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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夏曉衣

  「哥!」香香忿忿瞪向司寇飛煙。「你們、你們根本沒必要這麼做!」

  兩個傻瓜!他們以為在眾人面前表示段惜鈺利用她,外人便不會計較她今日的詐騙,她的聲譽就不會受損了?

  她不在乎所謂的名聲、清譽,她不在乎呀!

  「香香,妳別傷心,哥哥代妳懲治他!」司寇飛煙截斷妹妹的話,不給她坦白真相的機會。

  段惜鈺隱忍傷痛的平靜面容,教香香心疼不已。「你這個笨蛋──」

  「香香,妳讓開!」司寇飛煙及時抓回她,將她推到後方友人手裡。 「聞人,幫我抓住她!」

  「明白。」接到指示的盟主,攫住香香揮動的手。

  「放開我──」香香抗拒著,使勁全力卻無法阻止司寇飛煙與段惜鈺已達成協議的對手戲。

  「段惜鈺,你欺騙我妹的感情──」司寇飛煙語帶指責,飛身過去一陣猛打。

  「他沒有──」香香欲為段惜鈺辯駁。

  突地,聞人盟主點了她的啞穴道:「別反抗了,他們全是為了妳好!」

  香香含淚的眼充滿血絲,什麼對她算是「好」,他們真的知道嗎?

  段惜鈺收回留戀的目光,司寇飛煙拳拳猛烈,逼得他連連退後。

  林子裡倏地吹過一陣迷煙,就見段惜鈺一掌打向司寇飛煙的胸口──司寇飛煙的身子往後揚,遮住了眾人的視線。

  剎那間,段惜鈺帶起段嫣然旋身跳人後方的湖中!

  「──段惜鈺!」香香拼了命的衝開穴道,向他消失的方向追去。

  她追了幾步,腹部一陣劇烈抽搐,一口熱流湧到嘴邊,「哇」地一聲吐出鮮紅的血,在司寇飛煙的驚呼聲中倒在旁人臂膀內。

  「段惜鈺……段惜鈺。」香香滿腦子昏眩,追不上已離開的人-他竟以這種方武訣別,甚更不留一句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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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審結束的當天,司寇飛煙帶著虛弱的妹妹回府,隨即召來友人--江湖首屈一指的名醫幫忙診斷妹妹的傷勢。

  「她有心病,你要勸勸她。」獨孤一邊開藥,一邊提醒司寇飛煙。

  「心病?」司寇飛煙鎖緊眉頭。「你說她不是過於激動才吐血?」

  「我剛講了病因,你怎麼立刻忘掉……再說那是起因,是好是壞不久就會有結果。」

  司寇飛煙挨近妹妹的床畔,低聲哄著幼兒一般地道:「香香,妳不用煩惱!段惜鈺沒事。他答應與我配合演戲,還妳清譽,我則幫他與段嫣然離開梁洲島。那陣迷煙是段妖嬈放的,他隨後到湖裡接應他們了。」

  香香死灰似的面色毫無表情,只在聽到司寇飛煙的話後,呆滯的眼神掠過一絲閃光。

  司寇飛煙接著道:「沒人發現他們的下落,證明他們已順利離開玄武湖。」

  獨孤插嘴:「昨天發生在梁洲島的鬧劇,你有參與?」

  「什麼鬧劇!」司寇飛煙不快的瞪他。

  意外的,香香開口說話了--

  「哥,你不覺得你們的做法很可笑?」香香的雙眼彷彿蘊涵了無限委屈。

  司寇飛煙確定她願意相他說話了,也不管她的嘲諷,自得其樂道:「有一個受人利用的妹妹,總比一個欺詐世人的妹妹要好!」

  香香厭倦的別開眼。「……你讓我非常失望。」

  司寇飛煙微怒。「我也想說同樣的話!」

  香香無法與他溝通,掀起被子急於下床。

  「妳做什麼?」司寇飛煙握住她的腰。

  「離開。」去找段惜鈺。

  「妳別想!」司寇飛煙清楚她的念頭,猛力把她按回床上。

  「我要見他。」香香如在自語。

  「他和段嫣然走了!」

  「我只要再見他一面。」最後一次確認他的心意。

  「他拒絕妳了!」

  「我要再見他一面,聽他親口說出答案。」

  「他和我合作前,已跟我說過他的答案!」司寇飛煙受挫大吼。「他不會和妳在一起!」

  「我要見他、見他、見他──」香香捂起耳朵,在床上翻滾著像耍賴的小孩。

  「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司寇飛煙冷冷的問負責醫治的友人。

  獨孤淡漠道:「我聽一位前輩說過,有人養奇花異草上癮,有人弄絲竹管弦成癖,大凡癡者多少帶了點邪氣。」

  「我沒心情聽你講故事!」少廢話!

  「我是在引用前輩的話,表示──你妹妹有中邪的危險。」

  「這不是接近走火人魔?除了讓她見段惜鈺,有無藥物可解?」

  「你自己明白沒有,何必多費唇舌!你妹妹太執著了,這種性子需要改,否則容易傷神傷心──」

  「住嘴!」司寇飛煙厭煩的揮手。 「照你的說法,他們見面豈不是更會對香香造成危害?」

  獨孤揚眉。「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司寇飛煙翻個白眼。「別說什麼『解鈴還需繫鈴人』。」

  「老套,我自不會這麼說。」他頗為驕傲道:「是以毒攻毒!」

  「……」司寇飛煙分不出這兩句話的差別。

  總之,他絕對──不讓段惜鈺再出現在香香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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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兩天過去了,司寇飛煙眉心的皺紋深到可夾死蒼蠅。

  香香的房門被鎖著,腳也繫上鐵鏈。他守著妹妹不讓她離家半步,但他卻越來越痛苦!

  「她沒絕食、沒得風寒熱病,為何會日漸憔悴?」司寇飛煙再度抓著獨孤,一同到香香床邊研究妹妹的病。

  「她不睡呀!沒吃飯不會死,不睡覺會沒命!」

  司寇飛煙長歎一聲。「香香,妳一定要折磨哥哥嗎?」他懊惱的問。 「為什麼不聽話!我們有過約定,而妳輸了,妳要信守諾言──不再見段惜鈺!」

  「我只要見他最後一面。」她平躺著,臉色蒼白,眼眶泛青且微微下陷,才兩天功夫竟瘦得不成人形。

  司寇飛煙煩惱的問獨孤。「她為何只說這一句話?」

  「這句話反應出她的執著,並暗示她若因此傷心欲絕,死後會成為怨魂,在未達目的前不能超生。」

  「我妹妹好好的你少咒她!」

  「你不讓她見段惜鈺,她恐怕好不了。」

  司寇飛煙氣得在房中跳腳。「見也沒用啊,那小子不接受她!」

  「你怎麼知道?」香香與獨弧居然同時發問。

  司寇飛煙頓時語塞,繞著桌子走來走去,不情不願的解釋。 「他容貌被毀,又聲名狼藉為同道唾棄,他認為自己配不上妳!」

  「我不明白!」香香坐起身,疲憊到了極限,神智卻仍清醒。

  「哥問妳,若是妳容貌、名聲俱毀,妳敢追著人家不放?」

  「……只是這樣?」香香迷迷糊糊的喃喃自語。「呵!原來不是我不夠好……他真是這麼想的嗎?」

  「香香──」司寇飛煙見她眼淚直流,心裡沮喪不已。 「我看非得請段惜鈺走一趟了。」

  獨孤附和道:「早點覺悟,早點結束。」

  「唉……」他的憂愁在面對妹妹的淚眼時,全化作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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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風輕拂大地,入夜的天空飄起一陣小雨。

  「你去見她最後一面。」司寇飛煙目光暗沉,示意段惜鈺香香房間在何處。

  「我準備離開金陵了。」氣色不佳的段惜鈺遲疑著。

  司寇飛煙冷笑。「你不見她,到我家做什麼?」

  段惜鈺面色窘迫:「我聽妖嬈傳話,說她病得厲害。」

  全武林正四處搜尋著段惜鈺與段嫣然的行蹤,危機無所不在。

  他剛準備離開金陵,一聽說香香病重,仍是不顧後果立即趕到司寇家。

  可是,到了她門前,他反而退怯了……

  「她是心病,整天只惦著見你一面,你幫我勸她別再固執了。」司寇飛煙強拉著段惜鈺到門口,對裡面的人說:「香香,妳的段惜鈺到了,妳和他說吧!」

  「段惜鈺?」房內的燈火倏地亮起。

  段惜鈺聽著香香的腳步聲,等她走到門邊後急道:「別開門,就這樣!」

  他沒有勇氣面對她。一旦見面,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帶走她。今後的路太艱險,他不能拿她的安全開玩笑。

  香香順從的止步,手慢慢平貼在門板上。

  「你來了……」她的手指憑著記憶勾勒著他的輪廓。

  「妳聽我說──」段惜鈺頓了片刻,微啞的聲音十分飄渺。 「最近、不,這些年發生太多事了,我……沒有力氣再應付別的難題。」

  「什麼難題?」指她嗎?

  「香香,妳曾告訴我,如果有人傷了妳的心,這世上還有其它人會努力讓妳開心。」段惜鈺沉澱情緒,在回憶中找出她說過的話。「妳叫我給別人機會。」

  「你有聽進去呀?」她恍惚的笑著。

  段惜鈺強忍心痛鎮定道:「我把這句話送給妳,希望妳……忘了我。」

  香香放在門上的手倏然垂下。

  段惜鈺一手握劍,一手抓起長髮,在司寇飛煙詫異的注視中割下一束青絲,慎重的放在香香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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