眼神盯在她的胸前,獨孤天涯連忙將視線下移,但卻又驀地愣住,因為他竟看到了一個讓人怎麼也無法置信的事--
她纖巧的手臂上竟有一顆朱紅色的守宮砂!
守宮砂?!
人們不都說妖鳳淫亂無比,專攻采陽補陰之術,怎麼還會有守官砂在她的手臂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愈來愈不明白了!
難道他的猜測是錯的嗎?難道她不是妖鳳?!
可是種種跡象都表明她就是,連那幫突襲的賊人都認出了她的身份不是嗎?否則他們怎會那樣恐懼與害怕?並在道出她的身份後再也無法開口?
「行了!」就在獨孤天涯思緒一片紊亂之時,白鬍子老頭緩緩將手離開了鳳于飛的背心。「帶她走!」
「走?」
「對,現在!」白鬍子老頭轉過身去再不望向獨孤天涯。「你本來就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在你該出現的時候再來吧!」
「師父……」獨孤天涯還想說話,卻被白鬍子老頭揮手打斷。
「走吧!我要休息了,別煩我!」說完這句話,他便踱步離開,留下獨孤天涯一人楞楞地站在原地,心中有些不捨。
但或許,白鬍子老頭只是希望自己能盡快將鳳于飛送離此處,希望他下回來時,帶的是好酒、好菜、好風景……
釋懷地笑了笑,獨孤天涯胡亂地將衣服蓋在鳳于飛身上,抱起她繞過彎彎曲曲的小道,然後在看到第一道光線時愣了愣,因為他的黑冰正精神抖擻地等在洞口,就像往常的每一回。
「走了,黑冰!」輕嘯了一聲,獨孤天涯抱著鳳于飛飛身至馬上,然後任黑冰在大漠上任意行走,踏上他的歸途。
第四章
該怎麼處理她呢?
望著懷中依然未曾甦醒的鳳于飛,獨孤天涯走了幾天,就傷了幾天腦筋。而在經過反覆思索後,他最終下了一個決定--
趁她未醒之際,趕緊將她帶到有人煙的地方擱下!
反正這麼做他也夠仁至義盡了,而且香妃醉不等人啊!更何況,他壓根不想等她醒後,莫名地再挨上幾頓打……
「不過……也算救妳一命了,看一眼不算過份吧!」望著那皺紋遍佈的老臉,獨孤天涯突然覺得有些礙眼,他想了半晌後自言自語地說著,然後利落地除去懷中人臉上精緻的人皮面具--
一個清麗無比的臉龐出現在獨孤天涯的眼前,五官是那樣的精雕玉琢,讓人一望之下幾乎難以移開目光!
但最讓獨孤天涯訝異的卻是她的年紀,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讓柏嘯天有所忌憚、被大家認為是「妖女」的人竟是個如此稚嫩的少女?
原本想將她丟在荒野郊道的念頭一下子消失了,他望著懷中人濃密的睫毛、小巧的臉龐、粉嫩的紅唇,有一瞬間的恍惚。
想起這一路上他不正經的言語、有意與無意的身體碰觸,再加上現在她身上的衣衫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