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低沉嗓音冷不防地由後方傳來,還挾帶熱氣噴拂在她耳際,嚇得秦優優起了一陣加冷筍,趕緊站直身體旋過身來,沒了支撐,這才發現腳痛得站不住,眼看著又要再跌一次。
「小心!」低沉嗓音的主人眼明手快地扯住她纖細的手腕,止住她的跌勢,秦優優也被強大的力量拉往對方懷中。
二度獲救,她不免感到幸運,抬起頭來看向救命恩人——
「是你!?」她瞪大眼珠子,隨即一個念頭竄進腦海,「你跟蹤我!?」思及此,忙不迭猛力推離他,登時跌坐在地。
「噢!好痛!」痛呼聲揚起,她紅了眼眶,可以想像她完美圓翹的小屁屁,這幾天會多出類似胎記的「黑青」了。
「灝哥,蝦米代志?」這時工人們聞聲而至,圍在樓梯上不解地探頭看向轉角處,只見閻滄灝半倚著牆,還有名女子坐在階梯上。
「沒事,只是有人跑進來,去忙你們的吧!這裡我會處理。」閻滄灝打發走他們後,視線再度調向方才冒出誣蔑之語的女人。
「看清楚了吧?這是我工作的地方,是你擅自闖入,我才沒閒工夫跟蹤你。」板起臉,莫須有的指控令他有絲不悅。
「對不起,因為這真的很巧,所以……」才會直覺地聯想!她囁嚅著,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想怪她,也於心不忍。
閻滄灝黑眸睨視著她,不悅的火氣正在消逝。
「你怎麼會到這兒來?外頭的警衛讓你進來的嗎?」口氣仍舊冷硬,尤其臆測到警衛有可能失職或摸魚。
這一區的房子全屬他朋友——訾宸颶擁有,不是建來賣而是他準備結婚用的,而他則是因為交情不淺,才會親自出馬,還不收半毛設計費,否則以他的行情,光一間屋子的室內設計費,就可以要價幾百萬,更遑論整體建築的設計、工程……從頭到尾親力親為地全程參與。
因此,此處並不開放外界參觀。
「呃……我是路過,看見這裡的房子與眾不同,所以好奇,而且也沒看到警衛,就自己進來了。」一五一十地乖乖說明,畢竟擅闖人家的地方就是理虧。
嗚嗚……好凶哦!這男人當真不賣她的面子,對她的美貌視若無物!
閻滄灝抿起唇不語,斜睨著她,氣氛有些凝滯。
「對不起,我這就離開。」看什麼看,走就走嘛!受不了他打量似的眼神,秦優優在心裡嘀咕。
瞥見她腳下的高跟鞋斷了跟,閻滄灝低咒一聲,搶先在她完全站起來之前扶住她。
「好痛……」右腳冷不防傳來一陣劇痛,她倒抽口氣,又跌坐回原地,一張小臉痛得扭曲變形,血色褪盡,冷汗頓時飆了出來。
「你的腳……」他單腳跪在她面前,將她受傷的腳擱置在自己的腿上,脫下斷跟的鞋子,審視起她的足。「扭傷了。」
她疼得直吸氣,還不忘掙扎,被他握住的足踝似有電流般,讓她羞赧不安,然而他堅定的力道說明了無視於她的抗拒。
「你住附近嗎?」瞧著她已然紅腫的纖細腳踝,他臉色淡然,看不出絲毫情緒。
「不是……」她試著抽回在他粗糙掌中的腳,羞窘加疼痛在她臉上形成紅白交錯的效果。「嘶……痛!」哀嚎和抽氣聲響起,眉心緊擰,眼淚就快奪眶而出。
「別亂動,穿這麼高的鞋來到工地,是想表演特技嗎?笨女人!」皺起眉,他不自覺地叨念,語氣雖帶有嘲諷,但動作極盡輕柔地替她解下另一隻鞋。
本想反駁他的嘲弄,然而他的動作教她張口結舌。「你你你……你幹嘛?」還算伶俐的口才,居然失了作用。
「你車停哪兒?」抬眸,他問,直覺地判定她是開車來的。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和眼眶含淚的蒼白臉蛋,一絲心疼閃電般掠過胸臆。
答非所問的話,再度引來她的怔忡,頓了下,她點點頭,下一秒,竟然看見他脫去套在身上的襯衫,不由分說地繫上她腰際,接著整個人被騰空抱起。
頓時失去重心的秦優優驚呼一聲,本能地攀住他的頸項,瞠大水眸驚愕地看向他。
「我送你回去。邁開步伐,他冷聲解釋,不明白向來不愛管閒事的自己,怎會破例。
「不用了!」忙不迭地拒絕,怎能讓一個陌生的大男人這麼抱著,她還想留點名聲給人探聽呢!
不過,她這會兒知道,他為何在她腰際繫上襯衫了——因為若穿著裙裝被人以這種方式抱起,春光絕對會外洩……看不出來,這麼粗獷的男人心思居然這麼細膩!
「你認為你現在能走嗎?」垂眸對上她慌亂的跟,他的步伐絲毫未減。
「應、應該可以吧……」她遲疑了,想起方才疼得連站都站不穩。
「你認為你的右腳還能靈活的踩踏板?還是你想開著車子找個倒楣鬼同歸於盡?」不再看她,閻滄灝撇唇說著。
的確不能。秦優優睇他一眼,無語,只好乖乖地接受他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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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是凝滯的,但是閻滄灝只把注意力放在路面上,專心地駕著車,不打算打破沉默。
對於為什麼會無法對她棄之不顧的原因,他理不出頭緒。
因為她擁有風姿楚楚、絕麗攝人的美貌?
不,他閻滄灝看過、甚至接觸過的美女,如過江之鯽,才不會受這點因素所影響。
因為她是在他負責的地方受傷,所以他有義務處理到底?
見鬼了,那是她擅自闖入,受了傷也不該是他的責任!
那是為什麼?
對個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這未免太過熱心了吧!?
困惑攏上心頭,話不多的他不免更加靜默了。
伸出援手並不代表他是想藉機會親近佳人,就當他是同情心氾濫、日行一善吧,還是見鬼的紳士風範都行!
他實在好心的連自己都匪夷所思,他發現他竟然——
「這不是去我家的路,你要去哪裡?」車子突然轉道,秦優優不解地問。
照理說,不該讓個陌生男人載自己,但莫名的安全感奇異地消除她的戒心,她並不是害怕,只是疑惑罷了!因為他的行徑或口氣,在在顯示他出自好意,只是面無表情了點、舉動霸道了點、用詞冷硬了點而已!
「中醫診所。」伴隨著戛然而止的車勢,黝黑瞳眸望向車外。
秦優優隨著他的視線望去,看見一問綜合中醫診所的斗大招牌,看診項目非常多,其中當然包括了傷科,畏懼在心中陡升……
她猛地回頭要拒絕,只見他已迅速下了車,繞過車頭,打開她的車門,俐落解開她的安全帶,一把將她橫抱起,跨步進入診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根本沒讓她有說話的機會。
待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坐在椅子上,趕緊扯住他手臂,「我不……」才出聲,就被他打斷。
「在這兒等著,門口不能停車會被拖吊,我先去找停車位,待會兒再替你掛號。」他匆匆忙忙地說完,便像風似地奔出門去,只留下秦優優愕然地看著他的背影。
髮絲凌亂,光著腳丫,腰際還圍了件突兀的大襯衫一這樣奇異的造型著實吸引他人目光。意識到自己的窘態,聚集了不少不同於平時驚艷讚賞的打量視線,懊喪的秦優優螓首就快垂到胸前,目光完全不敢隨意亂飄。
不一會兒,閻滄灝跑步進入診所,將她的包包交給她。「把證件拿出來,我幫你掛號。」
他就這麼站在她面前,胸膛微喘地起伏。高大的體型形成巨大的陰影,將她牢牢包圍,屬於男性特有的氣息侵入她鼻間,漫進心房
彷彿讓個陌生男人以這麼霸道的方式照顧一點也不突兀,秦優優忘了剛進來前的排斥,聽話地翻出身份證和健保卡來交給他。
接過她的證件,閻滄灝走向櫃檯填寫初診資料,邊填寫邊對她有了初步的認識——秦優優,民國六十七年十月九日生,未婚,地址……
掛完號,他拿著候診號碼環顧了下擁有三間診療室的診所,確定秦優優待會看診的房間在哪裡,便又不由分說地把她抱到診療室前等候。
「我直接幫你掛了傷科,下一個就輪到你了。」把手中的雜物全交給她,閻滄灝眼尖地瞧見,她的耳根子充血似的緋紅,不禁有些失笑。
她,看起來不像是那麼容易羞赧的女人!卻偏偏三番兩次有著與成熟美艷外型不太搭的反應。
「我習慣看西醫,方便迅速,而且不用包得像饅頭似的,難看死了!」垂首收拾東西,秦優優撇唇咕噥。
這男人專制得不像話,做什麼都不容她置喙,可她又能明白體會到他的好意,連抱怨也顯得不夠說服力。
「西醫對你這種情況,只會在患處施打類固醇,不然就是打消炎針,當然很快就能好,但是對身體不健康;包得難看也不過三兩天,有什麼關係,能好才是最重要,受了傷還顧什麼漂不漂亮?」他的口吻充滿責難,可話裡的用意,任誰聽起來都像是關心的成分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