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休息了。」游魅下逐客令。
「你睡吧,我陪你。」唐震天嗓音輕柔道。
游魅的胃一陣緊縮,她不明白他為何對她這麼好?到底有什麼企圖?她真的搞不懂,然而他的溫柔教她手足無措,心中同時響起一個聲音提醒自己:別忘了,多年前的傷害怎麼可以輕易就忘記,她不要再重蹈覆轍了。
「不用了。」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你在我反而睡不著。」
唐震天的眼神暗沉了下來,他靜默的凝視著她,那雙深幽的眼眸就像一潭深淵般詭譎莫測。
游魅眼睛毫不避諱地直視著,最後是他先移開了視線。看著她冷冽的眼神,像是指責他多年前對她的傷害,他承認他傷害了她,也知道要她一夕之間接受他是不可能的事,他只能等。
「你睡吧,我走就是了。」
唐震天在她額頭上留下輕吻,游魅根本閃躲不及,吻落在她的額頭上,她用手拚命擦拭著,可是他彷彿在她身上落下烙印一樣,怎麼擦她都覺得還留著他的氣息。
「不要擦了。」他握住她的小手,帶著幾分無奈。看樣子在她心中,他和登徒子是劃上了等號,他感到挫折。
游魅停下了動作,冷眼瞄了他一眼,命令道:「要出去就趕快出去,我要睡了。」
一聽到她的催促,唐震天輕歎息,他已經數不清這是他第幾次歎息了。
「我出去就是了。」他知道她不歡迎他,只好步出了房門,關上大門時還戀戀不捨的瞧了她幾眼。
終於,大門關上,唐震天的身影消失在門的另一邊。
游魅感覺整個身體鬆懈了下來,這時她才知道在他面前自己全身有多緊繃。她躺在柔軟的床鋪上,看著天花板,一陣濃重的倦意襲來,她緩緩合上了眼睛。
在墜落黑暗之前,她唯一的意識就是——等她一覺醒來以後,她一定要離開這裡。
第七章
她聽到小孩子的笑聲,清脆有如風中的鈴聲般,她站在一片黑暗中,分辨不清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媽媽……」
她感覺到身旁有股力量在扯動她的衣角,她低頭一看,看到一名小女孩就站在她身旁,有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粉嫩的臉頰搭配著紅艷的朱唇,帶著甜甜的笑容,彷彿就像花中的小精靈般。
她的笑容讓她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好可愛的孩子!
「你是誰?」游魅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觸摸著她的小臉頰,若她的孩子生存下來的話,應該也是她這個歲數吧。
「媽咪,是我呀。」她眨著那雙清靈的眼眸,扁著小嘴道:「我是你的孩子呀。」
孩子……游魅瞪大眼睛看著眼前小小的身影。她長得是和她很相像,她毫無懷疑的就接受了她,她把她緊緊擁在懷中。
「孩子……我可愛的孩子……」小小柔軟的嬌軀正是她期待已久的渴望。
「媽咪……」童稚珠嗓音在她懷中響起。「爹地呢?為什麼我沒有爹地?」
看著懷中那張委屈的小臉,感覺好心痛。她聽到自己是這樣對孩子說:「你不需要爹地,只要媽咪就夠了,媽咪會連你爹地的愛一起愛你的……」
突然之間,四周景物開始變得模糊……
游魅醒來,睜開眼睛,覺得剛才的夢境是如此的真實,那張孩子的臉孔浮在她腦海裡,心中摻雜著甜蜜以及苦澀。
那終究只是個夢呀!夢醒了之後,什麼都沒了。
游魅悵然若失,她還記得夢中的小女孩身上帶著溫暖的體溫。
她想要她的孩子!游魅在心中下定了決心,她相信上次流掉的小生命,會再次回到她的身邊,但是她非得與唐震天交歡才行。
想到這,游魅的胃一陣緊縮。她不知道自己辦得到嗎,她不想與唐震天有所接觸,因為她怕自己的心再次沉淪,也不想當第三者。
然而,她心中卻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告訴自己:真正算起來,那個女人才是第三者,是她認識唐震天在先,她什麼都給了他,直到那個女人的出現,破壞了一切,也害得她流失了孩子,她有資格拿回一切。
異樣的光芒在她眼底閃爍著,腦海裡的聲音不停地說服自己。
況且,她只不過是要個孩子,她根本不想破壞他們的婚姻。再說,她也不可能原諒唐震天的背叛,當初他傷她傷得那麼重,現在想起,心中癒合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她怎麼可能笨到再度愛上他?游魅笑著搖搖頭,相當肯定這是不可能的事。
現在的她只想要個孩子。只要一想到有個小生命在她的肚子裡逐漸成長,心中充斥著一股溫馨和滿足感,內心強烈渴望吶喊著,她要她的孩子!
可是單靠她一個人的力量,她根本沒辦法懷孕。游魅嘴角輕抿著。此時她心中有了重大的決策,她要誘惑唐震天,而且非他不可,要不然她流失的孩子無法回到她體內成長。
她始終相信她以前失去的孩子會再次投胎成為她的孩子,而這一次她會小心翼翼的呵護,直到她或是他出生為止。
就在她陷入幻想當中時,門把轉動的聲音讓她如驚弓之鳥般猛然回神,從門縫間探出一顆小腦袋。
「不會敲門嗎?你的禮貌到哪去了?」游魅沒有坐起身子看是誰,極為諷刺道。
這時門口響起一陣怯怯的聲音:「對不起……」
這不是唐震天的嗓音,聽起來分明是個孩子的聲音!游魅一骨碌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她瞪大眼睛看到躲在門後只露出一顆小腦袋的小小人兒,圓滾滾的眼睛有些生怯,又有掩不住的好奇盯著她瞧。
「你是誰?」游魅的臉孔變得柔和,輕問道。
看到孩子就讓她想到若她的孩子沒死,年齡也應該和他一樣大吧。想到這,她顯現出母性的一面。看著那張可愛的臉孔,她不禁感到好奇這是誰的孩子,那張臉孔似乎有幾分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
「我叫唐震。」他對她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可是當游魅聽到他的名字時,臉色頓時一白,身子搖搖欲墜,臉孔變得猙獰。
是他,是那個女人的孩子!游魅的手握得關節泛白,她心裡吶喊著不公平,為什麼?為什麼那女人的孩子生了下來,而她卻失去了孩子?這一點都不公平。
唐震似乎被她那雙懼恨的眼神給嚇到了,小臉佈滿了驚惶,全身不停的顫抖著,他不明白為何看起來親切可人的阿姨一下子變得如此的猙獰恐怖?
「你滾,不要讓我看到你!」游魅從齒縫間逼出幾個字。
她怕要是再見到那張小臉她會做出瘋狂的事。雖然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並不能牽扯到下一輩子,可是看著那張無辜的臉孔,再想到她早夭還來不及看世界一眼的孩子,只會讓她的心更加扭曲憤恨。
眼淚忍不住滑掉了下來,她埋首在枕頭間痛哭著,而站在房門口的唐震不知該如何是好,單純的小腦袋只想到是因為他的原故,所以阿姨哭了嗎?
???
唐震站在房門口猶豫了會,決定去找父親。悄悄地掩上門,飛奔下樓,一到樓梯口就與正要上樓的父親迎面撞來。
小小的身子倒退了幾步,要不是唐震天適時扶住他的身子,才免於他的小屁股與地板相親。
「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在樓梯間跑步嗎?」唐震天一手扶著兒子瘦小的身子站穩,一手端著晚餐。幸好那股衝力並沒有將整個餐盤給砸了,他眉頭微蹙,板起臉孔嚴肅地道。
「爸,她在哭。」唐震童稚的聲音發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誰?誰在哭?」唐震天低頭俯視著那張充滿稚氣的臉孔,耐住性子問道。
「就是那個阿姨呀。」唐震手指著走廊遙遠的另一端,眼中寫滿了困惑。「剛開始那個阿姨叫我滾,後來她就哭了。爸,是不是我把阿姨惹生氣所以她哭了?」唐震顯得一臉無辜,委屈道。
唐震天心一凜,板起臉孔不悅道:「震兒,我不是告訴過你不准到那個房間去的嗎?你怎麼不聽爹地的話?」
「對不起嘛……」唐震一臉無辜的絞著手指頭,扁著小嘴,認罪似的低下了頭。
唐震天輕歎息。原先他並不打算這麼早讓游魅以及唐震見面,沒想到頑皮的兒子竟會跑到她的房間。理所當然的,他明白她的怒氣從哪來,看來他得要花費好一段力氣和時間安撫她才行。
「算了。」唐震天揉著兒子的腦袋。「爹地這次原諒你。但你要答應我,以後你再也不要到那個房間去好嗎?」
在游魅情緒還未平息下來之前,他覺得把游魅與兒子隔開是最好的方法,唐震的存在無疑是一再提醒當初他的背叛。
「是不是那個阿姨討厭我?」
唐震天眼神一黯。他雖是個孩子,但他敏感的感覺到房間內的阿姨臉上表現出對他濃濃的厭惡感,使得他那顆幼小的心靈感到難過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