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控制不住衝勁而眼看要跌落桌面時,這個撕裂她最心愛的皺紋留仙裙的罪魁禍首,卻雙手攬住她纖細腰枝,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猛看。
「大膽!」又羞又氣地伸手即賞了他一巴掌,當她的手心剛傳來陣熱辣辣的刺痛感時,那個叫巴焱的魯男子,已經一個箭步地衝了過來,將她的手給反扭到背後了。
「你才是大膽妖女,竟敢打我吐番堂堂贊普,這可是逆天之罪!」和其餘四兄弟團團將被曹曄攬住腰,巴焱扭剪住手腕的海棠圍住,巴鑫臉上如鍍了層霜地說道。
「你說誰是妖女?我可是……」海棠長這麼大以來,從沒受過別人這麼嚴厲斥責,那股氣使得她恨不得伸出手指,在那個討人厭的巴焱臉上抓幾條血痕洩忿。
「咳咳,咳!大將軍,這海仙雖非凡人,但仙界亦有男女大防之分,這大王的手……實在怪不得海仙如此反應,即便是我康家當家上事的大少爺,亦不會如此輕忽,還望大王跟諸位將軍見諒。」推開鋒利的鋼刀,老管家溜到這一頭,硬是擠進巴焱和海棠之間,小心翼翼地對海棠眨著眼睛,要她配合自己的說法。
杏眼圓睜地瞪著他,海棠還來不及發作前,曹曄已經強硬地自巴焱的手裡,將海棠的手腕給抽了出來,並且輕輕地護著海棠落立在地板上頭。
「巴焱,老丈說得是,這海仙是康家所奉的異人,我們自不應得罪,快去預備間乾淨的艙房,將海仙奉為上賓。」吩咐著部屬們,但曹曄卻分秒也無法將視線自她臉上移開。
天哪,怎麼會有這麼精緻的容顏?看她眉稜秀麗,眼波如畫,盈盈蕩漾出淡淡風情,神秘動人的紫眸,此刻正隨著她瞳孔的收縮而激射出無限光彩。而她此刻微噘的雙唇,如同等著人親吻般地欲迎卻還,令他幾乎要無法控制源內小腹的那股悸動。
握著她柔若無骨的腰枝,還有冰冷得微微打顫的柔美,曹曄簡直沒有辦法形容那種感覺。柔軟,是第一個躍進他思緒的想法。從小到大,什麼樣的綾羅綢緞、上好羔羊皮草他沒有接觸過?但從沒有什麼東西,像這溫熱似隨時融化的軀體,令他有這種難以言喻的感受。
伸出手指在她飄送著濃郁柑橘香氣的髮絲間穿梭,曹曄不只一次的將那長到腿骨的金絲拉起,湊到眼前仔細觀看。金,純然的金色,濃密的金髮透著蜂蜜般的色澤,令他訝異得說不出話兒來。
被他眼前那股令人難以移開眼光的神態所吸引,海棠幾乎要忘記所以然地斜倚在他懷中呆掉了,直到老管家重重地清著喉嚨,像是老痰嚥住般地大聲咳嗽,這才將她由那種失神狀態中喚醒。
掙扎著想要離開他令人留戀的懷抱,海棠對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愫,感到羞赧且難堪。怎麼搞的,他可是劫奪我康家主船凌苔號的賊人,我應該視之如寇濰才是,怎可如此方寸大亂!
一面在腦海中譴責自己的是非不明,另方面卻又無法控制地望進他溫柔且閃動著異樣光芒的眼眸中,海棠陷進了自長智識以來,最嚴重的天人交戰,情感和理智在她心裡彼此對抗,此起彼消地自我辯論著,這也使得她的神情恍惚而疏緩,時而黛眉緊蹙,流轉著萬千風情。
幾乎都要看呆了,曹曄的心中也是有著衝突的兩股力量,正你來我往的彼此對立著。這麼美的天仙女子,柔軟似畫,深深牽引撥動我心底的某根弦,多想就這樣的看著她,直到生生世世、直到歲歲年年……
空氣中飄浮著一股怪異的張力:曹曄攬抱著海棠腰枝,在她不住地掙扎中,只是逕自加重腕間的力量,見此狀態之下,老管家喉頭發出吞嚥唾液的咽咽聲,想要走上前去保衛海棠的安全。
而在這同時,巴鑫兄弟們交換著某種有特殊含意的目光後,幾乎是在同時間內,他們五人分別行動,巴森和巴淼一人一邊,不由分說地是挾持也好,強拖也罷,拉著老管家就往艙房門外而去。
「老管家,既然誤會已解清,就請老人家隨舍弟到食堂用餐,我已命人備妥胭脂紅,只等老人家你入席了。」帶著熱誠的笑容,巴鑫尾隨他們來到門外,如此拱手為揖地笑道。
「啊,胭脂紅……」想到那上等醇露,老管家不由自主地連連吞著口水,但仍不時回頭瞄向正低垂粉頸,打算也到自己身邊的海棠。「但是,但是,海……」
「海仙之事,就請老人家不必掛心,我家大王尚有要事與海仙商議,老人家儘管享用美酒佳餚。」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她……」話臨出口,這才猛然想起爆出海棠真實身份所可能引發的後果;再者,這胭脂紅的吸引力已經教他要迫不及待地去大飽口福一番了。或許,讓他們以為海棠有什麼仙術魔法,可以暫時阻止他們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吧!
如此地安慰自己後,老管家突然手舞足蹈地發出一串似歌如吟的聲音,而後身不由己地被巴森和巴淼,如架犯人般地帶開了。
眼神一瞟,巴鑫頭微微一揚後,船艙內立即靜得如深山幽谷中的空寂。只剩下巴鑫兄弟們,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咬著下唇、惶然地瞪著他們的海棠。
「海仙,我是吐番國御前國師巴鑫,這位是我吐番第二十任贊普,他的漢族姓氏為曹諱字曄。我們有要事,想與海仙商量。」待曹曄一鬆開手,海棠正想往門口跑去時,巴鑫一使眼色,巴焱和巴土已經像兩座塔似地堵在門前,令海棠不得不連退數步。
「我不是什麼海仙!」猛然轉過頭,海棠困惑地望著這些有著鮮明輪廓,身上是皮裘裹身的異族男子。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啥海仙?眼前咱們要的就是能有足夠的金銀糧草,可以趁春融之際,反攻回吐番,殺掉瑪娜那婆娘!」大剌剌地來到海棠面前,巴焱仗著人高馬大,俯頭粗聲粗氣地大吼道。
望著他凶神惡煞般的模樣兒,海棠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這傢伙以為我海棠是被吼大的嗎?連我爹爹和大哥尚且未曾對我假以辭色過,更何況是他們這些違禮犯紀,劫奪他人私的盜匪之類!
「那又與我何干?」冷冷地頂回去,海棠看也不看他一眼,逕行撿拾起滿地的栗子,拋上拋下地把玩著。雖然背對著他,但她仍可感受到那個叫什麼曹曄的男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令她如芒刺在背般地不自在。
「海仙,聽聞你有無上法力,現我吐番連年是旱潦傷民,奸逆竊國,身為世襲贊普,我有絕對的職責救民於難,還望海仙成全。」緩緩地走到海棠身邊,曹曄誠心地說著,但他的眼神中卻裝滿了無法也無意掩藏的傾慕之色。
「我真的不是什麼海仙!我叫海棠,海涯孤鯊康旅祺即是我阿兄,不信的話,你們大可去問那些被你們所俘的水手或船工們,我只是個平凡女子,決計不是你們所言的什麼海仙!」被他瞧得漲紅著臉,身為女人,海棠輕易地就可以分辨出好奇和愛慕的眼神有何不同。
不像浮淺的詫異和想探究竟的好奇,他眼中是濃郁的溫柔,這使得海棠心底為之怦怦作響,一時之間目眩神迷地窘得她連頸子都鋪滿緋紅。
她的話剛說完,巴鑫已經連連搖著頭。「海仙,你莫要說這些推議之詞,眾所皆知海涯孤鯊治理部屬何等嚴厲,且一視同仁、不分親疏,倘若你真是海涯孤鯊的親妹子,他哪有可能任你一介女流上船,你別想誆我們啦!」
「不,是真的,你們何不去找些人問問,便可知曉我的確實身份了。」被他的話所惱,海棠不客氣地頂回去。
「不可能。海仙,據老管家所言,你擁有無邊法力,既然你可協助海涯康家成此盛業,我們只求你一伸援手,絕不會傷害你或康家船隊中任何人……」以為海棠是顧慮到人船安全,巴土也撥撥掛在胸前的鐵算盤,一派溫和地加入勸說的行列。
無可奈何地擺擺手,海棠對這兩個比牛還頑固的兄弟聳聳肩。「我已經說過了,我叫海棠,不是什麼海仙,我只是平凡的一名弱女子,根本沒有任何法力。」
「大哥,既然她如此堅決不答應,我看咱們乾脆殺了她,再放火燒掉這凌苔號,我倒要看看她這海仙,是要如何護佑這康家船隊咧。」氣呼呼地來回踱步,巴焱突然衝到海棠面前,揮動著他肌肉強軔鼓起的臂膀,語帶威脅地盯著海棠,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說著。
「你……你真煞可恨!我康家船隊是哪裡招惹到你,竟想出這麼惡毒手段!你們這班盜賊之徒,襲劫我凌苔號已是不該,竟敢如苦出狂言,你……你……」氣憤使得海棠的胸脯上上下下急促地喘動,而被由後突然地扭住手腕,使她倏然地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