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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李葳

  密如黃蜂的飛鏢,司徒燁他們三人還能應付。唯一有危險的卻是身下的座騎,刀劍無眼,它可不會挑人或畜生才叮,偏偏飛鏢範圍來得極廣,功力較弱的不奇顧得了自己卻無法兼顧到「白星」。

  勉力去救的結果,反而讓她多次陷入危境。司徒燁縱身飛到她的座騎上,拍開自己的馬兒,讓它為自己逃命去。護住了不奇的週身,他袖風一揚,便聽得叮叮噹噹許多的飛鏢都落到了地上。

  「是哪位兄弟與在下有過節,不妨出來一見。這樣暗箭傷人未免有失光明正大?」他朗聲呼道,眼觀八方的看見林子內衣衫一飄,「原來是天山幫的三位,既然都做了,何不坦言承認好了?」

  司徒燁這句話說完,所有的飛鏢都已停發。司徒宛率先衝過去捉人,哪裡還有人影,早在事跡敗露之後走得乾乾淨淨,「哼,果真是一群小人。」司徒宛一邊罵道,一邊自樹林子走出來。

  他沒空回答宛弟的話,因為不奇埋首在他懷中的嬌軀半點動靜也沒有,「不奇?不奇?已經沒事了!」他搖晃著她的雙肩,她卻雙眼緊閉一動也不動。探手在她額際,冰涼得嚇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醒一醒,不奇!」他皺緊眉頭搜索著她身上,最後在她上臂找到一枚咬進肉裡的小黑鏢,鏢有五爪緊緊卡著。「糟糕,想必這鏢有毒!」

  司徒燁抽出靴上的小匕首,緩緩的畫開黑鏢旁的膚肉,不奇在昏迷中嚶嚀著,卻沒有醒來的跡象。撥開五爪倒勾後,他取出懷帶的一隻磁石戒,輕輕吸起那枚黑鏢,聞了下鏢勾上的氣味。除了不奇鮮腥血味外,還有一抹淡淡的清香。

  「居然用這麼毒的藥?分明不留活口。」

  「大哥,怎麼回事?這丫頭受傷了嗎?沒問題吧?」一路上雖然和不奇吵嘴,但是司徒宛在經過這場生死鬥之後,也對不奇產生一種類似同情與怪異友情的情感。所以他這句話問得真心,臉色也有著非比尋常的關懷之情。

  隨意撕下衣服一角為不奇裹住上臂,點住幾個護命的穴位,司徒燁拿出他隨身帶的丹藥餵入她口中,他才告訴司徒宛說:「她中了他們的飛鏢,鏢上餵了一種百步奪命蛇毒,現在暫時讓我用幾顆承天仙授丹護住小命,可是這撐不了多久。我要帶她先趕往石家莊,你找到走失的馬兒後,到石家莊來找我。」

  不待司徒宛的回話,他已策馬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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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帳燈昏  哽咽夢中語

  是他春帶愁來  春歸何處  卻不解帶將想去

  隱隱約約中,不奇耳旁有著嘈雜來去的人聲,一個幻影疊過一個,她好像看見了不怪還有平凡,婆婆們生氣的模樣,她小時候挨罵的景象,還有一個無臉的女子,背對著她不斷的流淚哭著,模樣好傷心好傷心,不奇的心都讓她哭得碎了。那是誰?是娘親嗎?

  可是她太累又沒力氣,所以那無臉的女子又消失了。斷斷續續,不奇還看到一些奇怪的人,有的認識有的不知,紛紛飄過她的四周,或笑或顰眉,或怒或喜的,最後出現的是一張濃眉大眼、英俊挺拔的臉,抿著似笑非笑的雙唇以及那惱人的黑眸。不知為什麼,她心中湧起一陣甜甜酸酸的滋味。

  接著,他越走越遠,在他身旁出現的是一群美麗姑娘,個個都溫柔可人的對著他笑,並對著他招招手,結果他就靠了過去……

  「不!不!」不奇搖著頭,痛苦的說著,「不,不要!」

  「你醒了嗎?」一隻柔荑探探她的額,「姑娘?你很安全了,不必擔心。」

  「不!」她叫著,渾身整臉都是汗的睜開眼來。夢境突然地消失了。

  一位容貌秀麗端莊的女子持著手帕擦著她的臉說:「姑娘你是不是作噩夢了?別擔心,這是中蛇毒後正常的現象。現在你體內的蛇毒經過這一發汗,已經清得乾乾淨淨,只要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不奇躲開她的手帕,發覺自己身在一個非常陌生的環境中,這是一間佈置極為高尚雅致的閨房,她躺的床是上好的檜木做成,妝鏡、幾台、窗欞四周無一不是精雕細鑿、用心不凡的精品。這是富貴人家才有的享受,她怎麼跑到這裡來的?

  「我在哪裡?你是誰?這兒是甚麼地方?」不奇看向那位臉上擺著微笑的美麗少婦說:「你是天山幫一派的嗎?」

  「天山幫是什麼?」她持手絹兒微笑說:「我們這兒是董家莊,我是董婉兒,你可以喚我一聲婉兒姊。」

  董家莊……好熟的名字,不奇撐著頭想了想,哦,就是那個……「你就是江湖第一美女?」她眨眨眼問著。

  董婉兒笑了兩聲,「那是以前我在江湖上走動時,一些無聊人取的外號。怕是嘲笑我是心狠手辣蛇蠍美人吧!你是不是聽司徒燁說的?真想不到他這麼碎嘴。」她搖搖頭,鬢髮上斜插的釵花五翠叮噹直響,煞是好聽又好看。

  「司徒燁人在哪裡?」不奇轉頭看著房內,尋找著人影,「我為什麼不記得我來到這兒?我是怎麼來的?」

  「你忘記自己中了飛鏢嗎?」董婉兒溫柔的說:「幸好你命大遇到了燁兄弟,有他迅速的急救,加上幾顆承天仙授丸,你這條小命才保了下來。那只鏢上的毒可是用一種百步奪命的黑白花蛇所淬煉而成,如果在百步的距離內沒有服解藥,是必死無疑的。」

  這一說倒真讓不奇想起來了。

  「至於燁兄弟,他一連照料了你三天兩夜,看你今晨氣色好轉脫離險境後,我才特別命令他去休息,換我來看護你的。」她又說著,「也真難為他了,能在短短幾個時辰內就把你送到我們董家莊來。我家相公直呼著你能有這條命在,真是奇跡中的奇跡。」

  相公?那麼這位江湖第一美女已經結婚了?不奇突然發覺自己喜歡眼前這位說話溫柔卻又不失爽快味道的美麗少婦。「真是叨擾你們了,我又與你們素不相識,卻……」

  「什麼話,燁兄弟的朋友就是我們夫妻的朋友。你別見外,我們和燁兄弟可是拜把的交情呢!」董婉兒站起身來,「瞧我只顧著說話,你來把這碗藥先喝了,等一會見我們再聊。」

  看不出來那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字來的悶葫蘆有這麼多朋友。想起王知府和這位董夫人,不奇由不得好奇他是怎麼辦到的。邊想她邊喝下了那碗苦得直叫人皺眉頭的湯藥,董夫人笑著說:「良藥苦口,姑娘可得多忍耐。」

  藥喝完後,她就連打了兩個呵欠,連董夫人在她耳旁問了些話,她也沒精神回答,再度沉沉睡去。

  等到她一覺醒來,已經又是一天清晨了。

  滿室明亮的陽光中透著淡淡的蘭花香氣,不奇一睜開眼看到的便是司徒燁那高大的身影背對著她站在窗口,想來是董夫人告訴他——她醒了。

  「人要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礙眼,起碼也該體諒我們做病人的痛苦。你這樣擋住窗口,不是讓我嗅不到半口氣,想把我悶死嗎?」不奇調侃的開口。

  司徒燁轉身,黑眼透著些許神秘的光彩,「就算你悶死了,你的嘴巴頭一個會找我算帳。早,小野貓。」

  「不早了,日上三竿,太陽曬到屁股上了。」不奇伸個懶腰說:「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我餓死了。」

  「你這樣子論誰見了都不相信你剛剛死裡逃生。」

  不奇衝著他一笑,「你倒說看看,死裡逃生的人都該像什麼樣子?無病呻吟?愁眉苦臉?我可不會這幾招。不如你教教我!」

  司徒燁並不理會她的胡鬧,走到床邊坐下,一手拉過她的腕搭脈聽搏,過了半晌,「嗯,都恢復正常,你又可以生龍活虎活蹦亂跳了。」他低沉的嗓音和往常一樣平靜,可是不奇卻聽得滿心歡喜。

  他在乎她,關心她的身子狀況。

  「喂,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啊?」她故意假裝好奇,頑皮的問道。

  用那雙黑不溜丟高深莫測的眼睛瞧了她一周圈後,司徒燁用淡淡的口氣說:「侍女我再找一個就是,何難過之有?」

  嘔死人的傢伙。不奇嘟起嘴來,自他大掌中把手用力抽了回來,「那你不會當我已經死了,找別人陪你去消遣娛樂好了。」

  低聲笑著,他溫柔的手執起她下巴說:「侍女死了我不難過,可是全天下就只有一個不奇,你可不能死。」

  心情一百八十度大回轉,不奇羞得臉頰粉粉紅紅的,只是一張嘴巴卻還不饒人的說:「哼,我不過是個討人厭的男人婆,有什麼重要的?」

  「你如果死了,誰來提供我刺激的休閒生活。可不是天天都有個小丫頭掛在樹稍耍猴戲給我看,三不五時還會鬧笑話給我聽,你當然重要了。」他揶揄的往下說時,不奇已經由竊喜轉為憤怒,小臉繃得有如瀕臨爆點的火山。「你可是我的開心果、延壽桃,要知道一天三大笑可保身強體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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