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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竹君

  「那這幾天來的都是些什麼人?」田飄飄喝著燕窩,狀似不經意的問。

  如玉數著手指頭回想道:「嗯……有八賢府的王爺,也有震北侯,和少爺征戰時的戰友跟將軍,還有……打戰時的上司楊元帥,跟常常來的秦王爺……」十根手指頭都扳完了,還數不夠。

  「那個秦王爺又來?他身邊有沒有女眷或客人?」一聽到他的名字,她就反感。

  「沒有,不過倒是有天天來獻舞的舞孃跟歌妓。」如玉道,奇怪田小姐問這些幹什麼?

  「舞孃?」田飄飄驀然想起初到京城時,那個在大街上纏住齊士麟的女子,她也是一個舞孃,會不會是同一個?放下手中的碗,抬起頭來看著如玉,急問:「妳說的舞孃可是叫做嫣紅的女子?」

  如玉眼睛發亮的點頭,似乎很崇拜對方。「是呀!不只是嫣紅姑娘來了,就是水雲居裡最難請的湘雲娘也到了,她們可都是千金難聘的名人,這次衝著大少爺的面子,連續幾日到府裡獻藝、唱歌呢。」

  她也曾抽空,悄悄的到大廳去看了一下,發現嫣紅姑娘的舞藝果然如人所說的出眾,可謂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舉手投足之間,都妖媚到了極點,讓觀賞的客人渾然忘我。

  雲姑娘的歌聲則是有如黃鶯出谷,繞樑三日不絕於耳,聽過了還想再聽,配合嫣紅姑娘的舞姿,令人如入夢境,久久無法回神。

  難怪府裡的客人們流連忘返,都連續好幾日了,依然熱鬧不減。

  田飄飄一聽就頭大,不只有個陰陽怪氣的秦王爺來攪局,現在又多了一個長袖善舞的嫣紅,那個齊士麟口口聲聲說要娶自己,果然只是說著玩。

  臉色微微一變,她放下手中的燕窩,站起來道:「我去看看。」

  她要知道齊士麟是真的被客人纏住了,還是被一男一女的狐狸精迷住。

  她要瞧個清楚,看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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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府大廳裡,每位賓客都專注的注視著場中的兩位美人。她們一靜一動,是絕佳的組合。

  一曲結束,身體向來羸弱的湘雲娘面露疲色,額際冒出冷汗。

  「雲娘,妳沒事吧!」秦穆懷率先發覺她的不對勁,急忙奔過去扶住她。

  湘雲娘是外柔內剛、心高氣傲的女子,見他伸手來扶,斂裙往後一退,行禮道:「謝王爺關心,雲娘沒事,毋需擔憂。」文雅的氣質,絲毫不輸名門閨秀。

  秦穆懷知道湘雲娘是故意疏離自己,因此眼神一轉瞧向齊士麟。

  齊士麟本來不願再介入兩人之間,無奈接收到秦穆懷的目光,基於主人的身份只好起身,緩緩的走向湘雲娘。

  「連日忙碌,辛苦姑娘了,今日三曲已唱畢,請讓秦兄送姑娘回去吧!」

  一口一句姑娘,冷漠有禮的態度,教原本疲憊的臉色更為蒼白。

  連日來的勞累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多見他一面,希冀他記起往日的情愛嗎?

  可是結果呢?

  還是換不回他一絲絲的溫柔對待。

  本就虛弱的身子微微一搖,竟然無力的倒下。

  離她最近的齊士麟本能的接住,將她抱起來,吩咐站在門口的管家道:「快準備一間客房,請大夫過來。」

  丟下一室訝異的賓客和秦穆懷,齊士麟抱著湘雲娘走出大廳時正巧遇到前來尋他的田飄飄。

  她先是高興見到他,然後看到他懷裡抱著另一個不認識的美麗女子時,漾在臉上的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疑問。

  「我還有事,等一下再跟妳說。」齊士麟沒空與她解釋什麼,只淡淡的丟下一句,即抱著湘雲娘離去。

  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撇在長廊上。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男一女兩個狐狸精還不夠,現在又冒出了一個女人……

  齊士麟究竟有多少風流帳,喜歡多少怪人啊?

  她的頭好暈、好痛,撫著額蹣跚的往回走,一連串的疑問排山倒海而來。

  躺在他懷裡的女人又是誰?跟齊士麟是什麼關係?

  他又為何如此緊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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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麟,怎麼樣?她不會有事吧?」秦穆懷在客房小廳內不停的走動。

  大夫正在裡面為湘雲娘診脈,但兩人都知道,湘雲娘一向體弱多病,稍一受風寒,即十天半個月臥床不起。

  此次要不是為了見齊士麟,她不會輕易冒險出門,更不會連日在眾人面前獻唱。

  這一切只為了一個「情」字。

  「一切等大夫看過之後再說。」但這番努力看在齊士麟的限裡,只是多此一舉,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焦急跟關心,淡然坐在小廳內喝茶。

  「或許我當初不該答應她的請求,逼你讓她到府上獻唱。」秦穆懷自責不已,在桌前坐下來,也倒了一杯茶灌下。

  「你該知道她的烈性子,即使你不托我,她也會來。」

  湘雲娘就是這般死性子,外表冷艷如霜,一旦動起情來,卻是誰也想像不到的癡。

  他就是看出這一點,才會毅然決然的離開她,不再相見。

  秦穆懷又何嘗不知好友的心思,奈何從第一次見到湘雲娘開始,他就被她荏弱的外表、堅毅的精神所吸引,明明是個命運乖舛的女子,卻身處青樓潔身自愛,不攀權附貴,不慕榮華,只是默默的與命運抗衡,是這份堅忍不拔的毅力吸引了他的目光,自願擔負起好友遺棄的責任,代為守護照顧。

  遺憾的是,她總是透過他看著遠方,思念著某人,一年來眼神從未真正停留在他身上過。

  雖有怨,亦甘之如飴。

  經過仔細診脈之後,大夫提著藥箱出來。

  秦穆懷一躍而起,立刻詢問:「雲娘情況如何?是否無恙?」

  「秦王爺不必擔心,湘姑娘的心悸病是痼疾,只因近日勞累,又未加妥善調養,才會一時寒氣入侵,舊病復發,只要服幾帖藥就行了。」大夫將一張開好的藥單交給他。

  「難道沒有根治之法?」雖是陳年舊疾,但見佳人屢次因此受苦,實在於心不忍。

  「方法是有,只是藥引難求。」大夫實說。

  「是何藥引?哪怕是千金之價,秦某也一定找到。」只要有一絲希望能解除佳人的痛苦,他秦穆懷就一定要求到。

  「以王爺的權勢,要求此藥或許不難,只消命令匈奴王進貢黑山嶺上的誅心果就可以。」

  「誅心果?好不吉利的名字。」秦穆懷眉宇一蹙。

  大夫哈哈大笑地解釋:「名叫誅心果但不是真的誅心,而是取其重生之意。誅心草是一種生長在極寒之巔的毒草,其果卻有陽補的功效,因為栽植不易,七年方成一果,所以非常珍貴。一般百姓人家是見不到的,只有皇室王族才有。王爺若想要,就奏請皇上派人向匈奴王討即可,不難拿到。」

  這話說得簡單,卻不知道秦穆懷為了婚事,與皇上暗中較勁的難處。

  若是讓皇帝知道他喜歡一個青樓女子,別說是求藥了,連夜派人抄了水雲居都說不定,哪有可能會答應!所以秦穆懷是提都不敢提。

  「謝謝大夫。」苦笑的將大夫送至房外,一回頭就見齊士麟笑著依在門邊。

  「是不是想向皇帝上疏啊?我可以代筆。」

  「別取笑我了,反正雲娘的病也不急在一時半刻,我會另外找法子。」秦穆懷揮揮手,一抬頭就見一道羸弱的身影站在內房與小廳之間。

  他急忙走過去扶她。

  「不勞王爺費心,小女子想單獨和齊少爺說兩句話,可以嗎?」湘雲娘神情幽怨的望著齊士麟。

  秦穆懷悵然的看湘雲娘和齊士麟一眼後,無言退出。

  厚重的雕花木門關上,客房內只剩下齊士麟跟湘雲娘。

  「姑娘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他移動長腿,走到窗邊,推開緊閉的窗戶,讓夜風吹進來,沖淡房內凝滯的氣氛。

  「我問你,為何要如此折磨我?雲娘若是做錯事,你盡可以罵我、責備我,千萬不可以遺棄我。」一字一步,她含淚泣訴他的狠心無情。

  她從不明白,為何一個月的纏綿恩愛,換來的是狠心對待?難道就為了他說過,想找的一個多年未見的少女嗎?

  齊士麟沒有移動身體,任憑她哭倒在他懷裡。

  「我早告訴過姑娘,與妳相交只不過是因為……」他的聲音冷如冰。

  「因為我有幾分像她。」湘雲娘哭喊著退開他的懷抱,一個絕情的男人可真懂得怎麼傷人啊!

  為了這句話,她慶幸過,也怨過,卻從來沒有此刻聽來的撕心裂肺,就因為她對他的情不再是單單的好感和思念而已,而是深深的愛呀!

  「就算只是一個替身也罷,雲娘甘願留在公子身邊,只求公子憐憫,答應雲娘好嗎?」放下高傲的尊嚴,她卑微的懇求。

  「妳毋需作踐自己,妳就是妳,不用當任何人的替身。」言盡於此,多說無益,齊士麟略微頷首,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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