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先生交代了,」老劉畢恭畢敬的說:「這些天您上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噢?」這又不對勁了,江衡這主八蛋加三級的狗兒子,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孝道,突然這麼大方,裡頭肯定有鬼。「他還說了什麼?」
「沒有了。」
沒有最好。
「嘿,走錯了,回鏡園的路是向左轉才對。」這條是往梅山的路嘛,怎麼搞的。
「沒錯耶,江先生說,老太太身體欠安,特地在北郊租了一棟小洋房,讓您安心養病。」
「混賬!沒經過我的同意,我哪兒也不去,載我回鏡園。」
「這這這……」老劉好生為難,「不行耶,江先生說……」
「別管他怎麼說,我叫你開回鏡園,你就給我開回去!」氣死她了,一旦搬出鏡園,那她所有的努力和計謀,豈不功虧一簣。
為了能順利混入鏡圈,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找著當初狠心丟棄江衡的男人,並花了大筆金錢才套出他的特徵及家庭背景。
「老太太真的很抱歉。」老劉是靠江衡吃穿的,他的命令他怎敢不聽。
「你不開回去是不是?」江華提起手上的枴杖,眼看就要往老劉頭上敲下去卻被朱天莉出手攔住。
「媽,別這樣,老劉也是聽命行事。」朱天莉隱隱的覺得大事不妙,江衡會來這一手,說不定已發現了什麼,她們得小心應付才是。
「對啊,江先生向來說一是一,誰也不能讓他打半點折扣的。」老劉語氣堅定的點點頭。
朱天莉念頭一轉,開口道:「話又說回來,既然要我們搬家,總得讓我們回去把東西收拾收拾。」「你和老太太的所有衣物,統統都已經搬過去了。」
「混賬,混賬,這算什麼?!」將她掃地出門?哼!她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下車。」
「媽,你要幹什麼?」朱天莉錯愕的看著江華。
「回鏡園,我倒要看看有誰敢不讓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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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東京的土地,巧子覺得,故國的天空和台灣並無二致,緋紅的雲彩散佈莽闊的蒼穹。
下榻的飯店正好面向藍天碧湖,湖裡的魚兒不時激起齒瀲的波光。
她剛沐浴完,隨意披了一件錦藍色的和服,淡藍腰帶斜斜繫在腰間,別有一番北地胭脂的韻味。
空蕩蕩的房裡,就她一人,江衡和他所有的部屬統統洽公去了,他這回到日本來,是為新設的紡織廠和日方商談技術合作的細節,經常早上出去,會一開就到半夜。
巧子歸心似箭,他卻無論如何不肯讓她一個人先行前往秋田。
四歲隨父母到達台灣,匆匆一別已近二十個年頭,秋田究竟長什麼樣子,她其實一點記憶也無。
等待的日子總是漫長又無奈的。太陽即將西落,染紅大半天空夾著一抹殘存的紅霞,一天又快過去了,她竊竊的告訴自己,明天江衡如果還是忙得沒天沒夜,她就要——
「呵!」
一隻臂膀驀地自腰間攬過來,將她帶入壯闊的胸膛,熟悉的氣息自耳後瀰漫上來,另只手掀起她的和服下擺,非常不安份的一路摸索探尋。
他回來了,怎麼沒聽見開門的聲音?
「不要在這裡。」巧子哀求著。
「要。」江衡把含著的清酒哺進她櫻唇,趁勢讓舌尖滑入她口中,不懷好意地極力挑逗。
「是不是有話想問我?」自那天她和成軒棠在河堤上談了三個多小時才返回鏡園後,他就刻意疏遠她,連話都不跟她說。
「有嗎?」和服讓他輕輕一扯便無聲的向下滑落,她那細緻、柔嫩、雪白的肌膚霎時全部一覽無遺。
「你懷疑我,就算不說,我也感覺得出來。」擋不住他無所不在的探索,巧子被逼得緊靠在一面牆上,進退維谷。
「所以你準備向我坦白招供?」江衡自己也意料不到,居然有一個女人可以這樣子左右他的喜怒,讓他妒火中燒,幾乎連最好的朋友都為她不惜反目。
「我又沒做錯什麼,招什麼供,聊天也犯法嗎?」拍掉他一隻魔掌,另一隻魔掌又伸過來,像一張春情勃發的密網,將她重重困住。
「聊三個小時?話題可真廣泛,夠深入。」他顯然不滿意她的回答,手的勁道變得浮躁而粗野。「想知道內容?」為了看他吃味的表情,她不知死活的挑惹他。
「不想。」吃味是一回事,心胸窄又是一回事,男人該有男人的器量,他信不過女人,但信得過兄弟。
「可,我想說。」他越刻意隱忍,她就越存心扇火,「那三個小時,成大哥拚命的勸我嫁給你。」
結果如何可想而知,江衡不想往下聽了。
他氣得口乾舌燥,腦海裡惟一的念頭就是掠奪,結實的身體張成天羅地網,要她乖乖就範。
這樣的苦苦相逼,也只有他做得出來。
巧子欲逃無門,惟有臣服在他剽悍的淫威下,讓他盡情發洩個夠。
激情過後——
「我累了,你走。」已經完事了,他仍不肯出去,厚顏的霸佔著她。
「晚上六點有一班開往北部的火車,只剩半個多小時,我陪你先養足精神。」江衡環抱著她,像一個貪得無厭的狂徒,乖張的掌控著已經毫無反抗能力的獵物。
「為什麼選擇這個時間出發?」到了秋田豈不是有些晚了。
「因為你奶奶到旭川參加『竿燈祭』,今晚才會返回位於港灣的家。」
原來他都打聽過了,沒想到他這麼有心。巧子不是不感動,但嘴上就是不肯說聲謝謝之類的好聽話。
「我奶奶……她老人家好嗎?」尚未近鄉,已然情怯,說起話來竟有著莫名的悸動。
江衡點點頭,用他狂風似的眼神籠罩著她。
「你父母相繼過世以後,她受的打擊不小,希望你回去之後,不要再給她任何不必要的刺激。」
他在暗示什麼?
巧子杏眼橫向他,小嘴嘟成小圓鼓,「你的豐功偉業早就千里頌揚了,還怕我奶奶會不知道?」
「隨你高興,橫豎我是一番好意。」江衡翻身,拉起被子,舒泰安穩的闔上雙眼,不一會兒便進入夢鄉。
他這人從不撿地挑時,說睡就睡,五分鐘也罷,十分鐘也行,像充電一樣,醒來又精力十足,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巧子望著他俊美又邪惡的臉龐,心中是十分複雜的。該怎麼向奶奶介紹他呢?真要將終身托付給這樣一個玩世不恭,放浪不羈,凡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地方惡霸?
她也是秋田望族之後,竟淪落至此……她是淪落了吧?比十幾年前,行乞街頭的時候,更加頹唐墮落。
但,很多時候墮落是很吸引人,而且容易上癮的,特別是心甘情願時,那種感覺一如飛蛾撲火,明知走上的是不歸路,卻能在短暫的銷魂中,發現永恆的真諦。
巧子顫然地把螓首枕在他胳臂上,身子依偎著他,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她是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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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田縣。
這是個位於本州西北部的魚米之鄉,多變化的大自然,賦予它種種迷人的魅力,海岸線與朝陽夕日景色優美的男鹿半島,更是知名的觀光區。
山本家族就位於別號小京都的角館附近,如棋盤方格般整齊的街道,木造樸素幽雅的平房,彷彿遺世獨立的桃花源,讓置身其間的人,感覺恍如時光倒流,回到了中古時期的江戶時代。
江衡把成軒棠等人全部留在東京,繼續洽談與日方合作的事宜,他則陪著巧子來到了秋田縣中佔地最大的城下可山本世家。
夜風凜冽,儘管江衡特地為她準備了一件雪白毛皮過膝大衣,腳上穿著長高皮靴,巧子依然冷得十指僵硬。
「走吧。」江衡催促著她,繼續在這兒站下去,他們很快就會給凍成冰棒。
「我奶奶她,會不會認不得我?」巧子歸心似箭,卻又越趁卻步,憂心忡忡。
「親情是血濃於水的,光站在這兒胡思亂想,何不直截了當進去,見了面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看守大門的是一名五十歲左右的歐吉桑,他仔細打量了江衡和巧子一番,吩咐他倆在大鐵門外等候,過了半個小時,才知會他們入內。
這宅院真不是普通的大,光從大們往裡走,一路上過小橋,上假山,輾轉了十幾二十個栽植得五彩繽紛的花圃後,總算見到了那巍巍的銅門。
直接來到大廳,擦得會反光的地板,令人呼吸一陣窘迫,大廳內一切擺設顯得有條不紊,看來極為氣派。
這宅院豪華雖豪華,但少了人氣,處處充滿冰冷的感覺。
「你們在這裡稍候,我們老夫人很快就來。」傭人端來熱騰騰的碗茶、四盤放在精緻碟子上的糕點,和一大盤水梨後,就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