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奇迅速的攀爬上樹頭,身後的他卻還不肯放棄的出手追來,兩個起落兩人竟只差距半個手臂,她聽到呼呼風聲與那沉重的腳步聲——想也知道他還處於疼痛難當的情況。但是這樣還能苦追不捨?好,倒要看你捉不捉得到本姑娘。
在他堪堪捉住她衣帶千鈞一髮之際,不奇突然自己解開衣帶,讓他撲了個空,緊接著她用力扯下黑色外衣……
司徒燁以為自己捉到那詭計多端的野貓,卻發現他握在手中的不過是她的衣帶,更沒想到她竟在他面前寬下外衣——
黑色外衣底下還有一件她平日穿著的青布衣,但黑外衣在她手中三兩下揮成了一塊大布,原來這衣服是設計來可當武器的,穿著時不覺得,等脫下了才發現它是整整一片布裁成的。不奇就以受訓多日的手法朝後飛打過去,宛如一道黑牆直兜頭往他襲去——就這麼一擋一拉間,不奇已經得到她脫逃所需的時間,順利的往幾尺外的林內奔跳而去。
而另一頭,司徒燁好不容易除下頭上的黑布,後頭趕上的司徒宛也已經來到他的身旁,發現自己兄長正望著西北方瞇著眼發著呆。
「大哥,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出來這麼久?那三個鬼丫頭捉到沒有?」
司徒燁沒有回答三弟連珠炮似的問題,低頭凝望著手上那片黑布。
「這是什麼布啊?」
司徒宛也注意到了大哥注視這塊布的神情透著古怪,伸手要拿——卻被他大哥給格開,並且三兩下的折收成一條長布,纏收在他的袖內。
「回去吧。」司徒燁說。
還搞不清事情來龍去脈的司徒宛也只得搔搔他那無用的腦袋,乖乖跟著大哥回知府衙門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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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奇才剛回到客棧,不怪與平凡已經急得快跳腳了。她們兩人一擁而上,一個左一個右的夾住不奇,「不奇姊,你終於回來了!你還好吧?」
白著臉,不奇勉強自己展開笑容說:「當然,那些膿包、草包王爺怎麼能把我難倒?我這不是安安全全的回來了嗎?」
「還說呢!瞧你連『金蟬脫殼衣』都用上了,可見得那傢伙還真有那麼點功夫。」不怪先倒了杯茶水遞給不奇,然後坐在她身旁說:「從我和他交的那幾手看來,他的武功和婆婆們有得拚比。我則還差得遠了。」
平凡一張小臉垮下來,「這可怎麼辦?半途多了這個程咬金,我們又打他不過,要怎麼把玉麒麟搶到手呢?我們起初計畫硬借,我看也行不通了。」
「我看要靠不奇姊姊的神機妙算才有辦法過這一關了,對不對?」不怪信心十足的看向不奇。
可是不奇一動也不動,雙眼直愣愣的盯著前方,平凡伸出五指來在不奇姊眼前張了張,還是沒半點反應。她與不怪兩人好奇的對看一眼,又動作一致的轉頭看著不奇。哇,不得了了,不奇臉上突然冒出火熱熱的紅暈,像天邊晚霞一樣煞是好看。想當然,不怪與平凡哪有心情去想這時不奇的臉蛋有多艷麗,只以為不奇是中了毒或是被打出了內傷,病得滿臉通紅。光這樣想,她們急都急死了。
「不奇姊!」兩人一起叫喊著,「不奇姊,你怎麼了?」
被兩人這麼一吼,讓不奇那忘魂丟魄的表情全嚇飛了,整個人也才回過竅。
「甚……甚麼?我沒怎麼樣呀!」她雙頰紅暈稍退的說。
「可是你的臉為什麼那麼紅?」
「是不是那個千刀萬剮的什麼爛王爺用毒傷了你,若是如此,就算要賠上我不怪這條命,我也要前去找他拚命!為不奇姊出這口怨氣。」不怪立刻捉起客房內掛著的一柄寶劍說。
「我也去!」平凡一張小臉也是氣憤填膺的。
不奇忙搖著手說:「不、不,我真的什麼事都沒有。你們不必衝動!」
「那為什麼你突然間發愣?我和平凡在這邊喚你好幾聲,你半點反應都沒有,還有,你的臉怎麼會平白無故的紅起來?」不怪嘟起嘴怪道。
「對呀,像畫上去的。」平凡也說。
「不奇姊,你可別瞞我們。你助我逃走之後,那個王爺捉著你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不怪心思難得細膩的問道。
這話一問,不奇臉兒又紅了,「別再提這件事,過去的就過去了。」她取出深藏在貼身衣袋內的一塊黑鐵令牌,「不怪妹妹,我想目前計畫有所變動,不如找些人手來幫忙吧!這塊撿來的天山幫幫令,又可以派上用場了。」
「計畫有變動?這麼說不奇姊你已經想好要怎麼拿走玉麒鱗囉?」不怪接過令牌說:「我們要怎麼對付王爺那夥人呢?」
「山人自有妙計。」不奇心想,她非要從那傲慢、無理、放肆的傢伙眼底下,大大方方的拿走玉麒麟。這不光為了應付婆婆們的小比試,也是她與傲慢王爺的角力。這一次,她要加倍討回他施加在她身上的恥辱。
讓他知道任意輕薄姑娘家,沒那麼便宜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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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說你看見自己徒兒被一個無恥狂徒輕薄,還那麼沉得住氣啊?居然不出手。」怪婆婆那雙小圓眼珠在奇婆婆身上繞了繞,「要知道,好歹我們也養了她們十幾年,就像自己孫女兒似的,看見孫女兒被男人欺負……」
奇婆婆打鼻孔裡噴出了口氣,「我看不奇還挺喜歡讓男人抱在懷裡頭的,幹嘛多費勁出那分拳腳功夫。再說,我相信憑不奇的腦袋,她有的是辦法自那傢伙的手中逃走,你看看……這不是讓那傢伙吃了一鼻子灰嗎?你有時間調笑我,不如看看自己那位乖徒弟,不怪這次可真是多靠了我們不奇幫忙,否則那兩三下……」
奇婆婆話沒說完,怪婆婆已經一個氣悶,嘩地出手就是兩拳迎面招呼,奇婆婆也不甘示弱,舉起她那出了名的龍頭枴杖格擋開來,兩人就在客棧屋頂動起手腳來了。即使是在這樣不方便的地方動手,兩人還是打得不分軒輊,分不出上下。
「妙啊,妙啊,原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妙在這裡,早知道這樣,我就不用比了。一定是我那可愛又滑溜的徒弟會取得那玉麒麟。」頭髮半黑半白,臉也半嫩半老的爿婆婆抽著水筒煙斗,呼呼有聲的笑著說。
奇、怪二人聽得此言,竟也不需停下手上的招數,只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各自都把打鬥方向轉到爿婆婆這邊,一個棒子打過去夾帶著虎虎掌風,眼看著爿婆婆就要被打倒,她卻又輕輕鬆鬆的向後一仰,俐落的翻了三個觔斗逍遙遠去,間夾著一串嘻笑之聲。
追過去的奇與怪兩位婆婆,也笑將起來,只不過片刻的工夫,三人已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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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恨,昨夜夢魂中。
這一天王兆這知事坐立不安,雖然前面濟南王爺已經答應要助他一臂,不讓玉麒麟被奪走,他也以為自己穩能躲過此劫,但是想起昨夜兒闖來的那三個來路不明的丫頭,目中無人來去自如的模樣,王爺親身追出竟也沒捉到半個——一思及此,不由得他冷汗直冒。
結果他自大清早起床後,心窩就沒一刻是安寧的。總像吊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直打架。擔心歸擔心,府衙的公事也不能荒蕪,在忙碌的審案與調理過程中,大半天也總算是相安無事的度過了。
一天有驚無險的度過,知府衙門剛關上,王兆就垂下了肩頭鬆口氣,回轉到知事府內。
兩位貴客正坐在花廳內喝茶。濟南王爺手上還持著一本書卷,氣定神閒,一點也沒有緊張或是憂心的神態。看到王爺這麼篤定,王兆倒是覺得自己太沉不住氣了,經過這麼多年的歷練,竟為了這一個膽大的偷兒煩悶。
想起以前跟隨著司徒老爺與王爺戰場廝殺、打拚的情況,過有一天沒一天的玩命日子,對死字半分都不在乎,果真是人越活越回去,膽子越老反而越小。他搖著頭走進花廳內。
「兩位公子好。」
司徒宛自他耍練的五柄飛刀中轉過身,「王大哥好。」
凝神看書的濟南王爺也對王兆點個頭說:「知府辛苦了,是辦案子有什麼問題嗎?你神色似乎有點……沮喪。」
「王爺真是好眼力……不,該改口為司徒公子才是。」王兆走進廳內,坐進老位子說:「老了就是老了,方才小的我感歎自己和過去大不如前了,為了偷盜御賜寶物這等事,鎮日不得安眠。哎,反正是賤命一條,了不起讓皇上砍頭便是,何苦這麼想不開呢?」
司徒燁明白王兆大哥的心頭想法,過去出生入死為皇上打下一片大好江山,何嘗畏懼過死亡二字。「大哥想得多了,要知道大哥不再是孤家寡人,男子漢大丈夫自己的命可以不顧,卻不能拖兒累妻。你現在為這件盜寶之事擔心,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