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姨婆婆們,還有不怪與平凡妹妹:
昨日盜寶之事,濟南王爺決定大人不計小人過,只要為姊的替他做一個月女工,他願意前嫌不計無罪釋放我們。所以不奇決定答應王爺的要求,隨他遊歷江南並充當他侍女一個月久。一個月之後,我自會回黑心村內,請求婆婆們的原諒。
敬祝 康安 不肖徒兒 長姊
不奇拜上
「不奇這該死的丫頭,誰讓她替那些貴族王孫做奴才來著,丟光我奇婆婆的臉面。」奇婆婆氣得手中杖棒直打顫,「我要捉她回來,好好教訓!連同那個狗王爺我也一併算在內,讓他知道我奇婆婆在江湖上的地位!」
第五回
人家說出師不利,大概沒有人能比不奇更加體會這句話的。她跟著司徒燁、司徒宛兩兄弟趁著黎明出發,三個人都無話可聊,只好悶著聲逕自騎馬趕路。
嘿、嘿,沒錯,不奇自己騎一匹馬,諸位想想——我們不奇姑娘這麼聰明,會不知道逮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想辦法逃嗎?她是承諾要做他一個月侍女,卻沒承諾她看到了逃生的機會不溜。能夠逃掉這一個月的奴役,誰會傻得留下?不奇的「言而有信」這四個字只針對她沒有人身危險的狀況下才成立,現在她「失身」的危險可是很大喔!
再說,司徒燁自己不是說缺少一點生活的小樂趣嗎?她這也算是提供娛樂的一種方式吧!
第一招,尿遁法。騎出開封府外數里路後,她一個突然勒住了座騎,掉頭往草叢裡奔過去,拋下了一句,「公子,我去解手,你可別過來。」
可惜司徒燁輕輕吹了聲口哨,不奇騎的那匹馬竟像通靈似的,又載著她跑回來。「你需要解手……也用不著騎馬過去吧?」
「哈,哈。」司徒宛一旁幸災樂禍的說:「我大哥早料到你會騎馬逃跑,他特別叫你騎這匹『白星』,因為它只聽我大哥的命令。勸你省點力氣吧!」
不奇只好紅著臉喃喃的說:「我只是需要解手而已。」一眼偷瞧過去,那司徒燁臉上沒啥異色,倒是那雙眼像是洞悉所有秘密,隱約冒著有趣的小火花。
她第一個脫逃妙招——失敗。
接著她安分守己的坐在那匹馬上,老老實實騎在他們兩人身後,偶爾對四周的風景發出哇!嗯!有一聲沒一聲的訝異驚歎。等過了不久,前面兩個傢伙似乎都沒有再注意她時,不奇微微笑。
第二招,且走且逃。這招說來很簡單,就是趁人家沒發現的時候——快溜!她為了讓馬兒繼續前行不敢勒停了馬匹再下馬,只好在他們經過樹林時,攀住其中一根較低矮的樹枝頭,騰空而起。
不想,那匹馬兒竟又再度嘶鳴了起來,還自個兒停下馬蹄,不再前進。這一攪和,司徒兄弟如果不回頭,那才奇怪。
「嘿嘿嘿……」不奇尷尬的笑著,兩隻手還攀在樹枝上,雙腳兀自空晃著。司徒宛首先爆笑出聲,「哈,好好笑,你這模樣就像一隻掛在枝頭的小猴兒一樣。笑死人了。」
臭小子,看我不宰了你。不奇心頭罵道,嘴巴上卻只好說:「我嫌大家悶嘛!所以活動活動筋骨,順便耍點特技娛樂大家。」
司徒燁只挑高了眉毛,要笑不笑的看著她。
反正她這號稱「再世女孔明」的顏面已經掃地,要笑就讓他笑個夠。不奇紅著臉一個騰身轉個圈,姿式滿點的落了地,拍拍自己的衣服,若無其事的走回那匹「白星」的身旁,牽起韁繩說:「我們走吧!」
唉,不奇這次真是栽在這匹白馬的手上了。
暫時無計可施的不奇,跟著他們兄弟繼續往前行,約莫到了晌午時分,他們一行人來到了一個方圓不過幾里的小市集,看得出來是務農為主的莊稼漢挑著一擔擔各色果蔬與雜貨吆喝買賣著。
因為來到了市鎮,所以他們都下馬改用步行,一來方便,二來也省得馬兒去撞到或踩傷他人。不奇牽著溫馴的白馬,東顧西盼樣樣好奇。
「大哥,前方有個小茶樓,我們中午就到那兒用餐好了。」司徒宛只對著司徒燁說話,半點都不把不奇放在眼中。八成還在為了昨天知事府發生的事生氣……小氣鬼全都是這副德行。
司徒燁點了點頭,也不向她招呼一聲,兄弟兩人就牽著他們的馬兒走了,不奇偏不跟上前去,她慢吞吞的走在他們身後。若不是這市鎮太小,沒地方可躲藏,她倒是很想一走了之。
認命後,不奇也牽著馬走到小茶館,看到司徒兄弟已經挑好了一個四方桌子坐下,她就臭著張臉朝他們那一桌走過去,一屁股還沒坐下,就聽到司徒宛在大叫著,「你幹什麼,僕人怎麼可以和主人同桌?」
不奇「青」了司徒宛一眼,「那你這個隨從小弟,怎麼就這麼大方的坐下了?」
為了行路方便,司徒燁裝束是一派平民書生的樣子,而司徒宛就只好裝成書生旁的小隨從,現在又多了不奇這個小女僕,成了奇怪的三人行。和這討人厭的萬徒死比起來,不奇心想她這個小女僕也不見得低等到哪兒去。
「你還敢頂嘴,做我們司徒家的女僕,一旦頂嘴可是要處罰的。」
不奇擦腰冷笑說:「我怕死了。」
「好個狂妄的女僕,可憐一個弱質書生,倒讓人欺負了。」就在此時,不奇背後傳來了一句嘲諷的話,出自一個女人口中。
「師妹,不要多管閒事。」旁邊的人又說。
「我看不過去啊,況且我也想和那位文質彬彬的書生好好親熱親熱。有我們天山幫的幾位義俠為你出頭,這位公子不必擔心這種狂妄放肆的小賤人。不如我來替你教訓這個沒規沒矩的丫頭吧!」
不奇聽到那女人口氣妖媚十足,討好的意味大過於拔刀相助,加上腳步不住的往這邊移動,意圖明顯讓人不覺好笑。姊兒哪個不愛俏?想是她看上了司徒燁這假書生。
不過聽他們自報名號,她才知道身後這幫人原來又是天山幫那幾個傢伙,為了一塊幫令窮追不捨的自雲南追到河南,幾次甩掉了他們,這次竟在這路上又碰到?真是冤家路窄。早知道就不撿他們那塊臭令牌了。
不奇偷看了一下司徒燁的側臉,俊拔出色,難怪那女人這麼快就被吸引。可我們這位酷王爺聽到人家挑逗的暗示,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照舊喝著他的酒,吃他的菜。
「師妹,人家既然沒有應聲,你就不要多管閒事了。」後面又一男子開口。
「要你多話!」女人斥喝了一聲,接著又笑著說:「這位公子,我們交個朋友吧!我瞧你是出外人的樣子,大家認識認識,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司徒燁並不回答。不奇也在想著自己該不該去蹚這渾水,就怕他們一認出自己,又要胡打蠻纏上來。話說回來,這或許是她能脫逃的最佳機會,趁眾人打得一團糟之際,來個聲東擊西。
此刻,司徒宛已經怒道:「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家,自己前來攀親帶故的。我們自會料理我們家的事,用不著你多事!」
這話講得極不客氣,惹得另外兩個男子不得不站起身來,「這位小兄弟,你未免太沒有禮貌,我們師妹好心上前問候,就算你不稀罕也不該平白侮辱人呀!我們天山幫雖然不是什麼大門大派,在江湖上也算有門面的。你們不看僧面總也該看點佛面吧!」
不奇這時已打定主意,「哼,天山幫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學了些三、兩個小把式,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橫行天下?我們公子只要吹口氣,你們就要倒地不起。等他一揮手出去,哈,那你們的小命就沒了。」
江湖中人多半個性莽撞,一言不合就開打,如同家常便飯一般。經過不奇有心與司徒宛無心的挑釁之後,天山幫三人倒都臉色一沉,大鬍子的那位冷笑三聲,「好呀,我孫二倒要領教一下這位公子的厲害。」
「二師哥,不許傷人,否則……」那位娘子口中還在說,那人卻已提刀一招破斧開天的劈了過來,當下不奇斜地跳了開來,那刀硬生生的直往桌面砍下,堪堪要砍落那張桌子時卻又刀身一平,順著桌子橫切過去,像是會轉彎似的,司徒燁在刀鋒迎向自己險象環生時,持起手邊的竹筷子順勢那麼一夾,竟夾住了銳利攻擊。
也就那麼一瞬間,那兩個天山幫的人都看見了不奇,同時叫著:「是這賊魔女,還我幫令來!」
一下子,不奇與兩名天山幫人,司徒燁與那位孫二,各自惡鬥起來。司徒宛嘴巴唸唸有辭的說:「我最看不慣人以大欺小、倚強欺弱,兩個對一個算什麼好漢。我可不是想幫你的忙,只是我看不過去……」說歸說,結果他也加入了戰場中。「說好了,你別以為我想幫你這惡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