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一點都不在乎,「又不是我訂的婚,還不是媽擅自作主,讓她自己去向佟家交代。」
冷眉聽到不耐煩,「你們父女別廢話連篇了,到底決定怎樣?」
薔薇問:「是不是我生下下一任繼承人,你就不煩我了?」
「沒錯,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只要你懷孕,你就可以去做想做的事。」
「一言為定!」
母女倆三言兩語就下了結論,彷彿是在談論買一件衣服般的平常。
華飛龍和三兄弟擋都擋不住這對一意孤行的母女,她們外表雖然嬌美柔媚,個性卻豪爽不拘小節,做事大刀闊斧但求結果不問過程,所以常常做出異於常人、常理的事來。
冷天仰不禁擔心道:「薔薇,你要想清楚,未婚生子不是玩遊戲,光是對象就很難找。」
「嗯,說不定還會招惹麻煩。」冷風仰附和道。
「嗯嗯嗯……」她頻頻敷衍著,一心只想擺脫嫁人命運。
「爸爸說什麼,你有沒有聽進去啊?」華飛龍無奈歎口氣。
薔薇露出樂觀的笑容,摟著父親說:「爸,我還沒吃中飯,好餓唷,今天有什麼好吃的?」
「唉,你在這節骨眼,還只知道吃?」他疼惜地搖搖頭。
薔薇親了親他說:「噢,沒法子,誰叫我有個金牌大廚的老爸。」
「好好好……」華飛龍最禁不起女兒撒嬌,他對兒女照顧得無微不至,能為家人煮一桌好菜就心滿意足,與妻子冷眉在家中的角色互調,外人引以為罕,冷家卻已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飽食一頓之後,薔薇溜回家收拾行李。
她左瞧右看確定外頭沒人,躡手躡腳想溜之際……
「咳!薔薇,你想去哪兒?」
「唉……」她垂頭喪氣的回身,伸出手抱住對方,「小哥……讓我走嘛!」
冷火仰笑笑,溫和的說:「老媽早就看穿你的詭計了,還想逃?」
噢喔!原來老媽早有防備。
她決定采悲情策略,眨眨眼立刻淚如雨下,「嗚……換成是你,你會怎麼做,跟不愛的人結婚,再生下繼承人?嗚……我不要!我又不是母豬,說生就生……」
她淚得淅瀝嘩啦,鼻水直往冷火仰的雪白襯衫抹去,他也不計較,摟著寶貝妹妹說:「別哭、別哭,我就是回來幫你的呀!」
「呃?」薔薇淚眼一抹,拍拍胸口叫道:「你怎麼不早點說嘛!」她拎起行李箱,昂首闊步走出去,卻被哥哥拉住,「慢著。」
「又怎麼了?」她沒好氣的問。
「嘖……」他睨著她,「說走就走,這麼絕情?」
「哼!我在『逃命』耶,沒空你儂我儂了啦!」
冷火仰拿出一張信用卡,塞到她手上,「這張副卡『贊助』你逃命,你帶著,小心點。」
「耶!」薔薇抱著他,用力的親了下他的臉,「我最最最愛你了。」
「是。」他調侃說:「我早就知道自己很可愛,那你記得跟我們連絡。」
「拜——」她又重重親了他一下,才揚長而去。
第一章
溫哥華機場。
初冬的天還沒亮,一片霧氣濛濛,一班從溫哥華回台北的七四七,在停機坪上等候旅客陸續上機。
翟仲騫坐在頭等艙寬適的座椅上,他已把皮鞋脫下來,穿上供應的厚襪套和拖鞋,準備好好的睡一覺。
他揉了揉太陽穴,薄唇不悅地抿緊,因為只要天氣一冷,他的腦袋就開始隱隱作痛,所以他一向不太喜歡冬季。
他把兩張毛毯蓋在身上,閉目養神,心裡嘀咕著——要不是為了工作,他才不要到這種寒帶國家,還說什麼溫哥華是很溫暖的都市?冬季簡直冷死人了,以後說什麼他也不往寒帶地方跑,或乾脆避免冬天出遠門……
正在忖度之際,艙內傳來一陣低嚷聲,翟仲騫睜開眼,赫然看見一名華裔女子身後跟了三個男子,他們正以英語吵吵鬧鬧的爭論不休。
翟仲騫從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女孩,她那張細緻的鵝蛋臉上,一點彩妝也沒有,只穿簡單合身的白色T恤及牛仔長褲,依然美麗絕倫。
頭等艙中的男士們紛紛一臉驚艷,不住轉過頭來看她。
她把厚厚的大衣和登機證交給空服員,由空服員引導她坐到翟仲騫旁邊的座位。
那三個男子見狀立刻查看最接近她的位置是否是自己的座位,又推又擠的,還沒坐好的她被他們一推撞,整個人坐在翟仲騫身上,微卷的長髮掃過他的臉,隱隱帶著一抹玫瑰香味。
「對不起!對不起!」她尷尬地連忙站起來,偷偷瞄了眼翟仲騫,只見他英挺帥氣的臉極為不悅。唉!她也管不了他的臉色了,回頭對那三人大聲斥道:「你們誰再吵,我就不理誰!」
果然奏效,三個男子噤了聲,那窩囊樣讓其他乘客不禁低頭竊笑。
這幼稚的一幕,翟仲騫則是嗤之以鼻。
確認座位後,那三個男子把隨身行李往行李櫃一擱,又圍到女孩身邊,七嘴八舌的嚷起來——
第一個拉丁裔男子說:「薔薇,到了台北跟我走,我有朋友住在天母。」
第二個則是白人,「薔薇,別聽他的,住朋友家多不方便,我陪你住飯店,我已經訂好總統套房了。」
第三個像是混血兒的說:「薔薇,別理他們,跟我最好,我給你五十萬,讓你高興住哪、高興做什麼都好。」他從口袋取出張支票搖了搖。
另外兩人立即反駁道:「薔薇,別上他的當,他的錢都在他老頭手上。」
「那你們又肯拿多少出來?」混血兒不甘示弱的嗆聲。
白人抬起下巴,驕傲的說:「五十萬現金,你做得到嗎?」
「我也可以!」拉丁男也搶道。
這陣紛嚷,他們雖說著英語,但是「薔薇」兩字卻以中文發音,全艙的乘客都知道這美女名叫薔薇;還有,他們比著價錢,令整件事聽起來很曖昧,彷彿薔薇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原本想休息的翟仲騫不耐煩了,懶得與他們理論,直接招來空服員說:「我要求換座位。」
空服員瞭解地微笑,卻充滿歉意的說:「對不起,今天客滿,實在挪不出空位來。」然後轉頭對那三個爭論不休的男子委婉的說:「三位先生,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回座位坐好繫上安全帶。」
三人只好無奈的回到自己座位,機艙終於回復平靜。
不久,飛機滑出停機坪起飛,可以解開安全帶的燈號一亮,那三名男子又聚了過來,吵得想休息的翟仲騫不得不睜開眼準備開罵。
他才睜開眼就對上薔薇明亮的目光,她求援似的看著他。
翟仲騫不由得心頭一顫,常常聽人形容眼睛像星星,他一直認為那是誇大之詞,可是,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這女子有著一雙星眸。
這時,她嫣然一笑,低聲用中文說:「請你幫我一個忙。」
翟仲騫望著那美麗的笑容,心魂險些因那抹笑衝散。不!平日在法庭上滔滔雄辯、英明果斷的他早該練得百毒不侵,怎可以為一個笑容傾倒?尤其是怎麼可以為一個奢華、膚淺的女人所惑?他一再在心中大力的排斥這種可能。
於是,他冷聲問道:「要怎麼幫?把場面搞成這樣,你不覺得羞恥嗎?」
他冷漠的語氣,其中明顯的嘲諷意味令她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他了。
唉,她也不想這樣啊!但她總不能叫航空公司別賣機票給他們吧?更沒權不讓他們上飛機,這飛機又不是她的。
薔薇氣鼓鼓的,心情全寫在臉上。
這三個男人追求她也不是一朝一日的事了,因此都十分瞭解她的個性,知道這次她和母親產生衝突,肯定會「落跑」,為了追隨她紛紛到機場堵她,有的工作請假、有的暫時放下學業,有的瞞著家人。
應該很感動吧?才不,她很感慨才是真的,為什麼?因為她美啊!
美得到處惹男人追逐、惹麻煩,他們全都看上她的美,才搶成一團,讓她厭惡極了。
嗯,難道美麗也是一種錯誤?看來禍水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但她不管了,一手勾住翟仲騫的臂彎,對那三個男人說:「這是我的未婚夫,你們再騷擾我,他會很不高興喔。」
「你……」翟仲騫一怔,戒備地瞇起眼打量面前的小女人。
她怎麼隨便就認人作未婚夫?他還真沒見過這麼囂張又不知廉恥的女人,若不是親身經歷,務實的他作夢都想不出這種情節來。
接著,那混血兒便說:「你別騙我們了,你的未婚夫明明是佟武和!」
那白人瞄了眼窩在毯子裡的翟仲騫,不假思索的說:「對,薔薇,而且我有看過佟武和,這人根本不是他。」
薔薇翻翻白眼,神色自若的硬拗說:「他才是我真正喜歡的人,這婚是我自己訂下的,所以才會和我媽起衝突而離家出走,你們當然不知道他了。」
一旁的翟仲騫明白了,她想藉他甩掉這三個男人,嘿,他才不會被這種壞女人利用,他突然指著座位較遠的拉丁裔男子,沉聲說道:「我跟你換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