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秦洛兒凶悍的個性,還真是他的「慾望剋星」。
面對一桌子的豐盛菜餚,秦洛兒卻感到食而無味,全身簡直是如坐針氈般的難過。
因為只要她一抬頭,便可見到坐在她對面的寒島主和冬夜,而楚滄則是坐在她的身邊。她可恨死了這種座位安排。
她剛才本堅持不要同他們這三位「身份尊貴」的男子用餐,她可是一介小婢耶,她才不喜歡這種場合。
不過寒島主冷眼一瞪,她就乖乖的坐在位子上,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用餐時間,三位男子談著他們的事情,在一旁的秦洛兒頗感無趣,只有低著頭,悶悶的吃著碗裡的食物。
「我想這樣分配……」寒冰說著,冬夜和楚滄對於這安排都不反對。
「洛兒,寒島主在問你話。你覺得好不好?」楚滄提醒秦洛兒回答寒冰的問題。
「哦,好呀!」想也不想,秦洛兒直接應好。
她自顧自的吃著,忽然,她想起剛才好像聽到一件不得了的事。
她猛然抬頭,拿著筷子的手不停顫抖。
「寒島主,請問剛才說什麼來著?我沒聽清楚。」希望是她錯聽,千萬要是她錯聽呀!
「我是說,今晚你就和二皇子睡同一間艙房。怎麼,有問題?你剛才不是也同意了嗎?」
「不會吧!寒島主,我剛才因為沒聽清楚,所以胡亂答應,我才不要同他睡一間房。」秦洛兒急忙解釋。天呀!她剛才是做了什麼好事,竟呆到在冬夜面前答應和楚滄同睡一間艙房,之前她雖然被關在無明居,可她和楚滄也沒同睡一起呀!
寒冰瞥了秦洛兒一眼,事不關己地說:「洛兒,你還不明白嗎?我早已將你送與二皇子,這是你們之間的事。」心知將秦洛兒送給楚滄,向來疼秦洛兒的凝雪會很傷心,但楚滄是那麼重視秦洛兒,他怎能不成全好友的心願。
「寒島主,你不明白,二皇子他分明是想老……」秦洛兒未盡的話,全在楚滄瞪視的恐怖表情下硬生生給打住。
「老什麼?」楚滄沉聲問著秦洛兒。 「沒……沒有,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哪有說什麼老。」秦洛兒扯著髮辮,打哈哈道:「我是說……」
她腦中靈光一閃,彈指說著:「對了!我是說你老成練達,還有老成持重、老謀深算、老當益壯,還有……」
秦洛兒絞盡腦汁說著,邊瞧著楚滄益發難看的臉色。
完了!越描越黑。
「還有什麼?」楚滄神情儘是陰冷。
「你為何不乾脆說我是老牛吃嫩草?」
「對對對,我的意思就是……」秦洛兒一急,連話也接錯,心直口快可是會害死人的。
恍然發現自己說錯話,秦洛兒趕緊機靈的改口。
「唉!我的意思就是二皇子太看輕自己了,你是個年輕有為、氣度不凡的青年才俊,身份又是高貴的皇族,哪會想吃我這棵又矮又小,快有十五年『草齡』的老草。」說罷,她虛偽的掩嘴輕笑,「呵呵,你說是不?」
「很好,既然你這麼不嫌棄我老,那就乖乖的認命吧!」楚滄忽地一笑,不待她再說話,硬是強架起掙扎不休的秦洛兒,往兩人的房間走去。
「不要,我不要。救命呀!」秦洛兒就這樣一路哇哇亂叫地被楚滄拖回房間。
第七章
楚滄雙手環胸,打趣的看著在床上縮成一團的秦洛兒。
他向前走一步,秦洛兒馬上抄起身邊的物品防衛,並喝聲道:「別再過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別逗了,你要怎樣對我不客氣?」楚滄啞然失笑,瞧她正拿著一顆枕頭威脅他,他還真怕!
秦洛兒啐道:「你覺得挺好笑是嗎?現在是因為我不會功夫,要是我是武林高手,一顆枕頭也可以要了你的命,愛笑就笑死你好了。」她手一動,枕頭直直的往楚滄飛去。
楚滄不躲不閃,微一伸手,便將騰空飛來的枕頭接個正著。
「要成為武林高手,我等你。」他笑得得意,接住的枕頭在手中拋著。
秦洛兒撇過頭,不想理會不通人性、只通狼性的無賴。反正怎麼打也打不過他,她乾脆來個眼不見、耳不聽、心不煩。
楚滄湊近她身側。
「別這麼生氣,每次見到你,你總有生不完的氣,我倒挺懷念你甜甜的笑容。」
「哼!」本姑娘才懶得笑給你看。
「你不說話,是在生我氣?」
秦洛兒在心裡嘮叨:當然生氣,誰教你和寒島主這麼過分,竟將我當成貨物,推來送去,一點都沒把我當成人看。
「好吧,既然你都不理我,那我做什麼都不關你的事。」楚滄開始脫下身上的衣服。
「你快住手!別脫了。」秦洛兒驚聲制止。
「不成,我想休息睡覺,當然要脫衣,難道你睡覺時還要穿著整齊呀!」他繼續著手裡的動作,直到身上僅剩單衣。
秦洛兒恐懼的看著楚滄,更加拉緊自己的衣襟。她何止想穿著整齊,如果可以,她還想全副武裝,最好手中還有一把專砍色狼的刀劍,看她殺得楚色狼片甲不留!
今晚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她一定要奮戰到底、永不妥協。
楚滄爬上床鋪,那高大的身軀,讓身形嬌小的秦洛兒沒來由地產生壓迫感。
強健的手臂環上秦洛兒的身軀,拉著她一同往床上躺下。
「死色狼,別碰我!」光是這樣被抱著,可也嚇壞了她。
秦洛兒不停的想拉開他的手、推開他的身,無奈楚滄的身體手臂似銅牆鐵壁,她怎麼使力也掙扎不開。
楚滄雙手穩穩的定著秦洛兒,熾熱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後背。
他半是安撫、半是威脅懷中的佳人,「別怕,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只是想這樣抱著你睡。如果你再這樣亂動,我控制不住可別怪我。而且我們艙房隔壁就是冬夜所睡的艙房,我想你不會故意大聲叫嚷,讓他誤以為我們正在做什麼『好事』吧?」
可惡,竟用這種爛招!
秦洛兒暗暗咬牙,卻礙於楚滄的威脅,不敢隨便亂動叫嚷。
片刻後,無言的靜默在兩人之間流動,耳邊所聽到的只有海浪拍打的聲響和身後沉穩的呼吸聲。她最怕這種平靜的夜,因為這會讓她想起失散許久的姐姐。
秦洛兒搖搖頭,想甩開那惱人的情緒。她猜想著:他真睡著了嗎?還是喚醒他,同他聊聊天。
「你睡了嗎?」她試探的問。除了沉穩的呼吸聲,楚滄並沒回答她。
輕手輕腳,秦洛兒慢慢移動,想拿開楚滄環著她的手臂。她被這般抱著側睡頗不自在,於是她轉個身,平躺著睡。
秦洛兒平躺著,不意看到楚滄沉睡的臉龐。那由左至右,往他臉上斜劃下的傷痕,著實讓人觸目驚心。
不知道為什麼,她起初看到這些傷痕會感覺到恐怖,但是和楚滄相處這些日子下來,她卻一點也不會怕,反倒覺得臉上帶著這些傷的楚滄,心裡的傷痕一定比臉上的更深、更痛。
秦洛兒喃喃自語:「你心裡的傷,一定比臉上的傷還痛。」
她伸手輕輕描繪著楚滄臉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痕。交錯的傷疤,毀了他一張讓人驚歎的絕世俊顏,但楚滄深蘊內斂的潛在氣質,是外表無法遮蔽的。
關於楚滄,秦洛兒認真不過的想著:如果楚滄沒了臉上這些傷痕,或許他會變回以往那個高不可攀、不可一世的定北王龍君燁,而不是現在和她躺在這裡,溫柔陪著她的楚滄。
她伸手至衣領內,拿出姐姐給她的小錦囊。看著那又髒又舊的小錦囊,就好像看到姐姐在她身邊。反正既甩不掉那逼人的愁緒,不如直接面對。
她對著錦囊傾訴:「姐姐,像我這樣一介平民百姓,也沒有什麼家財萬貫,應該和冬夜是比較適合。」
「但,如果我喜歡上皇室身份的男子……真的好嗎?還是要保護好我的心,別讓他給輕易偷走?」
她真的好煩惱,心中千頭萬緒,理不出個所以然。
「還有,他被女人這般殘忍的傷害過,有可能真如他說的真心待我、永世不渝?」
「唉!」秦洛兒輕聲一歎,「還是因為只有我不怕他臉上的傷痕,所以他才喜歡我?要是他回復以往的瀟灑俊美,他還會喜歡這麼平凡的我嗎?」
秦洛兒忽地敲敲自己的小腦袋。「哎呀,我在亂說什麼!累了一天,該早早睡了。」閉上眼,她感覺自從和楚滄在一起之後,向來活潑樂觀的自己變了,變得容易染上輕愁。
一種淡淡、幽幽的情愁。
寒冰所乘的船隻,並未如他們所預料的追上龍君煒的船,所以在還沒找到凝雪之前,寒冰決定先落腳他在京城附近建的「寒雪別館」。
當然,照慣例,寒雪別館的住房安排依舊是寒冰、冬夜各自一間,至於秦洛兒、楚滄呢?
依舊是秦洛兒哇哇叫著不依的老樣子,不過她還是讓楚滄給拖進兩人共有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