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燁停下腳步,斜側的臉龐在陰影籠罩下,教人看得心驚。
他生氣了!
湛蓉在他身旁看得一清二楚,他下顎緊縮,扯硬了臉部線條,他向來平靜無波的雙眼,有了不一樣的波動,他真的生氣了!
「嚴燁……」握緊他的手,她想勸慰,卻只換來他一個拒絕的眼神。
他抽手,怒濤濤的氣焰席捲著。
「在你們眼裡除了錢還有什麼?」他沉聲問,一步步逼近。「爺爺給了一億又如何?別忘了,是你們自願簽切結書放棄的。」
「話不是這麼說……」
「夠了!」他態度強硬,完全不想聽那些似是而非的辯解,他早看透他們為了錢而變得面目猙獰的嘴臉。
「遺產全給你繼承,你當然不管我們的死活,我認為不公平,我們、我們要平分!」嚴陳碧瑛獅子大開口。
嚴燁目光凌厲瞪視,將她嚇得退了一步。
「嚴家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他把她剛才的話原封不動奉還回去。
「那她、她憑什麼也有一份?」怨懟的眼神掃向耿湛蓉。
湛蓉詫異,他們吵著要分財產,怎麼會連她也牽扯進來?
「爺爺的決定容得了任何人來質疑嗎?」嚴燁語氣加重,憤怒的看向所有人。「我說最後一次,給自己留點尊嚴,也盡盡你們最後的孝道!」
「哼!嚴家就你最孝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滾出去!」他斥喝,誰還敢再多說半句!
「阿烽……」性格較怯懦的嚴立平被推到前頭當擋箭牌。
「爺爺生前的遺囑你們仔細聽清楚,他不准任何人瓜分家產,所有產權登記在我名下,嚴家現在是我做主,我說了算,全部滾出我的房子!」根本不想看見他們,嚴燁終於大發雷霆。
錢討不回來,嚴立萬氣在心裡,與嚴立平相對望著,而嚴陳碧瑛標準的惡人無膽,早躲在兩人後頭。
礙於嚴燁的威嚴,氣勢上他們根本比不過,更何況是現在惹火了他。
「好,今天你不留情面,大家就撕破臉,往後走著瞧。」嚴立萬等人臨走前狼狽的撂下狠話。
他們一離開,空曠的大廳瞬間寂靜下來,嚴燁一聲不吭的往回走。
傭人們早都躲離了,望著他踏上樓梯的背影,她忽然驚覺到,不能放他一個人!她急步跟上前去。
嚴燁上了三樓。
站在樓梯口,湛蓉猶豫很久,最後決定闖入他的禁地。
沒有上來過,不知道他在哪,順手轉動離她最近第一間房的門把……鎖著的?還在懷疑裡頭是否有人,走道上卻傳出細微聲響,她循著聲音走去,推開一扇虛掩的門。「嚴燁?」
找到他了!他坐在椅上抬眸看,屋內煙霧裊裊,地上散落著不少煙蒂,他的手上除了煙,還握著一瓶烈酒!
他並沒有因她的闖入而生氣,只是不理她,但她懊惱了,懊惱沒有更快一點上來陪他,阻止他用煙酒麻醉自己。
湛蓉在他腳邊蹲跪下來,取走他的煙,卻奪不走他的酒,只好靜靜看著他喝。
「嚴燁,別不理我……」她輕喚。
他低頭,對上她充滿擔憂的惶然神色。
「你不用陪我,我需要冷靜一下。」而煙和酒是最好的調劑品。
「你可以對我訴說,或把情緒發洩在我身上。」她試著安慰他,她是他的妻子,當他不快樂時,本來就該幫他承擔。
「我不是這種人。」他不是懦夫,更不會盲目到遷怒他人。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不會無緣無故發脾氣,但我不忍心看你這樣,我捨不得你為難自己。」她真心的說。
爺爺過世了,她知道他很難過,卻堅強的不說出口,他的憤怒是來自於心痛,因為他是個孝順的人,他痛恨那些人居然選在爺爺出殯當天鬧事!
「不用替我擔心,我過幾天就沒事了。」嚴燁淡道,仰頭灌酒,企圖麻痺神經,他需要時間來沉澱。
湛蓉搖頭,抬手按下他的酒瓶,他滿身酒氣,不能再喝了。
「你發洩出來好嗎?這裡只有我,我想陪你,看你這樣,我連難過都不敢讓你知道。」她緩緩的對他訴說她的恐懼。
嚴燁僵硬的移了下頸項,迷離的靈魂掠進她眼底。
他原本誰也不想理,可她一聲聲的叫喚,讓他不得不正視她的存在。
「為什麼不敢讓我知道?」他的手輕撫她臉龐。
「我不敢……因為你有事也不對我說。」她仰頭,臉頰柔順的靠在他掌心裡。那是種依賴,對彼此的依賴。
「你難過嗎?」嚴燁問她。
「難過。」她承認,眼眶漸漸泛紅。「我喜歡你爺爺,嫁給你當天,他努力握緊我的手,慈祥的對我說話,那一刻,我毫無理由的就喜歡他,所以他走了我很難過,但我的難過一定不比你深,可是,我卻什麼也不能替你做。」
「別說責怪自己的話,我沒要求你陪我一起痛苦。」
「但我捨不得……」情感找到宣洩的出口,她的淚就這麼當著他的面滴落下來。
「別哭,要懂得堅強。」看見她的眼淚,他明顯怔住。
她緩緩搖頭。「堅強的人只有你,我不需要,你不能哭,我替你哭……你的眼淚,我替你流……」
嚴燁身體一僵,她聲聲訴說,窩心的話撞進他心坎裡,她的體貼、她的安慰打動了他,她是如此貼心,貼心到他想忽視都難。
發現她還跪著,他把她拉起,她重心不穩跌坐在他身旁,一聲輕呼響起的同時,她的手偷偷拉了下裙擺,這動作卻沒逃過他的眼。
「不准遮。」撩高她裙子檢查,她的膝蓋因跪太久而紅腫,也許免不了要瘀青了。他審視她的表情,沒說什麼,但眉心漸攏。
「不要緊的。」她一點也不在意,只是來不及阻止他的發現。
「你是個好妻子。」他喉頭一緊,突然間,失控的情緒湧上心口。
她說得對,就算他再堅強冷漠,還是需要發洩情緒。
她傻氣的搖頭……下一瞬間,他衝動的抱住她、吻了她。
不壓抑、不隱忍,她的善體人意教他深深感動,他再不能否認她讓他起了想擁有的衝動。
嚴燁眼神暗了下來,逐漸加深的吻催化內心潛伏的激情,酒精混合她唇齒間的芳香,他不想要停止……他順從自己的想望,唇舌激烈與她交纏,挑動她情慾,輕易讓她止不住喘息。
「唔……」揪緊他衣袖,她快透不過氣了!
他的索求比平常還狂野,他口中的酒味好濃烈,恰恰呼應了他此刻激昂狂烈的吻。湛蓉感覺到彼此間不一樣的悸動,那像是種呼喚,是他在喚她?還是她想要他?她分不清,只知道他給她的這一吻,令她有著微醺的感覺。
嚴燁環抱著她柔軟的身子,手在她背上來回撫觸,她軟弱無骨的嬌軀融化在他掌心……他抽不離誘惑,翻身,她落在他身下,她臉燒紅,他全身灼熱。他的手探進她裙底,火燙的眼狂放跳動。
「嚴燁……」湛蓉羞赧的低下頭,手按著狂跳不已的胸口,她舉手無措,只能喚他的名字。
她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但不確定是否要說出她從沒有過經驗。
「我——」才張口,又承接下了他掠奪的吻。
她再也沒有機會說了,他奪去她呼吸的同時,也拉開她衣物,兩人體溫猛烈竄升,燒灼了兩具身軀……
「嚴……烽……」她快要喊不完整他的名字了。
「別怕。」吻來到她胸前,扣緊她腰身,他粗喘,全身躁動,不能肯定是酒精使他茫醉,還是他的妻子蠱惑他,令他衝動又急切。
嚴燁把她雙手搭上肩膀,摟緊她的腰,趁她來不及反應時,與她深深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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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蓉被一串悠揚的鋼琴聲喚醒。
掀開被單,緩緩坐起身,發現是在睡房的床上醒來,她突然愣住了。
她記得……是在一陣極致的歡快中昏厥過去的,之後發生的事……似乎沒有印象了。
嚴燁呢?她轉頭四處尋找,身邊沒有他,突然感到好空虛……
嗯?又是那串低回繚繞的鋼琴聲,那琴聲時而緩、時而急,低沉卻不高亢,只有在急促彈奏時,會隱隱流洩出奔騰的情感。
是誰?她好奇不已,循著琴聲走去。
記得大廳角落擺了架鋼琴,在樓梯兩個轉角處向下俯視便可看見——
是……嚴燁!是他在彈琴,自然流洩的琴音出自他那雙寬厚的手……
湛蓉靜靜聆聽著,身子不自覺探過了頭,影子落在白色琴架上,形成強烈對比。
嚴燁忽然停下動作,抬頭往上看,看見她危險的動作,他立刻擰眉。
「下來!」他嚴格命令著。
她依他所言來到面前,忘了穿鞋的腳踏在地板上,他看了臉色更沉。
合上琴蓋,他把她抱到鋼琴上,雙臂一撐,不准她落地。
「嚴燁?」她不明所以。她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