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他微笑,「這是我們自願的,因為我們疼愛自己的女人嘛。」
「真的這麼想?」
「真的。」
「嗯哼。」她點點頭,可其實眸光還是帶著淡淡懷疑。
喬石自然看出來了,「你還是認為我在蓋你吧?」
她只是聳聳肩。
他忍不住笑,喝了一口熱可可後,忽地傾身靠近她,「其實有一個方法可以驗證我剛剛說的話。」
「什麼方法?」她微微蹙眉,對他眸中閃閃發亮的淘氣有某種不祥預感。
「只要你嫁給一個上海男人就好了啊。」他說,朝她戲謔地眨眨眼。
「嫁給──上海男人?」
「沒錯,這樣你就可以親自驗證我說的話了。」
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是指你嗎?」
「我?」
「你不就是個上海──」話沒說完,矢島薰已經後悔地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驀地別過頭,臉頰異常發熱。
他卻不容她逃,伸手轉回她下頷,「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試試看啊。」
「試……試看?」她語音發顫,掩落眼睫,不敢直視他意味深刻的眸光。
「你想嫁給我嗎?」他問,一副漫不在乎的語氣。
她呼吸差點梗住,「誰……誰要嫁給你?」
「你啊。」
他在逗弄她嗎?
她驀地蹙眉,胸膛漫開怒焰,「這是求婚嗎?」翠眸瞪視他,充滿挑戰。
湛幽的黑眸回迎她,深邃難測。
「當然不是。」好半晌,他終於開口,語調淡淡冷澀。
她告訴自己應該把握機會繼續嘲弄他,可不知怎地,心情微微低落,「我想──也是。」唇畔的微笑勉強。
氣氛一時陷入靜寂,只有壁爐裡的火焰依然霹霹啪啪地燃燒著,而電視螢幕上,一個女歌手慵懶地唱著爵士藍調。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喬石低啞的嗓音才輕輕揚起,「薰,你──」
「我怎樣?」她問,語音同樣閣啞。
「你想嫁的……該不會是那個男人吧?」
「哪個男人?」她不解。
「路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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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
天!
矢島薰瞪著正在廚房裡忙碌的男人,一顆心還為他剛剛丟下的炸彈震盪不已。
他怎麼會認為她想嫁給路西法?不錯,路西法是個優秀的男人,自從十年前在哈斯汀的內戰一戰成名後,他一路晉陞,到如今不過而立之年,已是國內最受人景仰崇拜的年輕將軍。
不只哈斯汀人,俊美的路西法甚至風靡了歐洲無數名門淑媛,千方百計弄來邀請函參加哈斯汀上流社交宴會,只為能在宴會中偶遇路西法。
至於她,是一年前於一場盛大的國宴中與他相識的,他是哈斯汀的英雄,而她是總理大臣的千金,自然有好事者想將他們倆湊合在一起……
「可我跟他不過是朋友啊。」想著,她不禁衝口而出。
「什麼?」她突如其來的話語令他一愣,自一鍋正在燉煮的咖哩中回過頭來,「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說,路西法跟我只是朋友。」
他聞言,俊眉一挑,「我們的話題又回到他身上了嗎?」
「當然要。」她瞪他,「我非解釋清楚不可。」
「解釋?」
「路西法跟我只是朋友。」
「是嗎?」他毫不熱心地應道,轉過頭繼續調製咖哩,「可似乎貴國的媒體都已經公認你們是一對了呢。」
「那些八卦節目的話也能信?」
「不能嗎?」
「好吧,就算路西法偶爾送過我幾束花,請我吃過幾頓飯,我生日時他還特地選了禮物送我,可那也不代表他在追求我啊。至少──」她撇撇嘴,「我一點也沒有這樣的感覺。」
「你不覺得路西法這樣做是在追求你?」
「不覺得。」
「可憐的路西法!」喬石閉起眸,為那個俊美無儔的男人默哀三秒鐘。
「你不必可憐他。」她怒視他的背影,「相信我,我的感覺沒那麼遲鈍,OK?一個男人是不是在追求自己,我會看不出來?」
「是,我相信你的感覺不遲鈍。」
這個總愛故作嚴謹的女人,也許真的跟那個光輝燦爛的晨星之子一點關係也沒有吧。
想著,他忍不住笑,感覺一顆心逐漸翻揚。
「你似乎在嘲笑我?」她問,語音清冷。
如果眸光能殺人,他現在說不定已經碎屍萬段了吧?
他搖搖頭,笑著關上瓦斯,端起鍋子,跟著旋過身,「我要上菜了,麻煩讓一讓,謝啦。」
「就算路西法並沒有追求你好了,對那麼優秀的帥哥難道你毫不心動嗎?」
用完好吃的咖哩飯以及香濃的羅宋湯後,矢島薰自告奮勇洗碗,負責煮咖啡的喬石一面看著她不算太俐落的洗碗動作,一面突如其來地問道。
「嘖。」她翻翻白眼,模仿他之前的語氣,「我們的話題又要回到他身上了嗎?」
「有何不可?」他語氣帶著諧謔的笑意,「談談你喜歡的男人類型嘛。」
「我──討厭男人。」
他一愣,「什麼?」
「我討厭男人。」她重覆,用力擦拭著洗乾淨的碗盤。
「為什麼?我們男人哪裡得罪你了?」
年少時不堪的記憶迅速掠過心頭。
矢島薰心臟一扯,「這──沒有必要告訴你吧。」她深吸口氣,平定自己忽然不穩的心跳,接著轉過身瞪他,「你還沒磨好咖啡豆嗎?」
「快了。」對她微蘊怒氣的模樣,他只是微微一笑,「再兩分鐘就OK。」
「那就好。」她僵硬地點點頭,轉身繼續擦拭碗盤,接著一一把它們擺回架上。
氣氛安靜了一會兒,正當她以為自己終於逃過這無聊的話題時,他忽地又開了口。
「你從沒談過戀愛嗎?」
該死!
她閉了閉眼,暗暗詛咒。
好不容易再度鎮靜情緒後,她才緩緩旋過身來,「沒有。」。
「沒有?」他的語氣是愕然的。
「是!很奇怪嗎?」她瞪他,「女人只要一談起戀愛全成了盲目的傻瓜、我才
不願意呢。」
語畢,她邁開步履,迅速離開廚房。
「嘿,別走那麼快嘛。」喬石喊,連忙將煮好的咖啡倒了兩杯,一杯加鮮奶和一匙糖,一杯什麼都不加,接著一手扣著一杯匆匆走出廚房。
矢島薰坐在依然燃著熊熊火焰的壁爐前,膝上攤著Mini Notebook,一副馬上就要開始工作的模樣。
他看著,忍不住搖了搖頭。
「咖啡來了。」他將那杯加了鮮奶和糖的咖啡遞給她。
她接過,「謝謝。」
「所以,這就是你的想法羅?」他在她身旁落坐,望向她的黑眸閃閃發亮,「戀愛的女人都是傻瓜?」
天!她還沒逃離這個話題嗎?
矢島薰仰起頭,無奈地歎口氣,接著將一雙美麗的綠眸認命地轉向他。
「沒錯,我就是這麼認為。」她頓了頓,秀眉一顰,「比方藍吧,居然愛上了那個綁架她的男人!」
「真的?」他訝異地挑眉。
「嗯。」她點點頭,面容一黯,「女人,好像總愛上不該愛的人──」
「不該愛的人嗎?」喬石咀嚼著,原先燦亮的神情也跟著陰暗下來,他靜靜啜飲著咖啡。
他怎麼不說話了?
察覺到喬石的異樣,矢島薰秀眉更加緊凝,她深深睇他,終於輕啟櫻唇,「談談你的前任女朋友吧。」
「……雅薇嗎?」
「雅薇。」她低低念著這個中文名字,「很好聽的名字。」
「文雅的薔薇。」他輕聲解釋,「她的名字有這樣的意思。」
「是嗎?薔薇跟玫瑰一樣──有刺呢。」
「有刺?」俊眉一揚,方唇隨後牽起澀澀苦笑,「知道嗎?有時候你的確令我聯想到她。」
「我?」她呼吸一緊。
「她是薔薇,你是玫瑰──你們倆同樣都是那種對工作、對人生嚴肅而認真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我們兩個都會對男人造成某種壓力?」
「也許吧。」他淡淡地笑。
她像他的前任女朋友,一樣嚴肅且認真。
不知怎地,聽到這樣的評論矢島薰無法平淡以對,相反地,她感覺心臟微微抽疼。
她不願像他的前任女朋友,即使只有某部分像也不行!
她──不願讓他總聯想起另外一個女人,她但願自己是獨一無二的。
獨一無二……
「你為什麼跟她分手呢?」
「她甩了我。」
平平淡淡四個字衝擊著矢島薰的胸膛,她心臟更加緊扭,「對不起,我不該問這個問題,我──」她試圖解釋,卻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喬石明明曾經告訴過她是他前任女友主動提出分手,她為什麼還要再一次揭人傷疤呢?
她忍不住自責,想道歉,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沒關係。」喬石發現了她的窘困,微微一笑,一面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不用一副做錯事的表情,我不介意。」
「你──」她心臟狂跳,強烈地知覺他的手正撫摸著她頭部。
他為什麼這樣做?像慈祥的父親疼愛他的小女兒似的?在他眼中她像個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