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乘黃失望地輕歎一聲,變回原本的獸形,讓咪依乘坐在背上。
就在乘黃起飛不久,咪依突然輕聲道:「我們……我們還是去看看吧!既然已到這裡,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
「謝謝你!」乘黃高興的往城外的一處樹林飛去。
飛騰過高聳的林木,乘黃停在一處華麗的土掌屋前,正想推門踏進,就先看到半掩的門內已有一人在那,兩人訝異的對望一眼。
咪依示意乘黃小心,兩人相扶來到另一處只有他們知道的秘道。
「他……長得跟你好像。」咪依從秘道內的眼洞往外瞧。
「我知道他是誰了。」乘黃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聽到咪依恍然大悟的聲音,知道她也想起此人是誰。
「城主!」咪依小聲的說,得到乘黃的點頭附和,「他來這裡做什麼?」
「看了不就知道。」乘黃小聲建議著。
兩人作夢也沒想到居然聽到的是如此內容——
「他們都說,你還會再回來!可能嗎?」城主喃喃自語道:「當年因父親狩獵意外死亡,你二十歲就已登上城主的寶座,那時,我才四個月大,而今我都已是五十歲的老翁了,大哥也該有七十高齡了吧?」
「你真還活著?當年的傣恩筆摩雖是你的好友,卻也出賣了你,這『格易木易』……算了,就算你真回到叱恩阿子,我也願將城主之位奉還予你,只是今生我還能再看到你嗎?」
躲在秘道的咪依拉了拉乘黃,只見乘黃搖了搖頭示意仍佇在原地,直到城主離去後,兩人才從秘道內走了出來。
「為什麼不見他一面?」咪依不解地望向乘黃。
乘黃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必要增加他的心理負擔。」
「負擔?」咪依疑惑的看著乘黃。
「格易木易。」乘黃提醒道。
「你是說,他想用『格易木易』來控制你?」咪依終於領悟的點了點頭。
「原本。」乘黃輕擁著咪依道。
「他……也不是個好東西!」咪依輕啐不屑的道:「剛剛,真該戲弄他一番。」
「他不是放棄計劃了?」乘黃安慰的拍拍咪依的肩,「所以他還不算太差。」
「可是……」
「想想一個人權力掌握了這麼多年,而這期間不時有傳言說有人會回來爭權奪位,若是你,你會如何?」乘黃柔聲反問。
「擔心、害怕、生氣。」咪依老實的回答,也知道乘黃為何不想追究。
「再說,經過五十年,我還是和當年一樣年輕,而他呢?」乘黃想到雙鬢已雪白的弟弟,不禁搖頭看著咪依,「何苦讓他發覺到他自己的擔心是應該的?」
「那是你的外表沒變,並不表示……哎呀!反正你對城主這個稱呼也不留戀呀!」咪依依偎在乘黃耳邊,伴著他細看土掌屋內的一切。
「那是我知道他將『叱恩阿子』管理得很好,否則……」乘黃聳聳肩不願再贅言。
咪依停頓止步,仔仔細細的看著乘黃,雖已過五十年,但他依舊是當年的偉岸男子,外貌不變,連內心也依舊。思及此,咪依忍不住搖頭自問,當初為何會誤會他呢?
「怎麼了?」乘黃感覺到咪依內心的波動。
「對不起?」咪依誠心道。
「怎麼突然……」
咪依用手輕摀住乘黃的嘴,柔情的看著這位自己深愛的人,「當年相遇不正是在那片樹林中,那時我才十六歲,以為自己看到天神,否則城內哪有像你這樣俊挺偉岸的男子?殊不知你正是我的城主。」
「我記得那時看見你,我知道自己已找到可以終身為伴的人,而且,你喜歡我、愛我,只因為我是個平凡的男人,而不是城主的身份。」乘黃想起當年,不禁漾出幸福的笑容。
「那時,傣恩來到家中提親,只道城主看上我,若不嫁,每個月要城民供奉一名處女族人,為了祈求城內居民的安危,我像是被綁赴刑場處決的犯人,當晚的洞房花燭夜,卻成了我們永遠哀掉的日子。」咪依咬著唇悲傷的說著。
「原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經由傣恩的惡意誇大,讓我成為萬惡城主。」乘黃苦澀的自嘲。
「傣恩為什麼要如此?」咪依至今仍不懂身為乘黃好友的筆摩,會如此為之。
「他的未婚妻最後成了我父親的第五位妾,他把對我父親的怒氣,宣洩到我身上。」乘黃歎口氣道:「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可是他教我的詛咒,該如何解除?」咪依忘不了自己在新婚當夜,誤以為乘黃是萬惡的城主外,還是一位專門玩弄少女情感的騙子,她恨聲的詛咒在他有生之年,只能是只半人半獸的怪物。
「已經解除了,當你自願回到這個當日詛咒我的地方,而你愛我依舊、誠心接納我,詛咒就消失了。」乘黃興奮的告訴咪依。
「我該氣傣恩的捉弄,讓我們浪費了這五十年嗎?」咪依欣慰的投進乘黃懷中,但對傣恩難免心生怨懟。
「往者已矣。」乘黃輕柔的用下頷頂在咪依的頭頂,「我們雖少了五十年,卻多了許多個五十年,不是嗎?」
「或許該說我們只是慢了五十年。」咪依嬌笑的對乘黃說。
「沒錯。咱們的事情解決了,可別忘了永寧。」乘黃說完就挽著咪依往門外走去。
「以後我該叫你梭恩,還是乘黃?」咪依在坐上乘黃背上時問。
「那我該稱你為咪依嚕?還是咪依?」乘黃依樣畫葫蘆般反問。
「都是我,隨你怎麼叫。」咪依答,隨即嬌嗔道:「我懂你的意思了,快走吧!」
「是!」乘黃立即展翼飛翔。
「失心咒應該發生效力吧!」洪沽坐在「湖宮」大廳中,一手支著下頷計算著,「算算也有五天光景,是該收線了。」
洪沽先設下結界以防自己持咒施法時有人打擾,約莫一刻鐘,洪沽才放下手得意的撤下結界。
「現在我就等你自己送上門來。」洪沽邪邪一笑,仿若一切事物都已掌握在手掌心中。
「你呀!現在可得意了,村民不但以為你是男山神,更認定你就是我的阿注伴侶。」永寧又嬌且羞的直跺腳看著昕曜。
「如果你不願意承認,我便什麼也不是。」昕曜促狹道。
「唉!咪依和乘黃現在不知怎麼了?」永寧苦於不知如何答辯,索性換個話題。
「你該擔心的是等他們回來,我卻意識清醒如正常人般,屆時……」昕曜微瞇著眼,危言聳聽的看著永寧。
「屆時?了不起你再『裝』一次嘛!」永寧輕快活潑的回答。
「唉!」昕曜故意重重的歎一口氣,「裝吧!哪天又再度成為事實,那……」
「別胡扯,我不喜歡。」永寧聽到昕曜的話,卻沒來由得忐忑不安。
「只是開個玩笑,別緊張嘛!」昕曜看到永寧蒼白的臉立即安撫道。
「我……」永寧看著昕曜彷彿有事要發生了,按下不安的情緒,她只道:「我先去做例行的巡視,你則……」發現他的不對勁,永寧著急道:「昕曜你怎麼啦?!」
只見昕曜眼神突然渙散,彷彿有人招喚般的往前直走,永寧立即想用感應方式知道昕曜出了什麼事,只知他的內心也正極力抗拒這股莫名的吸引,但卻無能為力抗拒它。
永寧看到昕曜不顧路況的往前快速直奔,不知所措的只能盡量緊跟在後,等她終於追上昕曜時,他已走到瀘沽湖等待的隊伍中,並隨他們進入瀘沽湖,只剩洪沽一人在湖畔。
「你對昕曜怎麼了?」永寧斥聲的問洪沽。
「昕曜只說是因應我的邀請,並歡喜的告訴我願意成為我的好友,想在我這小住幾天。」洪沽面不改色的說著謊。
「昕曜……昕曜的身體不好,隨時都會有突發狀況的發生。」永寧急於找個理由推諉。
「放心,昕曜當我是好朋友,我會盡心照顧他的所求,而且我『湖宮』正有良醫無數,或許能盡點心,醫治昕曜的病。」洪沽邪邪一笑,又道:「今日干木公事煩忙,我就不打擾了,改天再恭迎黑底干木的大駕。」
永寧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洪沽消失在面前,明知他不知在昕曜身上動了什麼手腳,卻苦於不能當面拆穿,永寧只能用「念力」將剛發生的事傳達給咪依,只希望他們能早日回來,至少能幫幫她出個主意。
「有你在我手中,不怕黑底干木不到我瀘沽湖作客。」洪沽愈想愈得意,遂大聲的笑了起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看昕曜英挺的外表,洪沽愈看愈生氣,真想一手毀去他的容貌,卻想到永寧若真的來訪,看到被毀去面容的昕曜,屆時只怕他也無法自圓其說,還會惹來永寧對他的不滿。思及此,洪沽將伸出的手乍然放下。
「等到黑底干木到手,屆時就再也沒有留你的理由。」洪沽恨聲說道,突然他在昕曜眼中彷彿看到一股冷冽的金色光線射來,「是我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