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冬天。」他提醒。
「我知道啊。」
「記得穿鞋。」
發覺他是在關心她，湛蓉唇邊染上一抹淺笑。
嚴燁看得目眩神迷，臉緩緩朝她靠近，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邊，他停頓住，忽然發現，要過她一回，竟然還忍不住想對她親近，他兩眼瞬間充滿渴望。
她笑容收住，心跳瞬間加快，被他瞧得渾身燥熱，她視線迴避開來。
「你、你的琴彈得很動人，如果我會跳舞就更完美了。」纖手來回碰觸身下的白色鋼琴，她想像在他琴音伴奏下，自個兒舞姿曼妙的樣子。
嚴燁突然皺眉，神情顯得不自在，腦海閃過一場場絢麗的舞蹈畫面……但不重要了!他想通了，對他而言，如潔僅是一個回憶，一切都已過去。
「可惜我不會跳舞……」湛蓉喃喃道，沒發現他的轉變。
他一斂容。「我的琴音不見得需要人伴舞。」
他很清楚擁在懷裡的女人是誰、陪伴他的人是誰，也猛然驚覺，在佔有過她之後，他肯定，就是她了，她就是他想一輩子守候的人。
「告訴我，睡得好嗎?」他撫上她的臉。
知道他在說什麼，湛蓉垂下眉睫，臉上的紅暈說明了一切。
「湛蓉……」嚴燁深深凝望。
她輕抬起頭。
「謝謝你。」他很認真、很認真的對她說。
「謝我什麼?」她疑惑，更怕自己看錯，他眼神裡怎麼有著款款深情?
「謝謝你陪在我身邊。」他手背刷過她耳畔，帶來了他不著痕跡，卻又不容抹滅的溫柔。
湛蓉靜靠在他身上，氣氛溫馨和諧，她不想破壞與他這般繾綣的溫存。
久等不到她的回應，嚴燁低頭一探，抬起她尖細柔軟的下巴，眼神像暖風一樣輕掃而過，最後視線定在她水漾般的雙眸上。
他再也不能否認，她是個無從挑剔的妻子。
她讓他不再冷漠，也不再對身旁的人沒有感覺，更不再選擇匆視。
他漸漸適應一個女人的存在……漸漸習慣有人陪伴的感覺……漸漸相信情感的存在……漸漸在乎他的婚姻，以及……
他輕輕吻了她，漸漸對他的妻子開始有了眷戀……
漸漸……漸漸……愛上了她。
第五章
趙弘毅似乎總喜歡闖入人家的辦公室。
門被撞開，嚴燁抬頭，睇他一眼，然後示意他記得關門。
「呃，請問……你剛剛真的看了我一眼嗎?」用那種帶點睥睨，卻又活脫脫真實而不冷淡的眼神看人?
嚴燁點頭，完全承認。「發什麼呆?你不是有事找我?」
「先等一下，我怎麼覺得你表情豐富許多……」會不會是錯覺?
趙弘毅狐疑的站在他桌前，覺得他似乎……變開朗了。
「有嗎?」嚴燁笑問。
「有!」這下肯定是真的。雖然只是一個笑容，但趙弘毅已經覺得很不容易。有多久沒見過嚴燁輕鬆自若的神情了?說實在話，他還真想不起來了!
「說!什麼因讓你死而復活?」他誇張的形容，誓要逼問到答案。
死而復活?嚴燁瞇眼思量，旁人都這麼看他的嗎?
那麼他的妻子呢?她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去接受他這個丈夫?
「是湛蓉。」他突然想要聽聽她怎麼說。
「難怪……你看起來還真幸福啊!」趙弘毅露出曖昧的眼神。
「弘毅，你是沒事可做了嗎?」嚴燁看他一眼，雖然態度變了，但還是不改他嚴謹認真的本性。
「好好好，算足題外話。」趙弘毅投降。「我有正經事要談。」
「你還有十分鐘。」嚴燁抬手看表。
「什麼?喂，太不夠意思了吧?」他才剛來不是嗎?
「九分半。」
「算我服了你了!」趙弘毅終於正色道：「我告訴你，你那位大伯放出風聲，說要告你侵佔財產，甚至還重金禮聘首席大律師來打這場官司。」
名為遺產之爭，卻是硬要抹黑，讓嚴家爆出醜聞才甘心。
「你怕嗎?」嚴燁抬眼看他。
「怕什麼?」怪了!怎麼當事人不擔心，還反過來問他怕不怕?
「你是我的律師，難道你會怕打輸官司?」他一臉鎮定。
「當然不怕，這還多虧了你當時要他們簽下切結書——」趙弘毅一頓，恍然明白。「原來你早設想好了!」
嚴燁鷹隼般的銳眸瞇起，沒有搭腔，冷凝的神情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你想的是很周全沒錯，但若雙方攤牌了，對你的聲望也會有影響。」家族鬥爭，怎麼看都不光采。
「絕對不會。」嚴燁說得斬釘截鐵。
趙弘毅又不懂了，他這個律師頭腦動得還是沒有商人來得快。
「嚴家是我做主，公司也是我的，我自然有辦法去應對。」嚴燁用食指點了下自己的腦袋，語氣堅定，十成十胸有成竹。
什麼辦法啊?恕駑鈍的趙律師好奇不已，他只知道公平和正義，商場上那一套他學不來。「你有好方法就說來聽聽，先讓我知道才夠朋友——」
還沒說完，門就讓人給打開，看來嚴總裁的辦公室門禁還真是不森嚴。
「對不起!」湛蓉道歉。「你的秘書請我直接進來，我不知道你在忙，我打擾你們談話了嗎?還是我晚一點再過來?」
「不用!」嚴燁起身，快速走到門邊拉住她的手。
這佔有慾十足的動作，讓趙弘毅看傻了眼。
「弘毅，你的時間到了。」嚴燁提醒道，分秒不差，正好十分鐘。
好，他閃。「下次來我會記得先預約。」趙弘毅臨走前識趣的關上門。
湛蓉愣著，還弄不太清楚狀況，只覺得趙弘毅笑得好曖昧，她看了眼她那嚴肅的丈夫——
「耿小姐，可以開始了嗎?」嚴燁捕抓到她偷覷的眼神。
「當然。」她自信的仰高頸項。
她可沒忘記她是來洽公的，今早才接到主管的命令，要她單獨前來拜訪。
什麼公事要她單獨拜訪?而且對像還是集團總裁?看著她丈夫，她一臉納悶。
「貴公司的系統軟體整合頗負盛名，特別是針對財務上的管理，若我想重新架構嚴鏜的財務系統，以你的專業可以怎樣做規畫?」嚴燁開門見山，言談中一本正經。
是真要談公事吧?她望著她丈夫不苟言笑的神情。
「嚴總裁……」她清清喉嚨出聲，卻換來他對她的稱呼挑眉以對。「不是要公事公辦?」
他指尖交合，倚靠椅背。「繼續。」
噢!這種感覺真是不好，他表現得輕鬆自若，眼神緊盯著她，讓她覺得自己就像只老鷹正準備獵捕的小雞，被緊盯著不放。
「很抱歉，這案子太倉促，我想先瞭解貴公司的需求。」她勇敢迎視。
「要求很簡單，我要架構兩套財務系統。」
兩套?湛蓉起先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一明一暗對吧?」她對他微笑，這種手法是很多企業主會要求的。
「你很聰明。」嚴燁嘴角上揚，眼神流露出激賞。「我的確是想這麼打算，應該怎麼做，我想先聽聽你的看法。」
「我建議讓子公司的財務系統各自獨立，向下依員工階級開放權限，當然這是屬於對內公開的部分，一是為求保密，再來是提升公司的競爭力。」
「那暗的部分呢?」
還考她?湛蓉的微笑轉為神秘。
「公開的只是帳面數據，另一套系統會告訴你真正的那份報告，而且如果你不願意授權，正確的評分系統就只有你知道。」想到此，她忽然一頓。
「想知道我這麼做的用意?」嚴燁彷彿看穿她的想法。
「我不能過問，這是職業道德。」她搖頭，但心裡籠罩一層憂慮。
「那要看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問我。」他來到她面前，讓她不得不仰頭迎視。
「嚴總裁……」
「叫嚴燁。」他瞇眼，看來有點危險。
他有雙重標準，就只准他叫她耿小姐，她不能尊稱他嚴總裁。
湛蓉在他威嚴的逼視下妥協。
「嚴燁，你公司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她猜測的問。
「是未雨綢繆，我要做些調整。」事情並未發生，他沒有說得太仔細。
「我不是傻瓜，沒有一家公司會做這麼大的財務重整……我們是夫妻，請你別瞞我。」
嚴燁降下身子，輕撫她的臉，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動作。
「我沒有瞞你，是真有必要調整。既然知道我們是夫妻，就麻煩你多用點心來處理，這份企畫書盡快寫出來給我。」他很認真說道。
「公司真的沒事?」她再三確認。
「沒事。」
湛蓉有些惱了，他居然不願講!
「這件案子我回去後會轉交相關單位，工商方面的客戶不在我的職權之內，本人任職『金融業務部』，不方便接手嚴總裁的案子，請你見諒。」她軟聲拒絕，有點在賭氣。
嚴燁笑了，「我不會接受這種借口，你以為我為什麼動用關係把你請來?」若只是單純談案子，何必他親自出馬?
是啊，怎麼那麼多人不找，卻偏偏找上她?
「如果不是由你負責，我會抽掉這樁案子，改由同業來競標。」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