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寫信去詢問阿遲,得了證實後也沒回家,就直接帶著衛紫沂往終南山去。毛天霸的事兒就暫時擱一邊,還是紫沂的手傷重要。
要不是那混蛋,她的紫沂怎會傷成這樣?說來說去毛天霸也要負上責任。
反正這個「毛賊」,她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啦,
「啊!」林間突然傳來女子的驚叫聲。
「怎麼回事兒?」練水漣站起身來,小手蓋在眼睛上方往右前方看過去。「啊,壞人!」
林子深處,隱約見到幾個灰衣漢子,手持長刀圍著一個鵝黃色的身影。明眼人看了,也知道那兒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好大膽的淫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放肆!」
想到淫賊就想到毛天霸,練水漣一股怒火猛地湧上心頭。
「紫沂,」她聲調放柔。「前邊有些狀況,我看看去。」
「萬事小心。」衛紫沂聲音悶悶地從裡頭傳出。
「水漣知道。」
她甜蜜地笑笑,「兀」地一聲停下馬車,隨即跳下車往林間奔去。
等她接近了,才發現帶頭的剽形大漢已扯去女子的半邊衣衫,女子輕叫一聲,眼淚奪眶而出。
「求求你饒了我,我會給你錢,只要你放了我。」
「哈哈哈,到嘴的肥肉豈有放掉之理?兩位兄弟,抱歉啦!這美人兒就由俺先享用了。」
「喂!你們這群賤人,」練水漣嬌聲叱道。「還不快放了那位姑娘!」
眾漢一驚,轉過頭看清來人不過是個身材嬌小的女孩,都「哇哈哈」地大笑出聲。
「小女孩怎麼跑來這荒郊野地?你爹娘呢?」為首的漢子狂笑道。
「什麼?」練水漣跳起來。「你再給本姑娘說一次!」
「再說個一百次都成。小丫頭,你迷路啦?沒關係,等本大爺舒爽完後,再來處理你。」
「大哥!」另一個漢子不耐煩了。「不用理她,讓她早點知人事,看看咱們兄弟的剽勇!」
「也對!」為首漢子轉過頭,又獰笑著走向那名女子。
他才剛伸手要抓那女子的手,背心突然傳來劇痛,接著身體一輕,人已經被大力往後丟去。
「啊——」大漢嚎叫著向後飛。
「什麼人!」眾漢悚然而驚。
「紫沂?!」練水漣也失聲叫道。
將那重逾百斤的大漢丟出去的不是別人,正是帶傷在身的衛紫沂!
「你沒事吧?」衛紫沂往前奔來。
「我……我沒事。」練水練愣了一下,才趕緊笑開臉:「你放——」
「心」字還沒說出口,就看見衛紫沂匆匆掠過她,往她身後那名女子跑去。
「紫沂哥哥?你怎麼會來?」女子又驚又喜,忍不住哭出來。
「我也沒想到,方才遠遠地聽到聲音,沒想到竟然會是你。」衛紫沂的語氣是難得的溫柔。
「紫沂哥哥,我好怕!」女子哭倒在他懷中。
「放心,我在這兒。」他輕輕拍著她的背,神色溫柔。
「喂,你這臭小子找死呀,竟敢壞了咱們的玩興!」另一個漢子大嚷道。
「沒錯,看本大爺——」話還沒說完,漢子的聲音已被硬生生打斷。
不錯!是連著牙齒一起被狠狠地打斷。
「該死!」練水漣大聲罵道,一手揪起漢子的領口:「可惡,你這個混賬,那女人究竟是誰?」
「我……我不知道。」漢子抖著聲音回答。
「不知道你還侵犯她?」語畢,又是一個飛踢。
「反正她是女人嘛,哎喲!」第三個漢子被踢中屁股。
「住口!還頂嘴。」她氣得往那幾個人頭上亂捶。
混賬混賬!
她邊捶邊罵,不知為什麼好想哭喔。
紫沂從沒那樣抱過她,用那麼溫柔的聲音同她說話,為什麼那個女人……
「紫沂哥哥,那姑娘是誰?」女子的聲音柔得像要滴出水來。
「是一位很強悍的姑娘。」衛紫沂微笑著回答。
他在笑,他對那女人笑了?!
練水漣心中氣苦,忍著眼淚把怒火全發洩在那幾個倒霉鬼身上。
「她打人的樣子好凶狠。」
廢話,難道要邊笑邊泡茶麼?
「別怕,其實她是個熱心的姑娘。」
只是個「熱心」的姑娘?
「放了那些人吧,他們都已經流血了。」女子不忍地說。
哼!要不是碰到自個兒,流血的會是她!
「你怕就別看了。」衛紫沂好聲好氣地安慰她。
看她小鳥依人地窩在衛紫沂懷中,練水漣心裡又酸又苦,整顆心像被揪住似的,好痛……
天還未合,三人已到達長安城。一路上,練水漣半句話都沒說過,臉色擺得比鞋底還黑。
她駕著馬車在一間客棧前停下來。
「到了,你們可以下來啦!」她沒好氣地說道。
布簾微微一動,女子攙扶著衛紫沂,慢慢地走下馬車。
「辛苦你了,水漣妹子。」她極嬌媚地微笑。
水漣妹子?水漣妹子?!水漣妹子!
誰是她妹子啊?練水漣莫名地惱火起來。
連爹爹都要叫她一聲「大姐」,這女人是哪根蔥啊?竟敢叫她「妹子」,
「三位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店啊?」
店小二見三人是男的俊、女的俏,身上的衣物更是上等絲綢所製,因此招呼起來特別慇勤。
「給我三間上房。」練水漣舉舉手走進客棧。
「不用,給我們兩間房就好。」女子連忙說道:「怎能讓水漣妹子破費呢?」
「兩間?!」練水漣猛地停住腳步,一雙杏眼瞠得老大。
「是啊,紫沂有傷在身,需要靜養;至於我呢,就和水漣妹子一間,彼此也有個照應。」
她笑得毫無心機,一手還親熱地拉住練水漣。
「怎麼啦?妹子的臉色不大好看呢!」
「沒……沒有。」練水漣吁出一口氣,嚇死人了。
「是啊,水漣你就和采 住一塊兒吧!這樣我也放心。」衛紫沂出聲說道。
哼!練水漣忿忿地轉過頭去,頭一次覺得衛紫沂的樣子分外刺眼。
「水漣妹子做人這樣好,功夫又如此高強,讓我很心安呢。」謝采 撫著心口,表情誠懇地說。
「是麼?」練水漣堆起滿臉的假笑,接著轉頭問店小二:
「小哥兒,我有件事想問問,您知不知道翠華山該怎麼走?」
「翠華山?」店小二一愣。「三位莫非是要找孫天醫治病?」
「你知道他?」練水漣大喜。
「當然知道啦,他心地慈悲、醫術如神,連麻瘋病人都能治好,是個神仙一般的人物呢!」
「是麼?那真是太好了!」練水漣還沒出聲,謝采 已經歡呼出來。「紫沂哥哥,你的手復原有望了。」
衛紫沂淡笑不語,神情有點愉悅。
「不過……」店小二略為躊躇。
「不過?有什麼問題?」練水漣心底猛然一跳。
「孫天醫高齡已屆百歲,有人傳說他已得道成仙,所以行蹤飄忽,很難找得到他唷!」
「有這種事。」練水漣略為沉吟。「不妨,這總是一個機會,還是勞你指路,說不定我們有機會碰得到。」
「當然、當然。不過天色已晚,三位還是先休息一晚再說吧!」
店小二見他們衣著光鮮、氣質雍華,應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可仔細看看,外表看來又似乎沒啥大病。
而孫天醫一生淡泊,以救人為己任,那些病重的貧窮人家都治不完了,哪還有時間理他們。
三人想要求得孫天醫幫助,怕是沒這麼容易了。
是夜,薰風柔和,月滿如盤。
二樓房內,謝采 緩緩卸下衣衫,進入木桶內沐浴身子。屏風另一旁,練水漣則僅著單衣,呆呆地望著窗外明月。
「水漣妹子,勞你將沐身液拿過來。」謝采 柔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練水漣被她一喚,頓時回過神來,在謝采 的包袱裡拿了罐瓷瓶,便向屏風後走去。
「哪!」她伸手遞出瓷瓶,眼角不經意瞄到謝采 赤裸的上身,雙眼突地瞪大。
哇唷?!超級壯觀!
她再看看自己,不禁氣餒起來,怪不得那些漢子說她是小女孩兒。
唉,不知道紫沂介不介意……
謝采 見她發怔,不禁疑惑起來:
「水漣妹子,你怎麼了?」
「好大……」練水漣搖頭歎息,隨即意識到她的眼光,連忙回過神來:「呃,我說這水……看來似乎很燙。」
聽她這樣說,謝采 忍不住笑起來。「呵呵呵,你果然和紫沂哥哥說的一樣,是個有趣的女孩兒。」
「有趣?!」她滿心不是滋味,被自個兒的愛人形容成「有趣」,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小心翼翼觀察她的表情,謝采 輕聲說道:
「你很喜歡紫沂哥哥吧?」
「哪……哪有?」練水漣的臉不爭氣地紅起來。「我……才不……才不他……喜歡呢。」
只要碰到難以回答的問題,她就會開始語無倫次。
「是麼?」
謝采 別有用心地一笑,緩緩滑入水中。
看不出來她還是個倔強姑娘呢!這倒有趣。
唉!可惜紫沂哥哥辦案雖然明察秋毫、心細如髮,但對於情愛這事兒,卻是半點也不通。
呵呵呵,看來她此刻出現,是上天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