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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藍歆

  「他受到傷害?!」衛丞相也傻眼。

  紫沂這孩子從小就面冷心冷,又不愛接近人,他根本不瞭解自己的兒子。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說來我聽聽看。」

  練水漣擦乾眼淚,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衛丞相在一旁聽得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沒想到采 那孩子也有心上人,還是個毛賊!我看謝兄知道後絕對會氣得吐血身亡,唉!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衛丞相搖頭歎氣著。

  一瞥眼,見練水漣濕著一雙圓眸,他才回過神來。

  「找采 試試看好了,那孩子從小和紫沂親,你找她拿主意,說不定可以把這誤會解釋清楚。」

  「你信我啊!」練水漣拉著他的袖子喜悅地喊道。

  「當然信,看你這副呆頭呆腦的樣子,我才不信你會想出這等餿主意。」

  衛丞相抖抖袖子,意圖抖掉她的小手。

  「不過你們家那三姑娘,老夫倒很想認識認識,能認識皇上最寵愛的樂善公主,嗯……倒是個頗有手段的女子。」

  「可紫沂他……」

  「放心,老夫的眼線可跟得緊了,任他跑遍天涯海角、也跑不出老夫的手掌心。這樣好了,趁這寒食休沐七日的當兒,先帶老夫去見采 ,之後再想辦法勸勸那死心眼的孩子。」

  衛丞相撚鬚念道,似乎全然忘了這一插手,小兒子很有可能會娶個自己不想要的媳婦兒了。

  竹影颯颯,冷風息息,暮春的天氣應該是舒適而溫暖的。可這片竹林裡,卻瀰漫著一股孤獨的蒼涼氣息。

  竹林的深處,那彷彿日月光都照顧不到的陰暗角落裡,有一間矮小的竹屋,孤伶伶地身處其中。

  屋內,破落的窗架旁,有一抹淡紫色的身影靜靜地坐在那兒,不動、也不出聲,一張像是巧匠雕琢過的臉龐,不帶任何情緒。

  月起月落,一日復一日,炙熱的陽光始終照不透這片竹林,也溫熱不了他的心。

  奇怪?隱隱作痛的心突然不痛了,是死去了麼?還是又開始結成傷疤,將傷口密密地保護起來?衛紫沂摸摸心口,它還在跳動、還在努力地為他而活著。他是不是太辜負它了,它由始至終,只為他的生存而生存。

  就像她……

  衛紫沂閉上眼,又感覺心劇烈地抽痛著。原來他還是在乎她的,即使明知道她欺騙他、戲耍他,他仍不由自主地想著她。

  心原來是最誠實的,它努力地跳著、努力地愛她,全然不受自己的意志所控制。

  可是他還有理智,理智卻不允許他再回頭!

  應該怎麼辦?是忘記她,還是……

  「紫沂哥哥。」一聲輕柔的呼喚從門外傳來。

  衛紫沂一震,抬眼望出窗外。

  不是她……

  心底無由來的失落,又是為了什麼?

  「紫沂哥哥,我能進來麼?」

  謝采 知道他在裡面,不答話也只是不想受干擾,可她有話必須對他說。

  「你不答話我就進來嘍?」

  等了半晌,還是沒人來應門,她撩起裙擺,輕巧地走進屋內。

  「紫沂哥哥,你怎麼變成這樣?」她失聲輕呼。

  數日不見,衛紫沂憔悴許多,雙頰微微消下去,臉上儘是青色的鬍渣。

  「想說什麼說吧,說完就走。」衛紫沂暗啞地開口,乾澀的喉嚨嘶嘶作響。

  「衛伯伯和水漣去找過我了。」謝采 坐在他身邊,淡淡地說。

  他不動聲色,或許也在意料之中,因此沒有反應。

  「放心,衛伯伯的人沒查到你在這兒,他們在竹林外便失去你的蹤影。」

  謝采 留戀地望向四周。

  「有多久了?十五年,還是十六年?我記得衛伯母死的那一陣子,你也是獨自一人跑來這兒,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你。」

  她勾起唇角、諷刺地笑了。

  「你當真這麼喜歡水漣?喜歡到願意為她再一次放逐自己?!」

  聽出她的語意不善,衛紫沂這時才沉著臉轉頭望向她。

  「我以為能讓你帶進這裡的我,是你心裡最重要的女人;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並不是。」

  淚水浮上她的眼眶,凝成一顆顆的水珠。

  「能逼得你來這兒的女人,才是你最在乎的。」

  「采 ,你……」衛紫沂迷惑了,他不明白她的意思,難道說……

  「你知道麼,當我知道自己長大後會是你的新娘,我有多高興?可你卻……卻……」謝采 搖搖頭,淚水紛紛墜落。「可你卻寧願離家、與衛伯伯脫離父子關係,也不願娶我!」

  「那是因為……」衛紫沂頹然地歎氣。「我以為我已解釋過了,而你能明白。」

  「明白?明白我有喜歡的人了?」

  謝采 突然尖銳地笑起來,雙眸射出一股恨意。「不管當年我有沒有喜歡的人,你都不應該退婚、讓我沒有立足之地!」

  她抓住衛紫沂的領子,恨恨地說道:

  「你知不知道,那時有多少人在背後嘲笑我,說我還沒過門,就被青梅竹馬的夫婿給退親了!你又知不知道,每次我出門,那些家世不如我的賤婢妒婦們,都會當著面嘲弄、恥笑我,你明白那種羞辱與難堪的滋味兒麼?」

  「對不起,采 ,我沒想過事情會這麼嚴重。」衛紫沂震驚地說。

  「你當然沒想過。」謝采 諷刺地說道:「男兒志在四方,你行、你瀟灑,摔掉一切束縛離開衛家,你從來沒想過我,沒考慮過我該怎麼辦、該怎麼活下去!」

  她激動得捶打著他,淚流滿面。

  「你自私、你冷血,沒有人性,我恨你、恨死你,我要你嘗嘗失去至親摯愛的痛苦!」

  「你說什麼?!」衛紫沂抓住她的手,粗聲喝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什麼?」謝采 瞠大眼、勾唇笑了。「我什麼都沒說。」

  「不,你快告訴我,你說要我『失去至親摯愛』,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衛紫沂怒吼著,左手緊鉗著她。

  「既然你愛去送死,我告訴你也無妨。」

  謝采 陰陰地笑,滿臉殺氣。

  「你爹和練水漣那臭丫頭已經落到我手中,而千金老頭等不到你治病,所以雲遊去了。我命毛天霸將他們鎖在那茅屋裡,子時一過便點火燃燒,屆時再加上其中的丹藥瓶罐,我想那火勢定會又大又美……」

  「采 ?!」衛紫沂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采 恨他恨得這麼深!

  當年他只是不忍采 走上母親的路才出言退婚,可卻沒想到,自己任性的舉動卻替她招來許多的痛苦和侮辱。

  「有恨,你就向我發洩吧,」他緩緩從腰際拿出一把小刀,交在她手上。「如果這樣,能讓你好過一些的話。」

  「你?!」這回兒,換謝采 無言了。

  見衛紫沂滿臉平靜,謝采 心裡一陣憤恨,拿起刀就往他胸口紮下,可刀尖扎進衣服後,卻再也推不進半寸。

  「你……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她氣得渾身發抖。

  「我既然將刀子交給你,就沒有想活命的念頭。」衛紫沂仍舊平靜地說。

  「你救不了他們倆,就想同他們一起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謝采 拋下刀,顫抖地轉過身。

  「你走,救得了他們算你運氣好;救不了,你就一輩子活在內疚的地獄裡,這也是我給你的懲罰,走!」

  身後的竹門發出一聲嗚咽,謝采 知道他走了,走得那般決絕、沒有留戀。

  突然吹起一陣風,窗外的竹葉也輕輕嗚咽了。

  她的心底慢慢地湧上一股悲哀與惆悵,十多年的情分,卻比不上一個才認識數月的女子,說不難過是騙人的。

  要哭麼?可眼淚卻又流不太出來——反正她也找到自個兒的如意郎君啦!

  一抹笑詭譎地浮現出來,掛在那張看似悲傷痛苦的臉上。

  「喲,我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這麼會演戲哩!」

  她得意地笑了,接著眼神忽又黯淡下來。

  「紫沂哥哥,有一段時間我真的是非常喜歡你的,只是你似乎不明白。」幽幽歎了口氣,她繼續自語道:

  「被你退婚雖然丟臉,但還沒我說得這麼嚴重啦!對不起,讓你難受了。不過我也是為你好,我只能幫你們幫到這兒,接下來,就得看你自己了。」

  第十章

  茅草屋內

  「喂,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在外邊呀?」練水漣拉著喉嚨直叫。

  「你這野丫頭,少雞貓子鬼叫了。」衛丞相一臉不耐,動動被綁得牢實的雙手雙腳。

  「哼,你挑的好媳婦兒。」練水漣扭動著雙腕,一臉哀怨。「采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哪裡得罪她了?我們原本處得挺好的。」

  「你這丫頭蠢就是蠢,得罪了人還不自知咧!」衛丞相嗤之以鼻。

  「好,就算是我得罪采 ,讓她得這樣對我,可你呢?你不是她無緣的公公大人麼,她又為何要這樣對你?」

  「這……」衛丞相一時無言。

  那晚誤會發生之後,練水漣便拋下毛天霸走了,她知道衛紫沂不會回千金先生那兒了,或許是下意識地想追著他,所以她也跟著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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