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人家小姐這麼漂亮,你這樣會把人家嚇到啦。」說著說著,帶頭的光頭男竟伸起手往她水嫩的臉蛋一把摸下去,「我相信這位小姐只是在跟我們開玩笑,該怎麼做,她心裡很清楚。小姐,你說對不對?」
向後猛退一步,浩寧的怒氣節節高昇,「死流氓,拿開你的髒手!」
「喂,阿狗,你有沒有聽見她剛才說什麼?」
接著,光頭男向同夥使了個眼色,兩人便立刻擺開陣仗,一副要砸店的樣子。
但浩寧可不是一般只會尖叫的弱女子,自己一個人生活了那麼多年,她可不會任人欺負而不吭一聲。
雙手擦腰,她拿起閃著白光的菜刀往桌上就是一剁,沉聲嬌吼,「誰敢動我的店,誰就給我試試看!」
只見那對流氓兄弟大笑一陣,隨即露出原始的兇惡,毫無顧忌地翻倒店裡的東西,並抓起什麼就砸什麼。
「你們這兩個人渣,才幾歲而已,不走正途,卻來做這種為非做歹的事?這裡是有法治的地方,你們這樣實在太、過、分、了!」
忿忿地大喊出聲,氣呼呼的浩寧也不管了,抓起手上的東西,管他刀子也好、砧板也好、調理罐也好,反正手裡抓到什麼,就全往那兩個臭男人身上一古腦地狠狠砸過去。
光頭男沒想到看來嬌小荏弱的女孩子竟然會這麼潑辣,狼狽地避開週身咻咻飛來的「槍林彈雨」後,發了狠地直接便闖進料理台,抓住她的手,準備好好修理她一頓。
「你……」浩寧什麼都不管了,見他衝進來,她拿起鍋鏟往他的光頭便是重重一擊,「光天化日之下,你一個大男人竟然想打女人,你還算是人嗎?」
「靠!」
摸摸被打疼的光頭,男人被她引發了漫天怒氣,什麼蠻力全使了出來,扯住她的頭髮,便使勁地往外拖。
浩寧潑辣歸潑辣,論力氣自然不是男人的對手。
痛到眼淚都快流出來的她,只能拚命地尖叫掙扎,順便趁機在男人的手臂上死命地大咬一口。
光頭男吃痛,反手就想給她一巴掌,未料大掌揮到一半,手臂卻被人給緊緊扣住,不論怎樣使力都擺脫不了。
驚訝地感覺自己的臉頰沒有麻燙疼痛之感,縮成一團的浩寧這才偷偷拾起頭來偷瞄一眼……
「聶雲海;:你……」
「我操×△○#□……」光頭男罵了一長串不堪入耳的髒話,「你又是哪裡來的王八蛋?敢跟老子唱反調,你不想活了你!」
聶雲海站在那兒什麼都沒說,只是表情嚴厲得活像要殺人似的。
先不論別的,光他高大魁梧的身量看起來,就比那混混有氣勢多了。
看他單手扣住光頭男的手,似乎很輕鬆似的,浩寧便稍稍鬆了口氣,但隨即看見他的右手手腕因前兩天救他受傷還纏著的白色繃帶,她全身的神經又再度繃緊。
天吶!扭傷的手腕還要使那麼大力氣,一定很痛吧?
但她現在又能幫上什麼忙呢?只能撫著疼痛的頭皮,呆呆地望著他和壞人周旋了。
浩寧的眼一花,不曉得他使了什麼巧勁扭轉光頭男的手臂,片刻間,就讓對方疼痛得齜牙咧嘴,殺豬似地叫了出聲。
疼得受不住,光頭男只好先窩囊地開口,「你想怎麼樣?」
「男人打女人是天理不容的事,所以,麻煩你先跟這位小姐道個歉。」
「@#$%&……」光頭男又是一長串恐怖的穢言。
用力以膝蓋頂住他的背脊,聶雲海仍不動如山地堅持,「麻煩你先跟這位小姐道個歉。」
光頭男漲紅著臉,眼神四處梭巡,仍不肯屈服地做垂死掙扎,「阿狗,阿狗,你跑到哪裡去了?」
浩寧這才想到。是啊,他的同夥怎麼都沒來幫他?
此時,聶雲海冷冷出聲,「你的朋友正在門口等你呢。」
隨著他的提示看向門口,浩寧詫異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只見一個男人被她剛才整理紙杯時,從箱子裡拆出的塑膠紅繩綁在門口的水泥柱上,嘴裡還塞著一整包的餐巾紙,莫怪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這麼一瞧,連光頭男也噤了聲。
此時,聶雲海又陰陰涼涼地開口,「不用再考慮了,我是空手道黑帶,你打得過我才有鬼……」
光頭男抵死不從,硬是不肯開口,三秒鐘後——
「還是不說?好,沒關係……浩寧,把刀拿來,他再不開口,我就把他的喉嚨割斷,叫他永遠開不了口。」
他的音調十分平靜,但字裡行間的那股狠勁,就是能叫人打從骨子裡冷出來,連方才抵死反抗的浩寧都甘敗下風,完全被他給嚇傻了眼。
「刀?」她感覺自己的臉在抽搐。
天吶,他該不會真的想殺人吧?
「嗯,隨便挑一把最利的來。」
「哦……哦……」總不能在壞人面前直接吐他槽,遲疑了下,她勉強點點頭,發抖地依照吩咐抽起一把刀,交到聶雲海手中。
「怎麼樣?光頭先生,考慮好了沒啊?」
看他似乎是來真的,這會兒,為了保住性命,光頭男再也沒有先前的氣勢,終於不情不願地開了口。
「小姐,對不起。」
「大聲一點。」
「小姐,對不起。」
「繼續說,說到小姐高興了才准停。」
「小姐,對不起……小姐,對不起……」
哇咧!這個聶雲海還真不是普通的機車。
但,同一時刻,浩寧也在心中暗暗感謝他為她出口氣的心意。
「好了啦!你放了他吧,只要他們不再來我店裡鬧事就好了。」
「確定?」
她肯定地點點頭。
聶雲海這才押著光頭男走出店門口,口氣陰狠異常。「這裡的管區我熟得很,要再敢出現一次,我就叫你們老大不用在這裡混了!別逼我趕、盡、殺、絕——」
從他眼中散發出的強悍殺氣,讓這兩名混混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一被鬆綁,就夾著尾巴落荒而逃,連頭都不敢回。
目視他們走遠,聶雲海才重新走回店裡。
嚇壞了的浩寧提心吊膽的心這才卜通落地,而委屈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撲簌簌滑落眼眶。
聶雲海望了她一眼,倔強的眉心被脆弱所取代,深黑的眼眸被淚水洗滌得比平時溫柔多了。
他知道她的淚水是出自於壓抑多時的恐懼,以一個女孩子面對兩個惡狠狠的大漢能有如此之表現,該有多大的勇氣,又該是經過多少世事的磨鏈,才能有這般膽識?
忽然想起尹浩說過的,她的父母在幾年前因空難而去世……
一時間,凝視著那一顆接著一顆的豆大淚滴,他的心一揪,感到既心疼,也不捨。
大手一伸,他直接將她按入懷中。「壞人都走了,還哭什麼?剛才拿東西丟他們時,怎麼就沒想到會有這種後果?」
吸吸鼻子,她的聲音裡帶著軟儂的鼻音,「我不甘心嘛,我是正正當當在做生意,他們憑什麼?」
「這年頭,社會黑暗得很,很多人都忘了怎麼憑勞力獲取報酬,只想著用什麼方式才能不勞而獲。」
他們霓焰分散在各處的門市那麼多,這種事他早司空見慣了。
誰也不喜歡這樣病態的社會,卻也不能不承認,這些黑暗的事情確實存在。
「那該怎麼辦,難道我就任憑他們欺負啊?」
她抽答兩聲,又繼續哭泣,將他的襯衫都浸濕了。
「喂喂喂,我不是幫你解決了,你還哭什麼?」
「我生氣啊!」
「生氣?哼哼!」他不以為然地輕哼兩聲,「我都沒氣了,你在氣什麼?」
哭得眼睛像小白兔的清麗臉龐驀然抬起,眼裡盛滿了問號,「你氣什麼?被砸店的又不是你!」
「是啊,被砸店的人的確不是我。」他伸手抄起方才被他隨手給扔在一旁的刀子,「可是,小姐,當我很認真在威脅壞人的時候,請問你拿了什麼刀給我啊?」
「刀就是刀啊!」
「看清楚,這是一把塑、膠、刮、刀——」
「呃?!」
怎麼會這樣?
「要是那個滿臉橫肉的大光頭發現我只是拿塑膠刀在唬弄他,後果會怎麼樣?誰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抱著必死的絕心來個絕地大反攻,你存心想害死我啊!」
「我、我沒有哇……」
無辜地眨眨眼,她一時也忘了哭泣,只是拚命回想,自己剛才到底在搞什麼,怎麼會拿把沒用的塑膠刮刀給他啊?
「笨蛋,別再想了!快點收拾收拾弄點東西給我吃,我可是從中午到現在什麼都還沒吃,肚子快餓死了!」
「哦,好好好……那你想吃什麼?」
「就來個漢堡吧。」
漢堡這個敏感的字眼一出口,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動作,互看一眼。
「確定嗎?」抹乾眼淚,她問得有點心虛。
聶雲海率先移開眼神,蹲下身搬起倒得亂七八糟的桌椅。
「廢話!記得蕃茄醬和生菜多放一點,至於瀉藥……那就不必了!」
聞言,浩寧忽然不禁想放聲大笑,原本烏煙瘴氣的情緒也忽然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