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沒?」電話那端的蘇劍令話中有笑意。
「你在哪裡?」她覺得滿腹委屈不知怎麼說。
「上海,臨時被爸爸抓來出公差,一整晚的交際應酬,現在才回到飯店。」他的無力透過電話傳了過來。
「我好想你。」她想念他的溫暖,想念他的不羈,只要是他的一切,她都想念。
「我也是。今晚要一起忍耐,只要過了今晚,我會想辦法說服父親先讓我回台灣,要照顧自己知道嗎?」
「嗯。」她相信他,現在如此,未來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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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難眠,梅若穎感覺自己的情緒繃得死緊,那顆黃鑽讓她越想越生氣。
氣悶到睡不著,她霍然正坐起身,「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明知我和劍令——」須臾,她又頹喪無奈的躺回床上。
不,她絕對要盡速解決這件事!
她決定,明天一早一定要還了這顆黃鑽,因為她根本不可能接受蘇席瑞,就算不曾遇見過劍令,她也不會喜歡上像蘇席瑞這樣冷情淡漠的孤傲男人,因為那只會把自己凍傷。
劍令應該馬上就會回台灣了,她得快把這事情處理好,劍令是那麼尊敬他大哥,她不希望為了她,害劍令對他敬重的大哥失望,破壞他們兄弟的感情。
等不及晨曦綻放,她迫不及待的起身,可不知是一夜沒睡精神恍惚,或是天色昏暗有礙視線,她雙腳踩在地板上才跨出一步,隨即就跌了四腳朝天,發出巨大的聲響。
「梅若穎,你在幹什麼?」荷米絲睡眼惺忪的從留聲機裡探出頭來,不住的打呵欠。
「我跌倒了……」好痛,真的好痛,她一時無法起身。
「天啊,你要不要緊?」
「荷米絲,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開個燈,我起不來。」
「這簡單,」她趕緊現身,「轟嚕壓嘎,亮——」
昏暗的室內頓時大亮,只見梅若穎一臉痛苦的躺在地上。
「要不要我幫你移到床上去?」
「別,別——讓我這樣靠一下,我應該可以自己爬起來的。」她拒絕道。
荷米絲拎著裙擺靠近,忽然驚呼,「啊——若穎,你的鐲子——」
她側過頭去看自己的手腕,這才發現腕上空蕩蕩的,根本沒有玉髓的蹤影。
顧不得疼痛,她使勁的整個撐起身於,發現那玉髓鐲子已經碎了一地。
「碎了……」怔然住,雖然一直想要取下它,可是沒想會見到它鐲身碎裂的慘狀,梅若穎有些錯愕與不捨。
「怎麼會這樣?」荷米絲猛抓頭髮,這種情形她也是第一次遇到,愛情的引線遭到破壞,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鐲子碎了,你和蘇劍令的愛情不會生變吧?」她煩躁的捧住自己的腦袋。
「荷米絲,這話怎麼說?」
「這鐲子是你們愛情的引線啊!哎呀,一言難盡,總之它很重要的,雖然它也很古怪。」
「可是它常常給我招來災厄,現在失去不是比較好嗎?」
「鬼咧,」荷米絲忍不住啐了一句,「我也很頭疼,天曉得你為什麼會招來這麼古怪的鐲子當愛情的引線,別人都一本萬利安全無虞,偏偏你跟你的信物很不對盤,常常互相幹格。」
「這不是你為我挑選的?」
「當然不是,而是你跟它有緣。」
「那現在怎麼辦?鐲子摔碎了,它不能給我警訊,我也不知道這次是不是預言有其他災厄要發生,我……」
「等等,我得去查查你跟它的根源才能解答,總之你得給我小心再小心。」
「可是荷米——」
不管梅若穎的呼喚,荷米絲已經搶先一步消失不見,地上碎裂的玉髓鐲子也被她一併帶走。
梅若穎難受的壓住太陽穴,忽然思緒一閃,「不,劍令今天要回台灣的,這不會有影響吧?」她內心十分惴惴不安。
呆坐在地上,許久,她想起她得先歸還那顆黃鑽,連忙振作精神梳洗,匆匆帶著錦盒出門。
依著名片上的地址來到蘇禾集團總部,看著眼前壯觀的建築,她腦海裡閃過高處不勝寒的字眼。
由於守衛嚴格,她以洽公為由,拿出實驗室的工作證,跟著其他員工搭乘電梯上到十五樓,然後轉由安全梯來到十八樓。
「小姐,請止步。」徐秘書攔下她。
「我是梅若穎,古書修繕實驗室的德國長駐代表,由於聯絡不上蘇劍令先生,所以有些事情想跟總經理商討。」她撒了個小謊。
「你應該沒有預約吧?」徐秘書翻翻今天的行程。
「事出突然,所以沒有預約,請秘書小姐代為通報。」
「總經理正在跟夫人以及幾位主管進行早餐會報,暫時……」
「那我在這裡等,拜託你,我不會干擾你的工作,我就在這裡等。」
「那你請這邊稍坐,等會報結束,我會徵詢總經理是不是要跟你見面。」
「謝謝你,我願意等待。」梅若穎坐在沙發上,不自覺的開始緊張。
果然,只要距離蘇席瑞近一些,那種冷冽的感覺就無法散去,如同現在,雖有一牆之隔,卻好像還是能感受到他的冷情。
一段時間過去了,辦公室裡走出三名臭臉的主管,而從一開一闔的門縫流洩出暴怒的女聲,揚高嗓音似是在指責什麼,門一關上,裡頭的話語被阻擋,空間恢復原先的寧靜,偶爾響起徐秘書規律的打字聲,
她打量著徐秘書,她似乎對這些爭執早就習以為常,冷淡的表情簡直就像第二個蘇席瑞。她頓時覺得辦公室裡更冷了。
下一秒,電話響起,徐秘書接起,只聽聞她公式化的連聲應是,目光曾短暫瞥向靜坐一旁的梅若穎,電話收線後她隨即起身。
「梅小姐,請你稍坐,一會兒夫人離開,我會帶你進去見總經理。」
梅若穎知道她有非離開不可的事情待辦,可是又忌憚她會貿然闖入,雖然不知道她領不領情,梅若穎還是露出叫人安心的淺笑保證,「你去忙吧,我會繼續在這等著。」
徐秘書離開後,一開始梅若穎還有耐心的端坐,然而隨著時間越來越久,她有些不耐煩起來。突然徐秘書桌上的電話冷不防的傳出聲音,「徐秘書,馬上叫人備車送夫人回去——」語調聽得出來極度盛怒中。
梅若穎被嚇了一跳,是蘇席瑞的聲音!
她早知道他冷血得近乎無情,生性嚴肅又冷冽,只是她沒想到他發起脾氣會是這麼可怕,彷彿隨時會把敵人的脖子扭斷那麼的憤怒。
瞬間,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一來一往的爭執還在繼續,她不想招惹尷尬,趁著裡頭的人出來前,匆匆躲到電梯一旁的隱密處。
「你實在太叫我失望,難道你對於你爸特地點名狐狸精的兒子到上海的事情,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嗎?」
「媽,你為什麼永遠要那麼多心?爸爸會強迫劍令一同到上海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為什麼這是你的意思?」榮慧聲音裡的怒氣明顯的上升,「你是不是瘋了?」
「你不用管。」
她的表情滿是不可置信的震驚,「蘇席瑞,我可是你的母親,你從小哪一件事不是我來安排鋪路,要不然你會有今天?現在你竟然叫我別管——」她話題一轉,尖銳的問:「我問你,梅若穎答應你的求婚了嗎?」
「我叫你別管,什麼都別管!」蘇席瑞受不了的咆哮道,雙手同時重重的擊打桌面。
「混帳!我不管,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你把家產拱手讓給蘇劍令跟他那個狐狸精母親嗎?我辦不到、辦不到——」榮慧也發了狂的死命揪扯兒子的西裝。
他揚掌拂開,「夠了、夠了,你跟韻姨的事不要扯到我身上,不要拿我當做你鬥爭的工具。」他很痛,彷彿心被撕裂了般。
「住口,什麼韻姨?她只是個賤人,一個奪人夫婿好養尊處優的狐狸精,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宿命,蘇席瑞,如果你不能順利將蘇劍令剷除,那麼我只好自己下手了,你會心軟,但是我不會,我是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的。」
「你想怎麼樣?」蘇席瑞抓住母親的手腕急切的問。
「殺了他,用一場完美的謀殺結束他的生命,包括他母親。」她冷靜嗜血的說。
「你太可怕了!」他怔然鬆手。
「那是他們母子逼我的,也是你逼我的,誰叫他來搶奪蘇禾集團,我要蘇劍令的命!我說到做到。」她猙獰的臉孔上泛起一抹冷笑。
「媽,媽——」蘇席瑞無力的喊,卻阻止不了快速離去的母親,眼睜睜看著辦公室的門被甩上,砰的大響,他落寞得像塵埃,沉沉的落在地上,無法掙脫升天。
梅若穎蹲在角落久久都不能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太可怕了,蘇席瑞的母親實在太可怕了,打扮高貴的外表下竟然有著如此歹毒的心,為了爭奪家產,她居然想要殺害劍令?!梅若穎驚恐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