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暗暗罵,柳七夕臉上依舊維持著心傷樣。「當初,你為何不告而別?」
倘若他的答案無法讓她滿意,她發誓,絕對會把手上這黃布包砸到他臉上,然後走人。
眸底轉動著怒光,連兩手也緊握成拳。
黑眸掠過她緊握的小手,他薄唇微勾,一手放掉七夕的腿,一手落在她纖弱的肩膀上。
「讓自己有資格娶你。七夕,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他道,手心也不著痕跡的暗施勁,制止她想逃跑的念頭。
哼!說得倒挺冠冕堂皇,可……她還是不會信!
想要有資格,也不用走得如此乾脆,連個招呼也不打啊!最最重要的,他竟然一離開就是十年,連個音信也不曾捎過半個。
想到就有氣!
「那和嬤嬤呢,你就可以對她完全置之不理了?」哼!不肖子!
一抹苦笑掠過他唇角。
他怎能說,嬤嬤要他沒學好十成功夫,就不准回鳳凰城這句話?
更何況,他那師父……即是當年帶他離開的怪男子,為了守諾,也確實嚴苛管了他數年,一直到五年前才願意放他下山。
那就罷了,孰知,他還丟了個燙手山芋給他,讓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乾坤門的五主之一。
他是有口也難言啊!真說給她知曉,搞不好她還當借口聽呢。
搖搖頭,他只好道:「對嬤嬤,我有承諾在,不得違逆。」
「就連她的死活也不管了?」
赫!撇得倒乾淨嘛!七夕眼瞳裡有著輕蔑。
從現在起,她對和天鳴,可要大打折扣了,要娶她……哼!下輩子吧。
亮瞳裡兜轉的種種情緒,毫無遺漏的映入他眼內,儘管如此,想抓住她的迫切,依然不變。
「我知道,我的七夕是不會拋棄她老人家不管的。」他微笑,聲線裡漾滿了柔意。
抬眸瞪向他。「她出家了,你可知道?」
他點點頭。「我知道。」
早在五年前,他就上西遙山拜見過老人家,這事兒,僅有他與嬤嬤兩人才知曉。
「哈!你知道?」她嗤笑。「你連花家發生什麼大事都不曉得,又豈會知道嬤嬤削髮為尼了。」
想那嬤嬤好可憐!若非這混蛋拋棄了年老的她,嬤嬤豈會傷心欲絕出家去?
他眸染黯然,「七夕,你怨怪我嗎?」
「沒錯!」順便奉上嗤之以鼻的瞪眼。
「對於花家的事情,我很抱歉。」
唇角的笑痕消逝,眸底的真誠幾乎打動她的心。
柳七夕不禁用力搖頭,甩掉那不該有的心軟。
這人最擅長的,就是用這軟言軟語來哄人,柳七夕,你可別讓他的表情給騙了。
「哼!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無法相信你。」撇開臉兒,不想再被那偽裝的心疼所欺騙。
可,臉蛋雖撇開了,心底兒的怒火卻悄悄熄滅了些,更糟糕的是,她好像有些被他給感動了,這是為啥?
不解啊不解,她該是惱他的,不是嗎?
困擾間,她的下巴也被抬起,泛著懵懂的眸裡映著他真摯的柔光。
「倘若,我用時間來彌補你呢?」他問,語音裡有著急切。
「我還是不相信你。」她口是心非。
「七夕!」他喊,一抹懊惱臉上生。
柳七夕卻視而不見。
「怎樣?我就是不想相信你,你惱了嗎?」
就是故意惹他惱,誰叫他要讓她心煩。
輕歎了口氣,他的手也緩緩自柳七夕的肩上離開。
「我想,再逼下去,你也不會心甘情願隨我到乾坤門了。」
「沒錯。」語氣十分篤定。
雖說,她心裡並不是真的想拒絕,不過,真隨他至乾坤門……那不是擺明她原諒他了?
哼!她才不要那麼輕易寬恕他呢!
乾坤門,她會去;然,卻是單槍匹馬的去,畢竟,她手上有重要東西要交,不是嗎?
不需靠他引領,她也可以順利進入乾坤門,而且還要照原定計畫,才不讓他好過……
「七夕,我不會放棄的。」
耳邊傳來堅定的話語,柳七夕回神瞅他,她慢慢瞇起了嘲謔的瞳眸。
「你要怎麼浪費時間,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我得提醒你……」語氣一轉,她腳兒也不客氣的往他的靴面用力踩下去!「想讓我原諒你,下輩子吧。」
話落同時眼兒也瞪去,身子倏轉,七夕迅速的施展輕功,掠瓦而走。
可憐的和天鳴,經這突如其來的一踩,也無法立即飛身追上她,只能忍著劇痛,遙望她離開的方向。
七夕啊七夕,你還真忍心傷害未來的夫婿!
歎息聲浪連連自嘴中吐出,可他眼底閃爍著的卻是--
絕不放棄的星芒!
*****
不對勁,有人在跟蹤她!
是和天鳴嗎?晶亮的瞳眸兒瞇起,她腳跟兒也拐進了一巷弄,身貼牆面屏息等待著。
不多久,跟蹤的人現身,來人卻不是和天鳴,而是個身著黑衣,臉覆黑巾,僅露出凌厲兩眼的男子。
押鏢多年,柳七夕不笨,自然知曉這男人肯定是為了她身上的鏢物而來。想讓他別再跟的方法唯有一個,那就是……
低眸瞅了手上的布包一眼,她緩緩走出陰影處,讓自己與黑衣人面對面。
「嘿!黑漆漆的跟屁蟲,這麼窮跟不捨、該不會是看上丑姑我吧?」咧開血盆大口,她嘻笑道。
黑衣人眼底掠過一抹鄙色。
「咦!不說話?是害羞嗎?」
她柳七夕除了人皮面具外,還有一個興趣,那就是惹人生氣,逼對方露出馬腳。
鄙夷的光芒更揉入了一抹唾棄。
「哎呀!怎麼這樣沉默,該不會是個啞巴吧?」話說著,她也扭腰擺臀的緩走向他,一雙手兒也大膽的撫上他的臉。
他瞇眼,閃身,手也悄然往身後移去,握住環在腰際的軟劍。
呵!不好玩,這麼沉得住氣,哪有搞頭!
不怕死地,她連身子都粘了上去,以著極其肉麻的嗲音道:
「別害羞嘛,人家我醜姑見你身子也蠻剽悍的,不如這麼著,我就主動些,讓你感受我醜姑的熱情,好嗎?」
「找死!」黑衣人嘴中吐出陰冷話語,劍也出了鞘。
嘿!終於忍不住了吧。
瞳眸兒兜著得意的光芒,她身子俐落一閃,及時避去劃來的銳利刀鋒。
「跟屁蟲,怎麼這樣激動啊?是怪我身子不夠軟,還是聲音不夠嗲,抑或是……」
朝他嫵媚萬千的一眨眼,「你根本就不行,所以生氣了?哎!也別這麼急嘛,人家會捺著性子等你的。」
哎!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為了保護鏢物,再如何噁心的話都得要說。
和天鳴,算你好運氣,倘若不是老師父訂下了守則,要震天鏢局以信為主,要不,我才懶得保護你所托之鏢物呢。
恍思間,劍氣突又襲來,以著來勢洶洶之姿欲取柳七夕的命。
「喲!這麼狠,看這態勢,像要置我於死地,唔,不好,你有劍,我沒有,很不公平呢。」
說話間,她也不忘左閃右躲,再來一個左旋踢,企圖以腳力勾搶他手中的劍,然,她這一著,卻險些被砍下了腳兒,她反應迅捷的來個後空翻,躲過了凌厲劍鋒。
她不禁拍撫了下胸膛,安撫下自己,「唔!好險、好險。喂!跟屁蟲,你很狠喔,丑姑我是嬌弱的很,你那麼玩法,劃傷了我的臉不打緊,可若不小心刺到致命傷,丑姑我可會怨你喔。」
嬌軟的嗓音裡有玩笑,有威脅,傳入黑衣人耳裡,全成了挑釁的話語,他不禁瞇起眼,劍招也使的更凌厲。
柳七夕拳腳功夫雖不輸人,然,要以肉身去擋劍,著實吃虧的很。
小手摸向了腰間,她打算趁機使鏢,此舉卻被識破,黑衣人突欺近,挺劍直逼她小腹。
劍勢勁急,柳七夕身子一晃,閃過了劍尖,卻避不開強勁的劍氣,登時臂膀被劃開了口子。
她瞥了眼傷口,蹙層道:「就說丑姑身子嬌弱,你還傷我。」
「你該死!」冷寒的語音仿如地獄來的使者。
柳七夕歪著頭。「我跟你有冤仇嗎?」
黑衣人緩緩搖頭。
「那你為何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不過是說幾句話刺激他而已,誰知這人肚量如此小,居然來真的!
嘖!真是禁不起激。
撇撇嘴,她又瞄了眼傷口,心裡相當的不悅。
「犯賤的人就該死!」
語落,劍又使來,快捷如疾風,氣旋如閃電,招招皆是致命招式。
百變的劍法將柳七夕狼狽的逼向死角,一抹狠厲光芒閃至黑衣人眸底,眼看劍尖就要穿入柳七夕的心口……
千鈞一髮間,當聲響,致命的劍尖轉瞬被隔開。
柳七夕定睛瞧去,但見一名使雙刀的紅衣女子與黑衣人正惡鬥著,刀劍交錯,鏗鏘作響,好不嚇人。
唔--這紅衣女子的功夫不賴呢,刀法俐落,勁勢如虹,看來與那黑衣人不相上下呢。
柳七夕托腮坐於地,兩眼晶亮,看的是津津有味,彷彿適才的危險完全沒發生過般。
她甚至還打算,等這方打完了,就與這位恩人姊姊切磋武藝,磨磨她不太在行的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