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丟臉!點點頭,俏臉蛋隨即浮上一抹尷尬色。
和天鳴唇角綻笑,兩手抱胸問:「那妳可知,他要如何整治我?」
他相信了?
眼兒閃現興奮的神采,路文鳶的小腦袋隨即東張西望了下,而後低聲緩緩道:
「七夕易容為主事者,主事者易容為七夕,然後……」
路文鳶嘰哩瓜啦的將柳碩牏的交代說個分明。
偷眼瞧瞧清俊的臉龐,他好像真信了耶!
暗暗鬆了好大的口氣,這麼一來,石頭對她也就不會再惡言相向了。
「姑娘,在下想請你幫個忙?」他的微笑很溫柔,可眼底卻跳著興味的光芒。
「啊!啥?」
還要幫?不會又是苦差事一樁吧。
他從腰囊中拿出一顆白色丸子,遞給了路文鳶。
「姑娘,你先拿著這個,然後……」
和天鳴俯身在她耳邊細吐語。不多久,路文鳶小臉變蒼白,眼兒也揉入萬般的恐懼。
「姑娘,若要在下相信你話裡的真誠度,這忙你是非幫不可了。」威脅的話兼之恐嚇的注視,不容人拒絕。
路文鳶心中不禁叫苦連天!
天爺爺!這麼做無非是要讓柳碩牏恨死她嗎?
瞅著她蒼白的小臉,和天鳴看似無瑕的眸子底,倏然滑過了一絲算計。
所謂兵不厭詐,石頭,別怪我!
第四章
「臭石頭!混蛋石頭!說要報鳥仇,卻在那邊睡大頭覺,喚也喚不醒。」
自離開柳家莊,柳七夕嘴中的喃念就沒停過。
她火大極了,她花了整夜的時間來製作人皮,忙碌的結果竟是--標,她去押;仇,她去報;人,她單刀匹馬去赴會!
「可惡!」
「混蛋!」
「臭石頭!」
齜牙咧嘴的低咆,襯著一張兇惡恐怖的臉,路上行人見了莫不驚駭地紛紛走避,唯有些不怕死的,還會給予注目禮。
「看啥,沒瞧見本姑娘心情很不好嗎?」
火眼瞟過去,眾人皆作鳥獸散。
低眸望著手上的黃布包……和天鳴所托的鏢是吧!
晶亮的瞳眸兜轉著些許的鬼靈精怪,唇角兒一勾,她腳跟兒倏轉,往一間賣字畫的文坊走去。
再出來時,手上的黃布包依舊,而裡頭的內容物則是……嘻嘻!和天鳴,這下子看你怎麼跟人家交代。
現在,就到聚英樓玩兒去囉!
踏著輕快腳步的柳七夕,卻沒注意到身後有一抹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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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英樓內,人聲依舊鼎沸,高朋滿座。
聚英樓外,不遠處的柳樹下,兩匹栗色駿馬昂首噴氣。馬旁,和天鳴噙著笑,掌心輕撫馬鬃,看來似是在安撫馬兒的情緒。
「咦!那不是白面書生嗎?」
遠遠的,柳七夕便見柳樹下有抹白色身影,那身影太熟悉,讓她不自覺的脫口喊出。
和天鳴聞聲回眸,卻見一面貌猙獰,有著多道刀疤,嗓音又出其嫩軟的女子站在他身前,他不禁莞爾一笑。
「七夕。」
「咦!你認出我了?」唔!不好玩,她還特地選了張最噁心的面皮說,怎麼才瞧一眼,他就認出來了。
哇,肯定是這張面皮不夠醜陋,嚇唬不了任何人。
「若要達到保身這目的,這張面皮倒是很不錯。」
和天鳴清朗含笑的語氣傳來,適時解去柳七夕心中的不悅。
「此言當真?」她忍不住再求證。
「絕不作假。」他面露真誠。
柳七夕眉間的皺褶這才緩緩舒展。
嘻!就說她挑選面皮的功夫怎麼會變差了?原來是白面書生太厲害。
晶燦的眸子笑意盈盈,此時,她的注意力轉向和天鳴身旁的兩匹駿馬上。
但見雙駒毛色光潤透亮,腿高軀壯的,一看即知是極為名貴的良駒。
她的心裡不禁暗暗讚賞,兩腿兒往前踏,嫩嫩的掌心情不自禁地撫上馬身。
「這是你的馬嗎?」問話問,眸底也閃著燦爛的華光。
語音裡的喜愛太清晰,透著深深的渴望,他緩勾唇角,微笑道:「喜歡的話,這馬,我可以送你。」
柳七夕瑩亮的眸子倏地睜大,「真的嗎?」
「我幾時騙過你?」他問,黑眸中難掩寵溺。
她搔了搔腦袋瓜,不好意思的說:「可,我不會騎馬耶!」
打從她學功夫開始,她就是以著輕功在樹上、屋簷飛來又掠去,別說是騎馬了,連馬兒有何不同,她都很少去研究,更遑論是眼前這兩匹剽悍駿馬了。
「再說,這兩匹馬看來挺名貴的呢!想必是花了你不少銀子吧?」
他搖搖頭,笑道:「這兩匹馬是師父送我的。」
「那意義更是非凡呢,不行,我不能收。」
唔--還是將眼兒撇開,不看就不會心動了。
時而低眸,時而又忍不住偷瞅,明明是喜愛卻硬要佯裝不在乎的可愛模樣,令和天鳴心底不禁更生憐愛。
他的七夕啊!雖然心性似孩子,可那善解人意的本質啊……還是沒變。
「啊!瞧我糊塗的,淨是站在這裡跟你聊馬,倒忘記正事了,白面書生,我得走了,下回再跟你聊囉。」
話落,她朝聚英樓快步走去。
柳七夕的舉止太突然,和天鳴想阻止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走進了聚英樓。
不多久,柳七夕那鵝黃的身影又出現在聚英樓門口,身畔跟出了個夥計,也不知道那夥計對她說了些什麼,只見她眸瞇起,揪起那夥計的領子開罵。
許是夥計非常堅持自己的說法,她終於鬆了手,緩緩的朝和天鳴的方向走來。
她的面目--相當掙獰。
她的唇角--隱隱抽搐。
她的眉梢--抖動著怒意。
她的眸底--燃燒起炙熱的火焰。
柳七夕一步步,緩慢地走向和天鳴,停在他面前。
「你住蘭樓?」她問,眼神很是犀利。
記得那天石頭說過,和天鳴就住在蘭樓內,而剛剛夥計也信誓旦旦的保證,蘭樓裡就只有一個人叫和天鳴,即是現在站在她眼前的這個人。
他的點頭讓她的火氣直冒,忍住氣,她瞇起眼再問。
「你是和、天、鳴!」她的語氣肯定且憤怒。
他微笑,「記得嗎?這名字,我昨日已向你說過。」
「可,你卻騙我!」
而且這個可惡、超沒良心、又很沒責任感的和天鳴卻吝於指正,還把她耍得團團轉。
「我不曾瞞過你。」
這是實話,卻也足夠叫她跳腳了。
「有、有、有,你就是有!」
她身子一跳,怒目指向他眉眼。「瞧瞧!就是這雙眼會騙人,還有這臉、這身體,明明都跟十年前的你不一樣了,可你卻沒表達清楚,反而任我瞎猜,以為你真是個好人。」
想想,十年竟能讓人變得如此多,當年的胖小子,晃個眼兒就成了俊美的公子哥,而且還心機深沉的把她耍得團團轉。
這新仇加上了舊恨,讓柳七夕心裡的火,燃燒的無以復加,片刻難以熄滅了。
不想再看那張討人厭,犯了錯還笑得很溫柔的嘴臉,倏然轉身,柳七夕打算要離去。
和天鳴瞇起眼,掌心倏地扣住她的手腕。
「七夕,妳去哪?」
「我要離開你這個偽君子……不,不對,應該是偽君子加笑面虎。」她嚷道。
伸手欲扳開他手指,可他手掌扣的牢牢的,害她即使使盡吃奶力氣也無法扳動。
「偽君子,鬆手!」
他緩緩搖頭。「你冷靜,我再鬆手。」
「你!」七夕怒眸瞅向他。
就是這副斯文的模樣,以及這唇角的微笑。害她失去了應有的戒心。
心頭一火,她自由的左手腕倏成虎爪,疾撲向他門面。
他頭一偏,避去狠厲的爪風。
「七夕,這麼衝動,小心壞事。」
「不賞你一拳,那才真的壞事。」話說著,她旋腿踢向他。
然,這一踢,右手是得到自由了,可旋去的腿兒卻被他捉握住。
她瞇起了火眼兒,「放手!」
「不放。」他搖頭。
瞧他那嘴臉,彷彿是她在無理取鬧般。
可惡!她真的很想把那張討人厭的面皮剝下來,可此時金雞獨立的她根本拿他沒轍。
「你混蛋!」她罵。
「可我誠實。」他搖頭,否認。
「你笑面虎!」她又罵。
「可我聰明,足夠保護你。」他又搖頭,糾正。
「你偽君子!」
可惡!怎麼還罵不贏他?七夕瞳眸裡閃爍的火氣很是旺盛。
「對你,我是絕對的無欺。」他道,眸底漾著滿滿的柔意。
嗯!雞皮疙瘩掉滿地了。倘若他真像外表這般的良善,怎麼可能還會這般欺負她?
哼!鬼才信他話!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她這麼激動,好像也沒佔到半點便宜說。
唔--或許她該假裝冷靜,讓他先放手;然後,再想個辦法整治他!
鬼主意在腦袋裡兜著,臉兒揚起,脖裡的怒火已然消逝,唯剩滿滿的哀怨。
「既然無欺,為何不認我?」連聲音也好可憐,宛如棄兒般。
松下掌心裡的腿兒,和天鳴望住她低垂的眸子。
「我迫切希望能認你,可……」他語氣微頓,長指撫向她詭異的臉皮,歎道:「面對這臉皮,我不能唐突。」
哼!不認就不認,哪那麼多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