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清楚的表達你的立場嗎?」
「我已經把話說得恩斷義絕,可是他還是不肯面對現實。」傳雲無奈的道。
「那就給他一點時間吧!他終會看清事實的。」他頗能體諒的說道。
「你不會介意吧?」她有些擔心的問他。
建生笑著反問:「介意什麼?」
「他可能會給診所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有……也許你會覺得尷尬。」她羞愧的低頭說著,似乎有些詞不達意。
他瞭解她的心情,也不在意那些,便用溫柔的語氣安慰她。
「一切都會過去的,我不介意,而且不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陪你一起度過,你要相信我好嗎?」
他的話深深觸動她的心弦,令她震顫得久久說不出話,只能用閃著淚光的眼神凝視著他。
從小生長在缺乏溫暖的家庭裡,她最渴望的,莫不是溫情的懷抱,而他就坐在她身邊,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傳送過來,向她做最原始的呼喚。
她不再猶豫的投入他的懷抱,他的手臂緊緊的將她環抱住,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呢喃低喚著她的名字:
「傳雲——傳雲——」
她抬起頭,本能的迎向他搜索的嘴唇,四片唇立刻膠著在一起,火熱的纏綿著。
她的心跳得好快,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當他氣息粗重的放開她的時候,她竟立刻感到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他緊握著她的手,溫柔的眼神深深的凝視著她,她不禁有些害羞的垂下頭。
「我希望這樣的進展,你不會覺得太快。」他故作輕鬆的說道。
她搖了搖頭,嬌羞的躲入他的懷中。
「孟峰,孟峰,還不起來?要找工作的人睡到這個時候,就算天上會掉金子下來,你也撿不到。」
母親的嘮叨打擾了他的好眠,他翻了一個身,蜷得像只蝦子般,語音含糊的說著:
「再讓我睡一會兒嘛,還很睏。」
母親狠狠的推了他的背一把,生氣的斥責:
「晚上不早點睡,看電視看到三更半夜,早上當然爬不起來。」
「好啦!再讓我睡一下我就起來了啦!」他帶著濃濃的睡意求道。
母親卻不走開,依然在他身邊叨念著:
「你自己要會想啦!都三十歲的大人了,還不會打算嗎?你總不能一直賴在你大哥這裡都不走吧?」
「我已經說過了,只是暫時住一段時間而已,等我找到工作賺了錢,就會搬出去的。」他悶著聲音回道。
「可是你回來已經一兩個月了,每天都像遊魂似的閒晃,也沒見你多認真在找工作,你知道你大嫂已經在講話了嗎?」
孟峰漠然翻身坐起,不耐煩的反問道:
「她在說什麼?」
母親神情為難的回答:「他們要養三個孩子,又是車子、房子的貸款,負擔也夠重的了,現在又多了你在這裡吃住,難怪你大嫂會發牢騷。」
「不過是吃他們幾頓飯,也要這樣計較嗎?」他不悅的拉下臉。
「女人都是這樣,你也不能怪她,誰教你自己不爭氣,弄得自己一個家四分五裂,妻離子散。」母親說到最後,忍不住傷心的紅了眼。
孟峰沉默不語,只要提到這些,他就無言以對,賭博就像宇宙的黑洞,不停的將他往深處吸,吸走了他所有的一切,也將他的鬥志、毅力全吸光了,使他整個人充滿一種深沉的無奈感。
他不是沒後悔過,在他被賭債逼急的時候,他就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能再賭了,否則情況會無法收拾,但當他手上又有一些錢的時候,他又忍不住想要拚拚看,畢竟那一大筆賭債如果要靠勞力去賺錢償還,得還到什麼時候?他總想著只要運氣好些,他很快就能把錢還清,只是他贏的錢總不及他輸的多。
「媽,你放心吧!我會再讓傳雲回到我身邊的。」他充滿決心的說道。
「這種事情光用嘴說是沒有用的,你不好好表現給她看,她怎麼可能回心轉意?」
「我會啦!我會趕緊找到工作。」
「你現在還年輕,辛苦一點沒有關係,也不要嫌薪水太少,總是先顧三餐再等待時機嘛對不對?」母親好言勸他。
「好啦!我知道,我也不喜歡在這裡看人臉色啊!」孟峰露出一臉的無奈。
當他終於找到一份行政助理的工作時,他立刻迫不及待的趕著去告訴傳雲這個好消息。
「傳雲,傳雲,我找到工作了,我今天終於找到工作了。」他趴在掛號的窗口對著她興奮的喊著。
傳雲卻氣急敗壞的將他拉出診所,臉色難看的對他怒吼道:
「我不是叫你別再來找我了?為什麼你就是講不聽?」
孟峰愕然的看著她,半晌才囁嚅的開口道:
「我只是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讓你也高興一下。」
她一肚子惱火的回道:「只要一看見你的人,我就高興不起來。」
他就像做錯事的孩子般的縮頭縮腦,語氣充滿後悔與羞愧的道:
「你還在為賣房子的事而生氣嗎?我也覺得很後悔。」
「那些都過去了,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她用冷漠的目光瞪著他。
「傳雲,你別這樣,我是真的想用行動來向你證明我改過的決心。」他惶恐的說著。
她毫不領情的對他道:「你只要證明給你自己看就夠了。」
「傳雲,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絕情?我們曾經是親密的夫妻,難道你都忘了嗎?」他傷心的說道。
「從我們正式離婚的那時候起,我們之間的一切關係便結束了,難道你還不瞭解嗎?我對你已經完全沒有感情了,不論你做任何事也都與我無關,你懂嗎?」她捺著性子清楚明白的向他解釋。
孟峰的臉上立刻浮現痛苦萬分的神情,哭喪著語調說道:
「離婚又不是我願意的,如果不是非賣房子不可,我怎麼可能簽下離婚協議書?」
「你是一個賭博的人,應當知道願賭服輸的道理,既然你同意了,也都辦好合法手續,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她憤然逼視著他。
他羞愧的垂下眼,囁嚅的說道:
「我只想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重新贏得你的心。」
「那是不可能的。」她斷然回絕。「我們之間緣分已盡,要我回心轉意是不可能的了。」
「我不相信你會是一個這麼絕情的人,我不信!」他悲憤莫名的說道。
傳雲用不含絲毫感情的冷靜語調對他道:
「不是我絕情,而是我對你已經無情可施,你走吧!我真的不想看見你,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他無言的凝望著她,一副含悲忍淚的模樣。
傳雲毅然的轉身走入診所,只聽見他在她身後恨恨的嚷道: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傳雲忍著滿腔的怒火怏怏的走進診療室,建生抬頭看了她一眼,投給她一個不在意的笑容。
她經過診療室走進藥劑室,正在包藥的美嬙立刻壓低聲音問她:
「怎麼你前夫又來找你?他好像對你還不死心?」
傳雲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吃晚餐的時候,傳雲顯得一副情緒低落的模樣,連歐巴桑都發覺到她的不對勁,而關心的問道:
「你怎麼了?看你好像胃口不太好?」
「沒什麼,只是人有一點不舒服。」她淡然掩飾,並不想多說什麼。
「人不舒服的話!就該給施醫師看一下啊!也許是感冒了?」
「沒有,我沒感冒,好像覺得有點累,上去休息一下就沒事。」她尷尬的看了他一眼。
他用瞭解的眼光看著她,沒有表示什麼。
她匆匆吃完晚飯之後便上樓去了,直到上班的時間才下來。
建生一直沒說什麼,但她總是覺得對他有愧,好像她是一個腳踏兩條船的女人一樣。
晚上看病的時間結束,他關好診所的門之後對她道:
「一起喝茶吧?」
她點點頭,沉默的跟著他上樓。
「你先去書房坐一會兒,我去泡茶。」
「讓我來吧!」
她進去廚房泡了兩杯茶出來,端進書房裡去,兩人一起坐在沙發裡沉默的喝了一會見茶,見她都不說話,他才清清喉嚨主動開口:
「你不會從此都不說話了吧?」他用調侃的方式逗她。
傳雲露出一絲苦笑,無奈的回道: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不會介意?你根本不需要為這種事影響情緒。」他直接告訴她。
她默默的喝著茶,心裡充滿苦澀。
雖然說她對孟峰已經完全沒有感情,對於他不死心的糾纏,她卻又拿不出強烈的手段來拒絕,因而覺得有些愧對建生。
「他今天又來對你說什麼?」他又問道。
「他來告訴我,他今天找到工作了。」她苦笑著回道。
「那很好啊!有了工作之後,他的生活就有目標,也許就比較不會來糾纏你。」
「但願如此。」她一臉苦相的回道。
他喝了兩口茶,又好整以暇的開口道:
「其實還有一個更徹底的辦法,可以讓你更快擺脫他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