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不過,您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老爺和夫人那麼疼愛您,可別——」小茵尚未說完的話語倏然被小姐以手制止。
柳吟月看著前方,人群的騷動引起她的注意。
「好像有什麼事發生,咱們去看看。」說完立即驅步上前,小茵也趕緊跟了上去。
原來是聞芳而來的眾多王孫子弟當中,出現了三位卓爾不凡的貴公子,他們的出現引起眾人的注意,也吸引住所有姑娘的目光。
這三人出色的俊顏傲視群雄,卓絕的儀表散發王者貴氣,讓其他男子頓覺失色,識相地遠離他們,免得被比到地底下去了。
這三名公子分別身穿藍、白、黃色袍衣,身邊只跟著二名隨從,來到一處適宜賞荷的涼亭。當然,好地方是早早被人給佔了,奇異的是,當這三名男子出現,石椅上的人自動起身恭敬地讓位。
看到這一幕,柳吟月好奇地向旁人打探。「請問這位大嬸,他們是誰啊?」
大嬸睜大了眼,上下打量柳吟月一番才說道:「想必公子是外地來的吧?居然不認得大名頂頂的三王爺李文靖!」
「李文靖?誰啊?」
「就是那穿白衣服的大爺啊!旁邊藍衣服的是蕭天平將軍,黃衣服則是中書令大人的二公子康仲麟。」
「哦?」柳吟月好奇地審視那三人。
「每當這三人一出現,姑娘們個個心口小鹿亂撞,尤其是那風流僩儻的三王爺,瞧他那氣宇非凡的神態,更是把全京城的姑娘可給迷死了,每個姑娘都夢想嫁給他,要是我再年輕一點的話……」
那位大嬸滔滔下絕地說著,意亂情迷的雙眼直勾著三王爺,一副發春的模樣叫柳吟月看了好笑。
那三王爺真那麼魅力無窮?她好奇地盯著白衣男人,英俊是滿英俊的,不過因為她有一個儀表出眾、小她一歲的弟弟,從小看到大,所以對英俊的男子早免疫了,下像其他姑娘看到美男子就目瞪口呆,頻頻展露風情,只為了奪得那三王爺的目光。
蕭天平率先向白衣男子開口。「王爺,這兒就是有名的賞荷亭,在民間又戲稱『望顏亭』。」
李文靖閃著興味的眸光,渾厚清朗的嗓音問道:「何以稱為『望顏亭』?」
康仲麟接著補充。「這裡每年荷花季,必定召開大小荷宴,幾乎所有世家官宦的千金小姐皆會出遊參與盛宴,只有在這時,大家才有機會一窺她們的面貌。所以每年此時皆吸引大批的百姓和王孫公子,到這兒欣賞她們的麗顏容姿。賞荷在其次,觀望紅顏美色才是主要目的,所以賞荷亭就成了『望顏』亭了。」
三人相視而笑,李文靖悠閒地搖著摺扇,俊美且懾人的眸子興味地瞧著對面的名媛淑女,引得那些名媛們低頭嬌羞。
呵,原來是個花花公子!柳吟月不層地鄙視,還以為那三王爺有什麼三頭六臂能令女人為之癡迷,不過徒有一張俊臉罷了,只是使個眼色,那些大家閨秀居然因此而嬌羞?她下禁低笑。
「『公子』,什麼事那麼好笑?」小茵好奇地問。
「沒什麼,瞧那俊男美女眉目傳情的戲碼,挺有趣的。」
小茵靠近主子的耳旁小聲地說:「如果『公子』恢復女裝,到時全京城的男子只瞅著您看,眼連眨都下眨一下。」
「多嘴!」柳吟月輕斥。
此時,人群再次起了喧嘩,一座華麗的轎子出現在眾人眼前,又不知是哪家的名媛閨秀來此賞荷,眾人皆好奇地躋身探頭。
轎簾一掀開,只見一位倩影讓隨侍的丫鬟攙扶而下,此女手執織羅扇嬌羞地掩住面孔,雖看下清長相,但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已網羅所有男子的心神,光瞧那姣好的身材,就可想像此姑娘是如何的花容月貌。
平民百姓及王孫公子皆集中注意力於此姑娘身上,就盼能一窺容顏,滿足賞心悅目的雅興。
一個轉身,遂眾人所願,這位神秘的姑娘放下織羅扇,露出男人領頸而盼的姿容——
霎時四周靜默無聲,「驚艷」變成了「驚嚇」,「悸動」變成了「抽動」。
沒有什麼花容月貌,有的只是長滿麻子的豆花臉,所有人鴉雀無聲全怔住了,不一會兒工夫,男人們全變得忙碌起來,互相談詩說詞啦!有事告辭啦!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對無鹽女的頻放秋波視而不見。
小茵忍下住低笑出聲,引來主子告誡的眼光。
柳吟月向一旁的大嬸問道:「請問大嬸,那名女子是哪家的干金?」
「她呀,是袁千霸的獨生女,長得這副德性,年近二十了還嫁不出去。」
「袁干霸是何人?」柳吟月好奇地問。
「公子,這你就問對人了,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消息可靈通了。那袁干霸是三個月前搬來咱們城裡的富商,專營銀樓酒館的生意,家僕上千,養了一批功夫底子好的保鑣,大家都稱他霸爺,最大的心願就是幫他那年逾十九的掌上明珠找個好夫婿。」大嬸一副自傲的模樣,說著大街小巷盛傳的小道消息。
柳吟月打量眼前的大嬸,拱手諂媚地誇讚。「想必大嬸是專職替人牽紅線、做姻緣的偉大事業?」
大嬸一張血紅大口張成了一個圓,開心地道:「公子真聰明,猜得準!這兒的人都叫我張媒婆,實不相瞞,上個月霸爺還特地贈我黃金,拜託我幫他女兒相個適合的人選呢!」
「贈黃金?那袁干霸出乎真是闊氣。」
「可不是嘛!今兒個還在金玉樓擺宴請客,招待城裡的望族呢!」
柳吟月淺淺微笑,聽完張媒婆的小道消息,看著男人們欣賞女人相貌的樣態,不禁歎息。貌美的女子,輕易贏男人的讚賞和肯定;而貌醜的女子,卻要無端招來他人的恥笑。
她才不要成為她們其中之一,像商品一樣被男人如此估斤秤兩。
「小茵子,咱們到別處逛逛。」
還是扮男人好,這樣大剌刺地走在街上,不需要顧慮世俗對女人的教條,什麼走路目不斜視、蓮花小碎步等禮儀,現在她盡可左顧右盼,上館子喝茶,享受無拘無束的日子,雖然這日子或許下長,但夠她回味半輩子了。如果她能一直拖延爹娘的這婚,就能夠保住自幼希冀的自在生活。
「『公子』,您瞧對面!」
「什麼事?」
順著小茵指的方向望去,正好看見一位公子正色迷迷地盯著一位貌美的姑娘,公子的隨侍僕人圍住那姑娘和丫鬟,看樣子是囂張的絨褲子弟在調戲良家婦女。
「開玩笑!光天化日之下,豈容這等好色之徒欺凌人家弱女子?別人准,我柳吟月可下准!」於是邁開步伐大步往前走去。
「小……『公子』,別去呀!」小茵拉著王子,阻止她路見下平的舉動。
「你沒瞧見那色狼在欺負人家黃花閨女嗎?」
「就是瞧見,才不要您去多事呀!」
「膽小鬼!這麼怕事就躲到一邊去,別阻攔我!」
「不行呀!要是不小心洩漏了您女扮男裝的身份……這事傳到了老爺耳朵裡不說,萬一您受了傷,小茵有九條命也擔待不起啊!」
經丫鬟一提醒,柳吟月慎思一會兒。的確!這事不可莽撞,免得壞了柳家及爹的名聲,得智取才行。
突然心生一計,她將小茵拉近開始咬起耳朵,說著自己的計畫。
蘇倩兒慘白著一張芙蓉玉頰,和貼身丫鬟兩人抱在一起,害怕地看著這群擋住她們去路的男人。
「這位公子,小女子與您素不相識,可否讓路?」
杜官闊一臉邪氣,色迷迷地盯著她。在這方圓十里之內,他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姑娘,命了侍從包圍她們,好仔細欣賞美入之姿,心裡猜想著她不知是誰家的姑娘?他非問出名字,好選個吉日去提親,娶回家當他的第八位愛妾。
「姑娘若不說出芳名,小生是不會死心的。」
丫鬟翠玉奮勇地擋在主子前面,喝道:「你們快讓開,別擋住我家小姐的去路。 」
「臭丫頭,沒你的事,讓開!」丫鬟被杜官闊撥到一邊,隨即被他的隨從擋在身後。
蘇倩兒急得臉色發白,早知道就聽奶娘的話坐轎子出門了。因為一時的好奇,興起徒步逛街的興致,帶著貼身丫鬟翠玉撇下了轎夫,在這一年一度難得的花季,學那平民百姓逛大街,想不到卻遇上了登徒子。
「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生只是請教姑娘芳名,怎是相逼呢?」說著說著,還以摺扇輕薄地托起她的下巴。
蘇倩兒因他的逾越而往後退怯。「公子請自重,再這樣無禮,我……我……」
「別害羞,大不了小生願為姑娘的名節負責,只要姑娘點頭,我立刻以八人大轎迎娶,讓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華服傭僕、金銀珠寶,要什麼有什麼!」
蘇倩兒退逼到牆角才發現已無路可退,眼看著這邪氣的男人就要欺近,當下亂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