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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夏蕗

  「你可以等我起身,親自帶領。」瑞祥試著要對上她的眼神。「還是,你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

  「王爺言重了。」

  「叫我瑞祥。」

  宮千巧並未直接回話,只是轉題避開。「帕子要冷了。」

  見她如此冷淡,瑞祥不禁有些驚訝,他印象中的宮千巧一直都是笑臉迎人、單純又率真的好姑娘,因此,原想待她溫柔些,以彌補昨夜輕狂,豈料她竟是如此反應?

  「我替王爺再燙過帕子吧。」許是要破除僵局,宮千巧一面說,一面不著痕跡地將手從瑞祥手中抽了出來,然後重新擰過帕子。

  看著她的背影,瑞祥不禁開口。「千巧,昨兒晚上……」

  「王爺不必再說。」宮千巧背對著他突然說道。

  瑞祥怔了怔,只見宮千巧並未回過身子,然而那刻意壓抑過的冷靜聲音卻還在繼續。

  「千巧已經下定決心,什麼都不去想,只想做個好妻子、做個不失王爺體面的王妃。」

  「你……」

  「所以,不管昨晚我知道什麼事,也不管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會統統把它忘得一乾二淨,請王爺不必煩惱。」

  瑞祥正自思慮的同時,宮千巧轉過身,擠出了個任何人一看都覺得勉強的笑臉。「還有,我想和王爺討論一下香雲的事。」

  「香雲?」她又怎麼了?

  宮千巧一面將帕子端到瑞祥面前,一面微笑地看著他。「還是請王爺先擦過臉,我再說吧!」

  瑞祥決定暫時靜觀其變,於是照著千巧的話拿起帕子擦起臉來,那結實的手指襯在白色的帕子上更顯修長有力,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盈盈閃爍著溫潤的玉光,這一幕,不禁教宮千巧有些看呆了……

  那個香雲,她天天都看著這一幕嗎?然後……她的心情也如同現在的自己一樣?

  正當她發怔時,瑞祥已經擦完了臉,將帕子放回托盤,炯爍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瞧。

  「說吧,你要談香雲的什麼事?」

  宮千巧回過神來,深吸了口氣後,毫不拖泥帶水地說出了她的請求。「我想請王爺正式收香雲做側妃。」

  此話一出,瑞祥不由得一愣。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新婚第二天就要幫丈夫納妾,她是不是頭腦燒壞了?

  「千巧再清楚不過。」正是因為清楚,所以她該避開並且成全不是嗎?宮千巧不看他的眼,平板地道,只是語意中不無負氣。「香雲侍奉王爺的忠心,我十分知道。她先來而我後到,還佔了王妃的名號,對她而言也太不公,因此她才做出一些逾越之事,我能體諒她的心境,因此向王爺提出這建議,更何況以她的才幹美貌,只做一個侍妾,未免太委屈她了……」

  「好一個寬宏大量的英親王妃!」瑞祥的笑聲突然打斷了她,宮千巧聞言不禁十分錯愕,只能呆呆地看著瑞祥。「你倒是急著替人主張。告訴你,香雲要留要走,我自始至終沒有干涉過。」

  宮千巧一呆。「可王爺不是喜歡她,才將她留在身邊的嗎?這麼多年了,難道不需要給人家一個交代?」

  瑞祥不免為看穿了他這小妻子的單純心思而感到好笑。「假如我要替她正名,索性就讓她當了王妃,還用得著今天只讓她當一個側室,而且還是由你說情?」說著說著,他抬起了宮千巧的下巴,用一種幾近無賴又令人發悚的語氣道:「更何況新娶嬌妻,我光是『疼』你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顧及其他女子?你這個英親王妃,最好早些摸透丈夫的心,我瑞祥要嘛終身不娶,既然娶了,這輩子就不會有第二個女人!」

  「你……」宮千巧聽得五味雜陳。「可是你忍心?就讓她當一個沒名沒分的侍妾?」

  「侍妾?我幾時說過她是侍妾了?」瑞祥修眉一挑,語氣裡有著刻意的殘忍。「本王同情她被無辜誅連,特給她一個安身立命的所在,她為了報答我甘願做牛做馬,如此而已。」

  理論上聽到丈夫這樣撇清與其他女人的關係,身為妻子的該感到安慰才對,可是宮千巧卻隱約感覺到瑞祥性子中極端的冷酷與無情。如果真如香雲所說,她被收留純粹是因為五官與皇后神似,那麼瑞祥豈不等於將她當成收藏品一樣看待?沒有愛也沒有憐,就是想擺個好看的東西在身邊,順便享甩她的付出而自己什麼都不給?

  「你……好……過分……」

  「對別人寬宏,就是對自己殘忍。」瑞祥嗤笑一聲。「你少去煩那些不該你煩的事。」

  「我是王妃,這事如何管不得?」

  「那就請你搞清楚,誰才是一家之主。」瑞祥冷冷地道。「要是你可憐香雲,那最好從此閉嘴,要不我當下就攆了她。」

  「你!」宮千巧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他怎麼……怎麼這麼地……「無情無義!」

  「我對自己的妻子有情有義就得了,其餘的隨你怎麼說。」瑞祥滿不在乎地冷笑,宮千巧氣到不行,轉身就要走,然而卻被瑞祥一把拽住。

  「你……你做什麼?!」宮千巧被他那強勁力道捏得膀子都痛了,忍不住低叫。

  「我沒叫你走,你敢主動離開?」

  宮千巧氣極。「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呼之則來揮之即去,好歹我也是個王妃,難道還得受你挾制?!」

  「既然你也知道你好歹是個王妃,就更該明白,我這麼做不是挾制你!是教你明白做我英親王的妻子必須盡的責任與義務!」瑞祥也火了,抓著千巧輕而易舉地將她架到了床上,什麼也不說的就直接寬衣解帶、褪去她的衣衫。

  宮千巧大驚,一張臉霎時化作雪白。「你……你要做什麼?現在是大白天……」

  「大白天怎麼了?!」瑞祥有些意氣用事的衝著她低吼,一個俯身,額抵著她的,直望進那雙秋水盈盈,原意是要教她害怕,然而卻在看見她眼中的恐懼,一如日昨的僵硬身子後,瞬間軟了心頭……

  他在做什麼啊!意識到昨夜那樣對她,懊悔又一陣一陣地湧上腦海,嘴上縱然再硬,可是手勁終究是鬆了下來,他不想再讓她感到害怕,動作暗暗地輕柔了幾分……

  「唔……」千巧被鉗壓在床上,只能軟弱的呻吟表示抗拒,殊不知那樣做卻只是讓瑞祥更感焦躁,他無法自己的吻著她、觸摸著她,感覺她的溫暖與甜美,情慾來得這般突然,瑞祥自己也分不清了,為何要她要得這麼熱烈,他究竟是在懲罰她還是懲罰自己……

  就這樣,摟著懷中新妻,硬是與她纏綿了一回。然而,新婚燕爾,遲出房門,這都是可被原諒且無人敢說嘴的……

  槐花香掩過了芙蓉帳,瑞祥就這麼硬將宮千巧扣在房中,整整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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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哪一對夫妻的關係會比他們更奇怪了,宮千巧心想。

  嫁進王府已有幾個月,她和丈夫的關係卻很奇怪,白天時相敬如冰,到了夜晚卻是出奇合拍,如果想要夫妻和合,倒真該這一輩子都在床上度過才是。

  宮千巧並不是不想改變現狀,只是每每一看見香雲,就想起她說的話,那些話就像細針一樣地刺得她渾身不舒服。還有香雲本身的地位更加尷尬,根據她的觀察,其實香雲在王府中的地位十分穩固,這不僅僅是她善於籠絡人心的結果,更重要的是她對瑞祥的無微不至,讓那些下人們很自然地以為香雲與瑞祥有著十分親近的關係,甚至以為香雲就是他的侍妾,只差一個名分而已。

  然而她卻從沒見瑞祥正眼瞧過香雲,幾次想再問他到底準備拿香雲怎麼辦,卻又害怕像上回一樣被他架到床上一天一夜,便都把話給噎住了。

  正在出神發呆的同時,丫鬟煙兒走進內室稟報。

  「王妃,您的母親,宮家的老夫人來了。」

  「呃?」宮千巧醒過神來,原本鬱鬱寡歡的神色瞬間變得十分開朗。自嫁進王府後,她動不動就傷神勞心,壓抑已極,日常忙於軍國大事的瑞祥也沒有什麼空檔理睬她的不安,也因此除了歸寧,她根本想都沒想過回露芳行館的事,這會兒意外聽見母親來訪,那份驚喜和快樂更是可以想見。

  「煙兒,快、快幫我換件衣服,補補胭脂!」宮千巧連忙起身吩咐道,一旁的煙兒連忙過來幫忙。

  待得換過一身服裝,來到迎客正廳,已有一刻鐘之久,只見母親背對著她,坐在椅子上品茗,那溫暖熟悉的模樣令宮千巧一瞬間竟有飛撲上前的衝動,但她仍是強行按捺住了,踏踏實實、一步一履的走進了內廳,佇定腳步後才開口。

  「娘。」

  宮夫人聞聲回頭,看見女兒那副高雅形容,一時間竟有些聲窒。

  這……眼前這端莊高貴的少婦,真真是她那天真活潑的女兒嗎?但敏感的宮夫人隨即發現了不對勁,於是下意識地看向跟隨女兒前來的丫鬢,宮千巧倒也會意,便擺手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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