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姚……」此刻的她,有如乘坐著一部在公路上狂飆的賽車,心臟怦怦跳著,讓她無法正常開口。
「親愛的,既然你這麼著迷地望著我,那我只好自我介紹了。」
姚星陽摟著她的腰,轉身面對何武訓,伸出大掌,落落大方地道:「你好,我是海柔的男朋友,未來不排除有結婚的打算……我姓姚,姚星陽。褐眸淡淡瞥他一眼。
彷彿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似的,他竟然低頭輕啄那微啟的軟嫩粉唇一記,不輕不緩的力道,帶著霸氣和佔有,很明顯是在向何武訓示威。
這下子,孫海柔愣得更嚴重了,如同化石般地動也不動。
他……剛剛……親了她對吧?
一意識到這一點,紅潮迅速瀰漫了她的臉,連眼前都浮現一整片的紅霧,耳朵嗡嗡地叫,她根本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你好,我是何武訓,柔柔的……鄰居。」何武訓一張斯文臉龐脹成了豬肝色,惱於自己的自作多情。另一方面,他對柔柔在短短一個多月內就另結新歡,也感到有些存疑。
可是,這男人這麼大方地吻了她,她還害羞地紅了臉,兩人的目光火熱糾纏……這還假得了嗎?
「何先生,很高興認識你,那麼我和海柔就不打擾了。」姚星陽保持有禮又生疏的微笑。眼看她還在發呆,他忍不住輕笑道:「海柔,要看我,回家多的是時間。你不跟何先生說再見嗎?」又捏了下她腰間。
孫海柔渾身一顫,總算回過神來。
她紅著臉,不敢再看向他因笑意而微彎的眼,轉而對著一臉尷尬的何武訓說:「我們先走了。」
「再、再見。」何武訓的聲音轉為惋惜。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再會。」姚星陽伸手接過孫海柔的手提包,原本摟著她腰間的手,轉而牽著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掌心早已汗濕一片。
孫海柔臉上熱燙的溫度,和一下快過一下的心跳,彷彿全部從掌心傳遞到他心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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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餐廳,姚星陽便鬆開原本搭在她腰上的鉗制。他一言不發,逕自往停車場走去。
他從口袋裡掏了根煙叼在嘴角,拿出打火機準備點燃。
也許是他心浮氣躁,也許是他心不在焉,無論他怎麼使力,打火機就是無法點燃,氣得他把煙和打火機都扔進路邊的垃圾桶裡。
孫海柔落在他身後不遠處,雙眼朦朧,尚未從剛剛的驚嚇中回神,所以連腳步也踩得緩慢,而且有些輕飄飄的。
她感覺到嘴唇有點熱熱、麻麻的,一陣又一陣地擴散開來。
每思及他剛剛的親吻,儘管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啄,卻還是讓她心慌意亂……她從來不知道輕輕淺淺的一吻,竟然能帶給她如此震撼的感受。
姚星陽聽見身後那一聲又一聲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越來越遠,他自動自發地緩下腳步,卻緩不下他暴躁的情緒。
倏地回過頭,正好看見她迷濛的眼眸,不知神遊到哪個星球去了。她臉上的紅暈,是因為見了何武訓的關係嗎?她對何武訓舊情未了?
越是這麼想,心裡就越暴躁,看她慢慢晃過身邊,沉浸在她自己思緒裡的模樣,根本沒注意到他……
姚星陽突然開口。「哼,不知道是誰,死都不肯來見前男友,一見了他卻又失了魂。」
孫海柔頓下腳步,回過頭,愣愣地看著他,小臉脹得更紅,小聲地為自己辯解:「我哪有……失魂哪。」
她竟敢在他面前,為另一個男人而臉紅?姚星陽強忍住胸口那股蠢蠢欲動、沒來由的怒火,輕撇嘴角。
「你不必對我解釋啊,那又不關我的事。你們要復合、要重燃舊情都是你家的事,反正我的工作就只是幫助你而已。現在目的達到了,真的該到此為止了,我沒有義務在你每次有麻煩的時候都無條件替你解決,我下是紅十字會,更不是慈濟功德會的志工,我沒那麼好心。」
他又要到此為止了?
他要徹底跟她劃清界線了嗎?即使只是做朋友……這樣也不可以嗎?
她不過是喜歡和他相處時那種心安、愉悅的感受而已,也不可以嗎?只是這樣而已啊……
「我、我又沒有對他重燃舊情,我怎、怎麼可能對他再有感覺?當初他說的話還不夠傷人嗎?我怎麼可能……」孫海柔紅了眼眶,略帶哽咽地說:「怎麼可能還……還對他念念不忘……」
見她委屈地哭了,他更焦躁難安,說不出任何道歉的話語。看著她用手背頻頻擦拭眼淚,小小聲地吸鼻子的模樣,他的心中無端絞扭成一團。
該死的,他是怎麼了?剛剛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居然……居然把她給弄哭了……而他該死的竟然感到一陣內疚!
姚星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腳底彷彿有一道道烈焰不斷地往上焚燒,讓他站不住腳,只能急躁地踱來踱去……
兩個人就杵在人行道上,周圍行人來來去去,都對他們投以異樣的眼光,在旁人眼裡,他們像極了一對鬧彆扭的情侶。
過了許久,姚星陽抓亂了頭髮,來到她面前,俯低身子,打量她哭得皺成一團的臉,困窘地道歉。
他結結巴巴地說:「對、對不起啦,不要哭了啦,我只是……只是……唉……」唉了半天,他把頭髮抓得更亂。他根本無法解釋自己剛剛紊亂的心情啊。
歎了口氣,他從口袋掏出幾張縐巴巴的面紙,遞給她,刻意以輕鬆的語氣道:「喏,把眼淚鼻涕擦一擦啦,看看你,鼻涕都流出來了,很嗯心耶。」
聽他這麼一說,孫海柔皺著臉,哭得更加慘烈。「嗚嗚……嗚嗚嗚……」
王八蛋,她都已經夠難過了,他還要這樣取笑她?沒良心的笨蛋!詛咒他一輩子都無法跟儂儂交往啦……
到此為止就到此為止,誰稀罕啊引嗚……
她哭上癮了嗎?姚星陽無聲地瞅著她好一會兒,才無力地歎氣。「唉……算我欠你的,我真的是上輩子欠你的……」
可不是嗎?瞧瞧他現在在做什麼?他姚星陽幾時曾這麼做過?他在幫她擦眼淚鼻涕耶,要是讓認識他的人看到,他還要下要做人啊?
雖然他嘴裡叨念著,可是力道卻輕柔無比,有如一陣暖風吹進了她心裡。
嗚嗚,為什麼他喜歡的是儂儂?自己根本一點希望都沒有……
想到這裡,孫海柔更是加倍地難過,才被他拭去的眼淚又撲簌簌地落下,一顆一顆滴進了他、心底……
「別哭了、別哭了。」姚星陽手忙腳亂地拍著她的背,她哭到哽咽,他順著自己的意念擁抱她,一遍又一遍地低聲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對,不要哭了嘛,又不是世界末日來了……對不起啦……」
唉,天知道他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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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孫海柔送回家之後,姚星陽並沒有直接回家,反倒把車停進車位後,散步來到自家巷口的路邊攤。
露天的攤位上罩著由白、藍、紅色交錯而成的塑膠帆布,一陣夜風吹來,不僅將帆布吹得呼呼作響,連麵攤上那鍋熱湯裡的白霧都給吹散了。
見他來到,老闆娘熱情招呼道:「裡面坐。」
姚星陽來到麵攤後面,已經有個男人獨自坐在其中一張圓桌旁等他了。
「嗨,小戚。」姚星陽坐入他對面的位置,同時吐了口氣,好像想藉此把壓縛在胸口的悶氣全數吐出一樣。
被喚做「小戚」的男子名為戚震捷,和姚星陽是大學同學,也是事業上的合作夥伴。他所開設的連鎖餐廳全省達到十五家,目前還在擴展當中。他的長相並不是非常出色,和姚星陽粗獷的俊臉一比,是平凡了些,但一雙湛亮的黑眸卻閃著耀眼光輝,流露著一種成熟睿智的風采。「心情不好才找我出來喝酒?」戚震捷向老闆娘要了杯子,替好友斟酒。
「煩死了。」姚星陽把酒乾了。
「為何而煩?據我所知,不久前你又買下一個單位,而且你投資我的餐廳,也穩定獲利當中,我實在想不透你還能煩些什麼?難道在股市賠慘了嗎?那可真不像你。」戚震捷扯出一抹笑意,再替好友倒酒。
「靠,少觸我霉頭!」姚星陽瞪他一眼。
「好好好,那你自己說吧,我洗耳恭聽便是。」
姚星陽單手托腮,褐眸幽幽地望著戚震捷身後不知名的方向,歎氣。「唉……我上回不是跟你提過,儂儂介紹她同事來俱樂部,你還記得嗎?」
「我的記憶力向來不差。」戚震捷哼道。
「唉……我會被她整死。」說到這裡,他又心煩地乾了一杯酒。
「喔?聽起來頗有趣。」黑眸閃閃發亮,很感興趣。能讓阿陽說出被整死這種話,那位小姐很不簡單喔,向來沒什麼事能輕易難得倒阿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