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夜了呢?她為了一個男子思前想後得不能成眠?難道這就是喜歡上一個人的代價麼?她覺得自己不再是雲淡風輕的了。
黑子、白子,黑子、白子……她逐一地將黑白棋子安置在棋盤上。
突然間,她靈機一動……或許,這樣子能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情。即便他從此不理不睬,她也心甘情願接受這樣的結局。
尾聲
一轉眼,又是一輪明月盈缺流轉。個把月前,因為馮聰失蹤所引起的一連串事件,頓時就像一場夢般了無痕跡;除了達溪彥齊的下落不明之外,一切生活都回復了常軌。
偶爾,馮聰會透露些許康王府的趣聞,不過大多是關於賀連雪的事情,很少提及康王,她也從來不問。這似乎成了他們堂兄妹之間的默契。
康王一直沒再來找過她。他們就像是兩條交錯的直線,雖然在交會時曾經那麼親近,但之後卻漸行漸遠,再沒有了交會點。
不知康王是作何感想,不過,她倒是常常在獨處時想起那段奇異的邂逅與相處的時光。隨著時間過去,先前在心底對他不解風情的怨慰逐漸褪去,起而代之的是思念的心情益發濃厚。
每當憶起他的聲音、他的笑容、他的溫度、他的味道,都令她感覺心安而溫暖。於是,思念成了她的習慣,一個旁人都未能察覺的新習慣,那是她獨享的喜悅。
這回又到了東市的市集之日。每逢此日,東市就顯得特別熱鬧。來自四面八方的商旅,無不竭盡心力地展現自己帶來的商品,以求得好價格出售。
在百無聊賴之下,馮迦陵身著布衣素衫,帶著侍女小月來到東市的市集晃蕩,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新奇物事。
來到了一攤兜售口女子飾品之處,上面陳列了不少頭飾、衣飾。她摸摸髮髻,想起自己惟一的一支王簪子早就沒了,不覺失笑。
「也好,趁著今日市集為自己挑選一隻新簪子吧!」
正當她仔細端詳著手中的翡翠簪子時,冷不防地有人抽走了她手中的簪子。
她氣呼呼地轉身過去,打算跟那人理論。
「你這人是怎麼搞的!?一點規矩都不懂!沒見到姑娘我正在選貨麼!?」馮迦陵驚異地看著康王。「是你?」
眼前站著的竟是久違的康王。他看來神清氣爽,數日不見,他似乎顯得更加氣宇軒昂了。
康王笑嘻嘻地望著她。「你的眼光很好啊!我也正好中意這一支簪子。嗯……我找來找去,總是找不到一支合我意的簪子。不過這支倒是挺對我的眼!色澤青翠明潤、雕工素雅精緻……決定了,就是它了!」
馮迦陵急忙抓住他的手,阻止他欲買下的舉動。
「等等!君子不奪人所好。這是我先看上的!」
他用另一隻手拉下她欲阻止他的手,將之緊緊握住。
「我沒有奪人所好。老闆,這簪子我要了!」
馮迦陵企圖掙開被緊握的手,但是他的手勁太大,她完全動彈不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付完錢之後,他仍不打算放開她,就這麼拉著她在街上走。
小月知道來人是康王爺,所以不敢吭聲,只能快步跟在馮迦陵身後。
馮迦陵不想引人注目,只得小聲氣憤地一遍遍問道:
「你要帶我去哪裡……你到底要幹什麼……快放開我啦,」
但是康王並沒有放開她,也沒有跟她解釋什麼,只是拉她上馬,然後狂奔離去,只留下瞠目結舌的小月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 ? ?
他帶她來到了林間獵屋,逕自推門而入。
馮迦陵自站在門邊,臉頰脹得緋紅,卻不肯進門。
康王轉身喚道:「進來啊!你怕我吃了你麼?」
馮迦陵結結巴巴地語不成句。
「為什麼……要來這兒?沒事的話,我想走了……」
康王見她轉身要走,連忙跑出來拉住她。
「我帶你來看一樣東西。」
「有什麼好看的?我早就看過了!」
他硬是把她拉進來。「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屋中陳設依舊,依然是滿佈塵埃,只不過木桌上多了一個棋盤,上面零零星星安置了一些黑白子,看來像是一盤尚未分出勝負的棋局。
「你棋藝高超,倒是說說看這棋局該怎麼解呢?」
馮迦陵看看棋盤,再看看他。「我怎麼知道?」
「那麼你幫我看看,我這一子下得好不好?」
他拿起一枚白子,安置在那一塊幾乎要被黑子包圍成塊的惟一缺口,反將白子連成一氣。
馮迦陵看了心裡一動。他竟給她如此的回答……
「到此之後,這一片便全是白子了!」他平穩地說。
語畢,他將方纔從市集買來的翡翠簪子插到她髮髻上。
「皇上沒給你指親?」馮迦陵睇了他一眼。
他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兒。
「你瞧!我這裡面全都是白子兒,哪還有心思成親?」
馮迦陵嫣然一笑,伸手一抹,抹去了既成勝負的棋局。
康王握住了她的手,歉然道:
「我無法替你尋回原先的玉簪子,那獄丞己還鄉去了……」
馮迦陵微微一笑。她伸手摘下頭上的簪子,緊緊地握住。
「你知道我更喜歡它的……」
聞言,康王將她擁入了懷中。
「那這回你可要好好收著它!別再隨意送人了。」
馮迦陵沒再回話,只是倚在他的胸口,無聲地微笑著。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