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兒……就……就跟……自己……」好痛……盼盼痛的都掉出淚來,「自己……的家……」
「罷!」藺洋已聽不下去了,「瞧她說的這麼痛苦,像我逼她似的,難怪她一進門,整座府邸就全繪聲繪影說著她的背後話。」
「大伯父,盼盼絕對不是有意的。」藺祁這時才恍然大悟,盼盼的少言絕不是因為個性關係,根本已到了心理層面了!
或許她是受了什麼刺激或是因為某種因素讓她不願去開口,讓她認為說話是件很困難的事!
「藺大哥,別再為她說話了,她的人緣在府中可不是很好喔!久了你就知道了。」這還不要拜星星所賜。這小丫頭從昨晚就在府中搞鬼,四處說盡盼盼的壞話。
「星星……」藺祁重重一蹙眉。
但不等他說完,星星便跳上馬車,「駕」的一聲便將馬車給駛遠了……
「對不起。」盼盼只能垂首對他道歉。
藺祁伸出雙臂,圈住她的身子,「有什麼難言之隱,可以跟我說。」
從小就養成所有苦痛都由自己承擔的盼盼,對爹娘都保密著,又如何對一個才相處一天的男人說出自己的苦衷?
想了想,她也只能搖搖頭,什麼都不說了。
「我知道妳有事,妳為什麼要這麼固執呢?」他用力抓住她的肩,憤而逼問著。
「不要……」她哭了,掩住臉痛苦。
「哭,妳就會哭?我知道妳一開始就不想嫁給我,是不是?」他微擰著眉,望進她那對含水秋波中。
「對不起。」盼盼用力說出這三個字。
「妳……算了。」猛一揮袖,他倏而旋身步人大門內。
盼盼停在原地,望苦他孤傲的身影,心情也驀然墜到了谷底,他生氣了她知道,可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原諒她呢?
告訴他實情?
不,這樣他會更鄙視她,認為她是個有隱疾的女人,即便那不是不治之症,但也差不多了。
抿緊唇,強忍著心酸的盼盼終於忍不住從胸腔爆發出悲痛,讓她覺得一顆心好沉好沉,扶在門框,她蹲了下來,一雙可憐兮兮的眸直凝在他逐漸消失的背影上,用力地哭了出來。
☆☆☆☆☆☆☆☆☆☆ ☆☆☆☆☆☆☆☆☆☆
盼盼不敢回府,直在外頭晃到午後這才走進寢居。
響玉一見到她,這才鬆口氣,「二小姐,您上哪去了,我見姑爺進府卻不見您跟著,可嚇壞了,出去找了半天又找不著您。但又不敢大驚小怪,惹得人家不開心,只好捺著性子等了。」
盼盼紅著眼,搖搖頭。
響玉這才發現她眼角掛著的淚珠兒時,心口猛地抽了口冷子,「天,二小姐您怎麼了?」
「響……玉……求……妳……」盼盼握住她的手。
響玉不可思議地張大眼,想她伺候二小姐這麼多年,還第一次聽她開口要求她些什麼呀!
天,這下不得了了,肯定發生什麼大事!
「什麼事?您說。」她扶著盼盼到圓几旁坐定。
「我想。」她困難地說:「親手……做點心。」
「好呀!響玉可以教您。」
盼盼這才笑問:「現在好嗎?」
「現在?」響玉眉頭微微一擰,「好吧!就現在。」
於是響玉便帶著盼盼來到她昨兒也才混熟的灶房。一來到那兒,她便對裡頭的洪嬤嬤說:「洪嬤嬤,這是夫人,她想跟妳借一下灶。」
「什麼?夫人要用灶!」洪嬤嬤嚇得站了起來,因為她昨兒夜裡才聽星星姑娘說過夫人眼高於頂,不愛說話,極不好相處。如今來借灶,是不是不滿意她們做的膳食?
「妳怎麼了?」響玉見她雙腿都發抖了。
「夫人!」洪嬤嬤立即跪下,「您看我們的膳食什麼地方要改的,儘管說,不要這樣,洪嬤嬤擔待不起。」
盼盼搖搖頭,趕緊上前半蹲地將她扶起來,微微笑說:「膳食好吃。」
「好吃!」洪嬤嬤一愣,奇怪,夫人怎麼跟星星姑娘說的不同,她……她還不嫌她滿身油污,伸手扶她呀!
盼盼點點頭,跟著紅著雙腮說:「我……想給相公……」
「給相公……哦!您是說要做點心給我們少爺用?」洪嬤嬤張大眸,似乎可以從她簡單的句子中猜出她的本意。
「對。」盼盼又笑了。
洪嬤嬤這才發現夫人長得不但美,笑起來更是可愛,嘴角還露出兩個小酒窩呢!「那有什麼問題,洪嬤嬤我幫您。」
「謝謝……」盼盼點點頭。
「我也幫忙。」響玉也加入了。
由於洪嬤嬤知道藺祁的口味,而盼盼以往本就常跑灶房學一些烹調手藝,因此做來一點兒都不困難。
不過為了讓東西好吃,她們不惜犧牲掉幾次成品,做了第三回才覺得滿意,但此時已是黃昏,看來天色就快暗了。
「好了,這個杏仁糕可是咱們少爺的最愛。」洪嬤嬤信心滿滿地說:「夫人好手藝,一定可以搏得少爺更多疼愛。」
盼盼垂下小臉,立即羞紅了一對腮幫子,可端著杏仁糕,她又不知該往哪兒走?「他……在哪兒?」
「哦!這得問問管家喬伯了,他通常都在大廳那兒,您去問他他一定知道。」洪嬤嬤笑瞇了眼說。
「謝謝。」盼盼又對她道謝。
「別別,夫人再這麼客氣,可會折了我的壽。」洪嬤嬤這一說,盼盼就不再執意說謝,便和響玉一塊兒離開灶房。
洪嬤嬤望著她們的背影,微笑地自言自語著,「夫人真好,我看我們全都誤會了夫人。」
第三章
經問過喬伯之後,才知道藺祁現在人在後面山坡地練功。
於是盼盼主僕二人便端著杏仁糕打算到後山找人去,可走到一半,響玉突然道:「二小姐,今年冬天似乎來的快些,現在都感到有點兒冷意了。」
盼盼回頭瞧著響玉摸摸手臂又縮著脖子的模樣,忍不住掩唇一笑,「為我拿斗篷。」其實她並不冷,之所以這麼說,是希望響玉能順道為她自己拿件披風。
「好,我去去就來,但您這次可不能又給我昏過……呸呸,我在說什麼呀!」響玉還真想自掌耳光。
盼盼搖搖頭,「我不會。」
「您答應我的,得說話算話,我去去就來。」響玉將放著杏仁糕的竹籃擱在不遠的香榭亭內,又扶盼盼坐下,這才放心離開。
盼盼安靜地等待著,可突覺假山後頭藏了個人,那小腦袋直在那兒晃來晃去,似乎在該不該出來之間猶豫不決。
盼盼好奇地站起,慢慢走了過去,這才看見一個年約七、八歲的男孩,他玩得一身泥,但從他身上的錦緞小藍袍看來,他應該是這府中的小公子。
莫非他是藺祁的弟弟?可她怎麼又聽說藺家就只剩下他這脈香火了?
「你是……名字?」她摸著喉嚨說,在小孩面前,她較不去掩飾痛楚。
「我叫花晏。」他很大聲地說,像是為自己做錯的事掩護般,然後疑惑地望著她,「妳喉嚨不舒服?」
「不……沒有。」她驚慌的搖搖頭,發覺他好機伶。
他說他姓花!那他就不是藺家人了!
「我是藺祁的小表弟。」他後來補上的這句讓盼盼恍然大悟,原來藺祁還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小表弟!
「你好。」她伸出手拍掉他身上的泥,「我……我是……」
「我知道,妳是我表哥的老婆,就是我表嫂。」瞧他人小鬼大的,還什麼都明白呢!
盼盼笑了,對他還挺投緣,見他吞了下唾液像是餓了般,趕緊掀開竹籃將裡頭兩籠杏仁糕拿出一籠,「吃。」
「這是?」他瞪大眼。
「我做的。」他打開蓋子,一股香氣猛地撲進他的鼻息。
「哇……好香喔!」花晏吸吸鼻子,忍不住拿了一塊塞進嘴裡,「好好吃,表嫂妳真的好厲害耶!」
她笑了笑,朝他點點頭。
這時響玉拿了斗篷過來,看見花晏不禁好奇地問:「二小姐,他是?」
「表少爺。」
「表少爺!」她陡地瞪大眼,「他是姑爺的表弟?」
「妳帶他去……」盼盼指著花晏一身泥,「梳洗換衣。」
「那您?」
「我自己。」她的意思是她可以自己過去,接過斗篷,盼盼便穿戴好,提著竹籃朝後面的山坡地走了去。
走出後門,她望著正在練拳的藺祁,如今已入冬,尤其現在太陽都快下山,冷意更甚,他竟然只著一件單衣。
親眼目睹下,讓她看清楚他並非外表所呈現的斯文有禮,更有著一股從衣著上看不出來的堅毅體魄。
「誰?」似乎聽見有意外的呼吸聲出現身後,藺祁立即停下動作,轉首一望。當看見是盼盼時,他趕緊擦掉身上汗水,走向她,「妳怎麼來了?」
「餓了吧?」她舉起竹籃。
「這是?」
「我……我做的。」她不好意思地說。
「哦!」藺祁眼睛一亮,這才接過竹籃打開一瞧,再掀開蒸籠蓋,裡頭是還冒著煙的杏仁糕。
「吃。」她怯怯地扶著他坐在樹下大石上,眼巴巴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