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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棠霜

  「董、董世展?!你怎麼在這裡?」她驚嚇地伸出手指著他,驚叫的尾音還喊到破聲,在寧靜的早晨中聽來有些刺耳。

  察覺自己的聲音太過尖銳,她馬上壓低音量。

  「大建築師,你給我說清楚,你纏著我到底要幹麼?」她扯著他的前襟,惡狠狠地對他齜牙咧嘴地低聲詢問。

  看著她露出編貝似的牙齒,他感到一陣好笑,覺得她的表情可愛有餘,狠勁不足,讓他好想在她唇邊親一口。

  「你笑什麼?」她擰眉怒道。

  他的表情好像想咬她一口似的,讓她戒備地直盯著他。

  「妳的記性真的很差欸!我上次就對妳說過了,我要對妳負責一輩子,所以我是來履行承諾的。」

  他的兩隻大手抬起,包覆住揪在他胸前的那兩隻握拳小手,表情好誠摯、好深情。

  她像被什麼東西咬到似的,倏地甩開他的衣領,被他手掌碰到的手背肌膚突然變得好燙、好燙。

  「不要再演戲了你,表情一點兒也不真誠!」她用力吐槽他。

  「我發誓,我一定會對妳負責的。」他蹙眉舉起童子軍的三指禮。

  「負什麼責?」

  「妳頭上那道疤。」千言萬語全包含在這句簡單到不行的解釋裡。

  「就……就為了我額頭上那道疤?」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瞪著他。

  真要命,這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執著。

  現在這個社會,就算上了床有了小孩,都不見得非得結婚了,更何況只是被他打破頭罷了,留下的疤又沒讓她毀容到嫁不出去,他是要負什麼責啊?真是腦袋有毛病!

  「妳放心,我絕對不會食言而肥的。」他正氣凜然地說著,童子軍的三指禮依然舉著沒放下。

  就是因為他這種不放棄的堅決態度,才讓她頭痛得要命啊!

  「我根本就不記得這件事呀!」他真的有夠「番」耶!

  她差點要被他「盧」到尖叫了。

  「雖然妳不記得,但我卻記得一清二楚,而且一天都沒有忘記過,所以我沒辦法欺騙自己。」

  「這位大哥,負責這種事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我是真的不記得這件事了,就算它真的發生過好了,就當它已經船過水無痕,前塵往事通通一筆勾銷,我們就兩忘煙水裡了,好不好?」她用力擠出假笑,努力想說服他。

  「不行!妳知不知道因為當年不小心把妳推下樓,我心裡非常不安,甚至整整作了十五年的惡夢,怎麼能一筆勾銷呢?」他義正詞嚴地斷然拒絕。

  為了後半生安穩的睡眠品質著想,他可不想繼續被另一個十五年的愧疚與惡夢死死糾纏著。

  「那如果我也把你的額頭敲破一個洞,這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扯平了?」她猛翻白眼,被他「盧」得有點動怒了。

  沒想到他聽了之後,竟然沈默了好一會兒,似乎真的在思考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然後,他慎重地緩緩開口。

  「如果妳真的那麼討厭我,堅決要我走開的話,那妳就敲吧,我一定會滾開的。」

  他的表情好認真,認真得令她洩氣。

  她無奈地低頭撫額,覺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或者該說,她遇上了腦袋裝水泥的番牛呢?

  根據他的說法,也不過就是小時候被他害得摔破頭罷了,他竟然就死死地認定了她,怎麼開導也沒用。

  「等一下!那一大早你就在我家附近出現,該不會是在跟蹤我吧?」她忽地又抬起頭來。

  董世展深邃有神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瞅凝著她。

  嚇!她飛快地倒退一步。

  要命!他的眼睛是不是有電流啊?被他那麼一看,她竟然有種被電到的感覺。

  「我是搬回來住,不是跟蹤妳。」他從口袋掏出一串鑰匙,咧嘴向她揮了揮,然後當著她的面插入大門的鎖孔,證明他不是跟蹤狂,而是正大光明新搬進來的住戶。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大門。

  大門推開後,他既好奇又緊張地瞧著裡頭,臉上露出某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懷念表情。

  「搬回來住?」

  「我們家移民美國之前,就住在這裡。」

  「你不是在誆我吧?」他們小時候是鄰居?

  「我要誆妳,能誆到這種程度嗎?」他都提著家當來到這兒了,她還懷疑?真是個疑心病嚴重,健忘症也嚴重的花家小白癡。

  她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幾眼後,這才勉強自己暫時相信他。

  「好吧。那你回來這裡的這段時間,住在哪裡?」

  「飯店呀!」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她,兩手提起大大的行李箱踏進門裡。

  「既然飯店住得好好的,幹麼要搬來這裡?」她跟在他身後追問,也踏進門裡。

  「飯店雖然舒服,但終究不是自己的家。而且帶著阿嬌住飯店真的十分不方便,飯店規定不能在房裡養動物,所以我只好每晚都把她送到動物旅館去睡。」

  大狗兒耳尖地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機靈地轉過頭來,對著她高興地猛搖尾巴。

  「阿嬌?」這什麼鬼名字?一隻雄赳赳的拉不拉多大狗,竟然配上一個這麼台的名字?

  她低頭瞪著永遠精神奕奕,似乎不知疲累為何物,也不知要為自己的上名字感到羞慚的大狗狗,同情感不禁油然而生。

  「妳別看阿嬌體格壯碩,其實她十分沒種,而且怕生又怕寂寞。妳看,才短短幾天,原本圓圓胖胖,像條美國大熱狗的阿嬌,就已經瘦得像一根忘了灌肥肉的風乾香腸了。」他一臉疼惜地彎腰搔搔阿嬌的下巴跟耳朵。

  乖巧的阿嬌很配合,張著一雙黑汪汪的無辜大眼,並適時嗚出兩聲委屈給她聽。

  好阿嬌,不枉我平時疼妳!董世展滿意地拍拍阿嬌的頭,給她一記讚許的眼神,讓阿嬌樂得吐舌汪汪叫。

  「那你當初就不要把狗從美國帶回來啊!帶狗上飛機不是很麻煩嗎?」這麻煩是他自找的吧?

  「阿嬌不是我從美國帶回來的。」

  「咦?阿嬌不是你養的狗嗎?」她驚訝地眨眨眼。

  這隻大狗走路的神態跟他一個模樣,走起路來虎虎生風,而且長得又壯又驕的,任誰都會以為阿嬌是他一手養大的寵物,因為長年耳濡目染地吃口水之下,所以把主人的模樣給學了個十成十。

  「我是去拜訪一位朋友時,遇上對方臨時有要緊事,必須立刻出國,所以我才會受友人之托,暫時照顧他的寵物。過一陣子,等我朋友從國外回來後,我就會把阿嬌送回去給她的主人了。」想到那個吃定他的惡友,他就完全沒轍。

  「喔。那,原來住這裡的那對夫妻呢?你把他們趕走了?」她像個好奇寶寶,不停地發問。

  「他們上個月剛退租,所以房子空了下來。我考慮了一下,馬上決定退掉飯店的房間,帶著阿嬌搬過來住,把這裡當作我這段時間的落腳處,順便回味一下童年生活。」他很有耐性地回答。

  在他的計劃裡,首先就是要搬回老家,住得離她越近越好,想辦法讓她那顆忘性十分離譜的花家小腦袋找回失落的記憶。

  現在有天時、有地利,只要再得到人和,他就功德圓滿了。

  只是,這丫頭的腦袋一直不怎麼靈光,讓他直想歎氣。

  「我想起來了!他們曾經跟我爸說過新買了房子,很快就會搬走了。」她恍然大悟,輕輕「呀」了一聲。

  「妳的腦袋自從撞破之後,好像就變得十分遲鈍。」他記得她小時候記仇記得可厲害的咧。

  「你管我!」她紅著臉哼他。

  他走進院子中央,臉上難掩興奮地左顧右盼,阿嬌也在院子裡衝來衝去,好奇萬分地在院子四周左嗅嗅、右聞聞。

  「真神奇,院子竟然都沒有什麼改變耶!」棚子、籐架、花圃,都在他兒時的記憶裡一一歸位。

  「我們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嗎?」她忍不住開始好奇他們兩人小時候的相處情形。

  「我們之間差三歲,從小妳就一直黏著我跟進跟出的,我有什麼玩具,也都會分給妳玩。」他目光灼灼地瞧著她。

  「我們感情這麼好啊?但我還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耶!」她遲疑了一下,不太確定地眨了眨迷糊的大眼。

  她的猶疑眼神讓他有些灰心。

  仔細瞧她的反應,發現她對他所描述的事,露出全然陌生的眼神。

  他的心微微扯痛了一下,笑容忽地顯得有些落寞。

  「妳真的忘了我。」他搖搖頭,無奈地笑歎一聲。

  不光是她,連花家老爹、花家二女兒,也都不記得他。

  只有他!只有他一個人,整整十五年來一頭熱地認真惦著她,連在夢裡也從來沒有放鬆過!這著實令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低聲咒了一句,又怒、又不甘,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花薔薔眨眨眼,不知該如何回應他奇怪的情緒。

  他的話,莫名地令她的心感到一陣刺痛。

  彷彿她真的是個負心人,忘了與他之間某個很重要的、遙遠得有如上輩子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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